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童琴】琴叶大人，求您疼我！》旧纸

4、第 4 章

　　“琴叶大人，我想以下犯上……”童磨露出了鬼的獠牙，

　　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也是一只恶鬼。

　　睁开眼后，童磨望见陌生的床檐，几丛绘金的荷花在上面盛开着。

　　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在自己身处琴叶大人的房间。

　　一定是方才他在密室中昏厥过去后，琴叶大人把他带到了这里。

　　他摸了摸被咬过的脖颈，此时那里已经恢复了平滑，抬手间他闻到手上月桂花膏的香味。

　　是琴叶大人为他细细涂上的，他的心中泛起甜蜜。

　　琴叶大人的房间装饰考究，床榻的内里有一排紫檀柜子，描着蝴蝶和牡丹。

　　童磨有些好奇，他勾住柜门上的黄铜环，轻轻一用力便打开了它。

　　看到里面的物件，童磨不禁笑了出来。

　　柜子里面，整齐放着五个带着流苏的黛色软垫，每个垫子上摆着一颗洗刷得光亮的头骨。

　　琴叶大人从不让别人进入她的房间，大约便是担心别人发现她的秘密吧。

　　可现在，琴叶大人亲自将他抱入房中，将自己的秘密近乎透明地呈到他面前，允许他探知她的生活，这便是对他的接受吧。

　　天光大亮，琴叶已将剩下的四个男孩送走，现在她坐在座台上，等待信徒的来访。

　　那个孩子欢天喜地跑过来找她。

　　一开口，童磨便问她床柜里骷髅的事。

　　琴叶本就无意隐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那些都是我过去的伴侣。”

　　童磨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没了。

　　可琴叶没有注意到，她只想与童磨说个清楚。

　　这五位都是她在成为鬼曾陪伴过她的人。有的死于疾病，有的衰老而死，有的则是因为发现了琴叶吃人想要逃跑而被她吃掉。

　　“如果……”久不开口的童磨兀然说道，“如果我死了，我的头颅也会被放在那里面？”

　　“会的。”琴叶答道，诚实一直是她的美德，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她的话让童磨失落了一整晚。

　　他不介意被琴叶大人吃掉或杀死，但一想到，以后他会与别人的头颅摆在一起，他便心如刀绞。

　　也许多年之后会有继来者得到琴叶大人的眷顾，那人也会发现藏在床柜中的头颅——届时应该是六个，而琴叶大人会告诉他这些人都曾经是他的伴侣。

　　童磨只是伴侣之一……他也成了琴叶大人漫长岁月中的一个过客。人类的身子真的太脆弱了，生命又过于易逝，他至多只剩下几十年的时间，他不甘心。

　　院中的桃花落尽，枝上嫩绿的新叶繁茂起来。

　　童磨来到琴叶大人的房间。

　　琴叶见他来，便让他到跟前来。

　　但他立在门边，背着手，眉毛凝结着，嘴角却带着欲言又止的微笑。

　　“怎么了？”琴叶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

　　“琴叶大人可以将人变成鬼对吗？”他笑着问，

　　琴叶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的眼睛中闪过期待，“那琴叶大人能把我变成鬼吗？”

　　琴叶眼睛都没抬一下，“这话谁教你的，让我伤心了，以后不准说了。”

　　从前他要什么琴叶总会答应，但唯独这件事，她却不肯松口。

　　“成为恶鬼可不是好玩的事。从成为鬼的那一刻，我便永远无法触碰阳光，永生的孤独与饥饿折磨着我。我的血液在流动，心脏却已经腐朽。带着这一身恶鬼的皮囊苟活于世，死亡的恐惧时刻悬在我头上，因我知道，恶鬼死后会堕入地狱被烈火焚烧。”

　　“我不怕，只要与琴叶大人在一起，哪怕是进入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琴叶依然没有应允，这是她给这个孩子的最后一点温柔。

　　这种情况在童磨的意料之中，他只是低头轻笑了一下，眨眼间，银光闪过，一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童磨，带着灿烂的笑容，对着向他跑过来的琴叶说道：“请让我永远陪伴您……或是让我死去……”

　　琴叶捧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脸，被这个孩子的莽撞举动震惊到说不出话，“你……你啊……”

　　她眼中的心疼、困惑和愤怒让他心驰神往，也许这便是他与琴叶大人的最后一面。

　　他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但琴叶大人迟迟没有动作，大概他已经猜到她的选择了。

　　他笑着，连声音都开始断断续续，“请……别把我……和他们……放在一起……”

　　他用人类的双眼最后看了一眼琴叶大人，继而他被黑暗吞噬。

　　但似乎是下一秒，他又睁开了眼，他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金碧辉煌的装饰被幽绿的光笼罩，这光不知从何而来，整个房间像是被鬼火照映着。

