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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夜半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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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三个夜晚了。
“你妈恋子吗?”
“……呃,没那么严重吧,只是关心而已嘛。”
“那你就是巨婴了。”
“这……”
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选择题,花蕾说话的风格非此即彼。
“你妈是召唤兽吗,每晚,只要我们一躺下她就及时推门进来,掀开你的被子看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睡衣和内裤。我受不了了,真邪恶,把我当死人啊!”
“别动气,对胎儿不好的。”
丁健锁上门,“这样好了吧。”
花蕾终于放松了心情,当张小花推门失败,在外面喊,“阿健,怎么锁门了?快开门”时,在花蕾凌厉的眼神下,丁健隔着门和他妈对话,“妈,我们已经睡了,你别来打扰我们,宝宝要好好休息呢。”
想象着张小花无奈而又不甘的挫败表情时,花蕾有种淤积多天的仇恨被发泄出来的快感。她一边脑补一边笑,头一挨上枕头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这是搬到丁家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快这么好。
孕吐的原因,花蕾在半夜醒了。
她喜欢睡在床的里面,靠墙,据说这样有心理上的安全感。她平时睡觉从来不朝窗户看,害怕那儿突然出现一张鬼脸或者悬挂着一颗人头。
但是丁健大大叉叉地占据了大半个床,习惯了独睡的人是很难和别人分享同一张床的。花蕾翻个身,准备将丁健往外推,为自己争得更多空间。就这样,她的视线无意中就瞟到了那儿,靠近窗户的地方。那天晚上有点小风,窗帘被吹得悠悠荡荡的,一点白月光照进来,那个背光的影子就走过来,走路的姿势极其诡异,仿佛脚不点地悬浮在空中飘一样。
鬼片?
鬼?
花蕾吓得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脑袋一片空白全身瘫软无力。她想大喊大叫,可是声音会激怒它的吧?
她咬紧牙关,感觉牙齿在轻微地摩擦发抖,她不敢出声,害怕它狂性大发突然跳起来伸出利爪开膛破肚,电影里面的鬼不都是这样么,喜欢抓个血洞就着人体37°的体温吃肉喝血。她万分紧张地在心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保佑我,玉皇大帝观音菩萨,鬼怪退散!
好像没有用。
花蕾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我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那个鬼走到床边,停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来朝丁健脖子……,在阴影中,那双手骨节凸出如枯枝……
它的目标是老公?!
这个念头像一道雷电劈醒了花蕾,她突然鼓起最大的勇气,抄起床边的《孕妇大全》扔向它,32开500多页的厚度,相当于一块板砖。
啊!
鬼发生一声惊叫,接着怒吼,“干什么?疼死我了,想谋杀了我啊!”
这……这声音……
花蕾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只露出一对眼睛。
“发生什么了?怎么了?”
丁健被惊醒了,茫然了几秒,第一个反应就是小偷进来了,或者地震了。
“老公,开灯。”花蕾捅捅他。
丁健迅速开灯,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呆住了,“妈?你额头怎么了,你没事吧?”
张小花站在床边,额头上又青又紫,她捂着额头用杀人的眼神瞪着花蕾。
花蕾战战兢兢地紧紧拽着丁健的胳膊,“吓死我了,好可怕啊,刚才我醒了,看见一只鬼站你床边,它伸出爪子想抓你的脖子……所以我才把书扔过去了。”
“妈,你怎么进来了?你吓着花蕾了!”丁健略带责备地说。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张小花愤恨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孕妇大全》,像紧握着花蕾谋杀的证据,“这么厚这么重的书,你就用这个扔我,你是想害死我!”
最后的肯定句直接定性为意图谋杀。
“我根本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鬼,我胆小,又怀着宝宝,哪能这么吓啊,刚才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了。”
“是啊,是啊,”丁健附和花蕾,“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花蕾又不是故意的。对了,妈,你是怎么进来的?我锁门了啊!”丁健有点迷糊。
张小花扬扬手中的钥匙,“你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锁上房门,妈就偷偷配了你房间的钥匙。”
这应该感到羞耻吧,偷偷摸进别人房间,侵犯他人隐私,花蕾暗自想。
仿佛是回应一样,张小花瞟着花蕾,“在家里需要什么隐私?我是你妈,难道我不能进你房间吗?”
“妈,我都结婚了。”丁健无奈地解释。
结婚这两个字提醒了张小花,她一屁股坐到床上,“结婚后就帮着你媳妇对付妈妈?”
她凑近丁健,额上的淤青就在丁健面前晃来晃去。
折腾了大半夜,花蕾累得不行。“妈,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头疼,现在还大半夜的,妈你也回去睡觉休息吧。
“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害死我。”
在一个家庭里,没有经过详细调查和取证,没有审判和当事人自己辩护,直接判了花蕾死刑。
丁健把张小花送回房,张小花躺在床上,丁健坐在床头轻声安抚她。
花蕾披着睡衣靠在床头,忽然感觉腹部有些不适,胸闷反胃恶心,她快步跑向卫生间,哇的一声吐出来。
“蕾蕾,你没事吧。”丁健丢下张小花,慌乱赶了过去。
张小花浑身像喝了凉水一样不自在。
夜半惊魂后,花蕾心烦意乱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蕾蕾,身体不舒服吗?”
花蕾用被子蒙着头。
丁健轻轻把被子从她脸上拉下来,“这样对小孩不好呢。”
“小孩早就不好了,我都快吓死了。”花蕾委屈地小声哭泣。
丁健温柔地拥抱她,“别气了,好不好?我跟妈妈谈过了,她不会再跑到我们房间来了。”
“这是折磨,精神折磨,”花蕾祈求地望着丁健,“我们搬出去住吧。”
丁健有些为难,思考片刻后他说,“好,过段时间我们就买房。”
第二天早晨。花蕾被敲门声吵醒的。
听出是张小花后,花蕾第一个反应就是,终于懂得敲门了,第二个反应是头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于是躺下又睡。
“儿子,起来吃早餐,妈给你买了小笼包。”
“儿子……”
“儿子……”
仿佛是较量持久力和耐性。
花蕾踢了丁健一脚,“能不能叫你妈不要喊了?!”
“妈。你不要喊了!”丁健靠着仅有的一点儿清醒说完这句话又立刻睡了过去。
花蕾烦躁异常,拿化妆棉堵住耳朵。
丁有德在客厅里幸灾乐祸地笑,大嗓门地说,“你就直接推门进去呗。”
我靠!
花蕾想,这家都是从哪里来的?!
她在丁健大腿上使劲一拧。
“啊,干什么?”惨叫一声,丁健睁着无神的双眼非常茫然。
“你快起床吧,求求你,不然你妈非得把门踹了不可。”
丁健穿了衣服起床开门。
“嘘,妈,小声点儿,昨晚闹了半夜呢。”
花蕾继续睡。
丁健吃完后,又给花蕾盛了一碗稀饭拿了5个小笼包。
“干什么去?”张小花问。
“给花蕾拿过去。”
张小花沉下脸,“哟,这娇贵的!还要端到床边去伺候了。”
“哎呀,你吃饭就吃饭,罗嗦个什么,儿子自己愿意伺候他媳妇不就成了,而且花蕾怀的是丁家的孙子。”
张小花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那你当初怎么不伺候我呢?”
“神经病。”丁有德白了她一眼,“你一农村来的,吵两句就拿刀子的人,打架比男人还厉害,你还要人伺候?”
“爸妈又在吵什么?”花蕾听着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谁知道,他们都成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