　　房门外弥漫着浓郁的阴影，沉得像是被黑水淹没了般，没有一丝亮光。

　　这里难道是死后的世界？童磨听过类似的鬼故事，传说自杀的人咽气后会化为怨灵，永远纠缠在轻生之地，变成这里的地缚灵。

　　如是这样，那也很好，他可以永远陪在琴叶大人身旁了。

　　因思念琴叶，他顿觉心底有了勇气，不再惧怕外面未知的黑暗了。

　　他一头扎进外面，想要摸索到琴叶大人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感官竟然异常敏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能够触摸到气息的微动，飘扬的尘土撞得他手心酥痒。

　　走过长廊，他又进入了另一个青绿色的房间中。

　　原来夜已深了，寺院中熄灭了所有的明火，似是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时刻。

　　一团紫色的烟雾飘散于眼前，童磨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寺院内唯一的一盏灯在琴叶大人的房间点亮，转瞬间，溢彩的流光令他迎接不暇。

　　他不顾礼节，推门进入到那个绚烂的世界。

　　盛开的莲花蔓延在水池之中，一直铺陈到围着淡紫色烟纱帐子的软榻下。

　　一位女子慵懒地倚靠在榻上，手执楠木烟杆，送入唇间，深深吸了一口，吐出如霞光般的轻烟。

　　“上前来吧。”她对站在门口踯躅的男子轻声说道。

　　那话语中的暧昧勾魂摄魄。

　　而更让童磨欣喜的是，他确定了自己不是亡魂，而是被琴叶大人变成了鬼。

　　他的神情缱媚，委膝着地，似一只觅食的猫儿，爬行着，嗅着，淡淡的血腥味原来如此好闻，纷杂的气味如同五颜六色的丝线，他专注地，只寻出属于琴叶大人的来。

　　新长出的獠牙刺破了他的嘴唇，血液滴在莲花上，他低头咬下一支，衔在口中。

　　他的神明，于高台之上。这个带给他□□的人，现在又为他烙上罪恶的欲念。

　　他蹭到她的怀中，像一只祈求主人爱怜的宠物。他想要向她献媚，向她许诺，与她山盟海誓，将奴隶的印记刻入自己的灵魂。

　　女子湖绿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看着这个新生的鬼，“你好呀，童磨。”

　　琴叶从他的口中接过染血的莲花，为他簪在发间。

　　童磨抬起虹色眸子，急不可耐地去亲吻她凝脂般的皮肤，琴叶本就半卧，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居于了上位。

　　“琴叶大人，我想以下犯上……”那双野心勃勃的琉璃色眸子俯望着自己的神明。

　　琴叶抚摸过他的脸，手指下滑游走在他的腹间，宠溺地准许了这场僭越之事。

　　事后，童磨心满意足地趴在琴叶胸前。

　　她摸着他光滑的脊背，现在她终于不用担心指甲会将他的肌肤划破，

　　琴叶大人的动作让他又有些想起腻。

　　她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笑着按住他的手腕止住了他，“原以为能造出什么不得了的怪物，结果造出了这样一只魅魔来。”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嘲弄，童磨却像是被褒奖了般开心。

　　琴叶坐起身了，说道：“我有一个礼物送你，作为你成为鬼的纪念。”

　　“琴叶大人送的我都喜欢。”

　　“还好意思说……”琴叶捏了捏他的鼻子，把他拉起来，带他前往密室。

　　过道中有食物的气息，童磨本能地感到饥饿。

　　待走到密室深处，他看到一个赤身的肥胖男人被捆在木桩上，下半身浸在冰水中。

　　“亲王大人，”童磨脱口而出，接着狂笑了起来，“我们又见面了，真是个天大的惊喜呢！”

　　憎恨让他的獠牙疯长，指甲变得尖长，真正成了鬼的模样。

　　高高在上的皇族啊，曾经乘着华丽的仪仗，千里迢迢从京都来到吉原，只为用这里的卑微的肉驱，来满足他阴暗的欲望。

　　童磨曾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内脏几乎被捣碎，可因男人是亲王，他还不得不强装笑脸，恭敬相迎。可恶那男人还羞辱他年纪渐长，说若是服侍不好便那他来试刀。

　　如今，什么天皇贵族，不过是被困在恶鬼脚下寻常的一坨肉罢了。

　　童磨张开嘴，准备咬过去，亲王殿下已经快被吓晕过去了。但还未咬到，童磨的动作便被琴叶制止。

　　“真是个心急的孩子，”琴叶笑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你在他那吃过很多苦，但我不远千里把亲王殿下从京都请来，可不是让你给他个痛快的。”

　　“琴叶大人，”童磨憧憬地望向琴叶，“请教导我该怎么做。”

　　只见美若神明的女子温和笑着，轻轻一扫，旁边小桌上的皮质包裹摊开在桌上，露出了几把明晃晃的剔骨刀和一把骨锯，旁边放着炖锅与香料。

　　“在我最开始成为鬼的时候，我以为人身上最鲜嫩的地方是大腿，可我错了，肉质的美味藏在这里。”琴叶挑了一把略小的刀子，用刀尖点在亲王的胸口，然后从他的胸口移到他的肩胛。

　　男人的皮下仿佛藏了只蠕虫，刀尖触到哪里，哪里便紧张地抽搐起来。

　　眨眼间寒光一闪，一片薄肉被旋下，亲王殿下的胸口留下了一个白色的窝，明晃晃的脂肪露在外面，过了一会儿才渗出血来——琴叶提前将男人浸在冰水里，就是防止他过早的失血死去。

　　亲王殿下被痛得想要叫喊，但他的声带和舌头已经被琴叶扯烂，发不出声，只能无力地挣扎，晃得木桩吱嘎响。

　　看到男人挣扎的样子，童磨心中自是畅快异常。然而亲王殿下的反应虽然有趣，但他的肉质实在低劣。

　　这样生活糜烂又上了年纪的男人，身上能吃的红肉不多。

　　琴叶在方才的肉窝处又剔去一层厚厚脂肪，红色的肉芽才露了出了。她取来混着醋的盐水浇上去，将血水和油脂洗去，然后利落地割下一块鲜红的还在抽动的肉。

　　她将肉扔到桌上，原本她担心童磨的第一餐吃不惯生肉，还想着为他用香料研制之后炖熟再食用，怎料这个孩子饿极了，见到带血的肉便如同恶狼般扑上去，几乎没怎么咀嚼就把肉吞了下去。

　　琴叶为他擦去嘴角的滑腻白脂，心疼地教训道：“吃得这么急，仔细了肚子疼。”

　　被绑着的男人的脸现在已经涨成了猪肝的样子，其左胸被剜出一个大的缺口，露出泛着血色的灰白骨头，透过骨头下的隔膜，一颗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随着呼吸，带血的泡沫从男人的肺里涌了出来。

　　这一场景，在成为了鬼的童魔眼中，比最繁复的浮世绘还要美上百倍。

　　“琴叶大人，”他跃跃欲试道，“可以让我来试试吗？”

　　得到默许之后，童磨挑了一把刀子，“亲王殿下，让我再最后侍奉您一次吧。”

　　他的舌头舔在刀尖上，留下湿湿的痕迹，童磨朝男人走去，山间回荡着厉鬼般的哭嚎……

　　一百年后，江户还流传着万世极乐教的故事，传闻在深山之中有一对神明般的男女，专门做些为村民祈福和治病的事情，许多不治之症都能在他们的手下被治愈。

　　如今，进入深山探险的人还能找到那座寺庙，只是寺庙内描金的画屏已经布满灰尘，烟帐残破，荷花也不再盛开。所谓的寺庙，不过是断壁残垣的遗迹罢了。

　　毕竟，所有的鬼在大正时代就已经被消灭了，包括山上那对爱侣。

　　他们的故事曾被盛开的蓝楹花见证，而后在一个秋天随着花朵落尽而被遗忘：

　　男子在头次尝了人肉的滋味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教祖大人像是个溺爱的家长，竟陪着他一起胡闹。

　　最初男子会把从前虐待过他的嫖客抓来，百般折磨后再吃掉；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年轻女子的肉质鲜美百倍，于是开始捕猎无辜的女孩。

　　万世极乐教内的血腥味太过浓重，引来了鬼杀队的成员。

　　他们来时，男子正在外面狩猎。而教祖大人只会些治病救人的血鬼术，无力抵抗也不想抵抗，她静坐着等待，当头颅被日轮刀砍落时，她发出解脱似的一声叹息。

　　倒是男子回来后与猎鬼人缠战了许久，可惜他成为鬼的年岁尚早，终是不敌。

　　死前，他不甘心地喊道：“人类被鬼杀死你们来此复仇，可是当我差点被人类杀死时，你们在哪里？”

　　片刻后，他的身体化作一团黑烟飘散，魂灵堕入了地狱。

　　忘川之上，湖绿色眸子的女子在那里等他，皎若春潭月影，是这地狱中的唯一一束光。

　　他扑进女子的怀中，眼泪流了下来，“对不起，琴叶大人，是我太贪吃，才会引来猎鬼人……都怪我，是我太弱了，没能保护好你，也没能替你报仇……”

　　女子安慰他道，自她成为鬼之后，便一直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到来，砍掉她头颅的日轮刀很锋利，她没有感到任何痛苦。

　　“前方就是地狱了，你害怕吗？”女子问他。

　　他摇摇头，“只要能陪着琴叶大人，即便是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好孩子。”女子笑了，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步入了黄泉。

　　他紧握着女子的手，所有的不甘和悔恨此时也烟消云散。

　　琴叶大人，也许百年之后我们的罪孽会被宽恕，到时候我们可以离开地狱，转世为人。

　　真是遗憾啊，这一世还没有和您一起沐浴在日光之下。

　　再转世，可无论我们身在何处，我都会去寻到您。

　　即便在江户我们无法见面，隔上十年，我们会在大阪相见；就算在大阪也遇不到，三十年、四十年后，我们也会在北海道相遇……假若下辈子我穷尽一生都无法寻到您，那便下辈子，下下辈子……

　　小小的人间不可能把我难住，我们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里如今生般相识相恋，一定会的，琴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