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士做同事的那些年》我独南行去

69、第 69 章

　　“侄子这么利落，我也不说些虚妄的。”周文阳烟瘾重，可是很少在书房里抽烟，怕香火气掺了这烟味。
　　今日却燃气了一根香烟，不过还是吸了两口又急忙灭了。然后走到窗边，开了一扇窗子透气，有风进来，可还是没有声音。
　　“再有三天，就是你明宵复活的日子，你这些年苦苦追寻着你舅舅的下落，现在他又能活过来，你也应该很高兴吧。”
　　说是高兴，可是他的手不自然的蜷着，紧张的样子哪怕自己再克制，还是看出来。
　　“要是不要我的命，我自然也是高兴，可是命都没了，我说欢喜舅妈你也不相信不是。”
　　“我们一家人，当年什么消息也没收到，舅舅一下子就没了消息。当初他为了什么去的西市，怎么没了性命，我们都一无所知，想来舅妈把我叫上来秉烛夜谈，也不想我做一个糊涂鬼吧。”
　　原本对着想要他命的人，还能笑着打趣，可是提起来往事，沈南枝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沉了下去。
　　“是要聊聊，我没有直接把你关起来，就是想说说当年的事，憋在心里好多年了，还真的是和你说起来最合适。”
　　“我和明宵，十多年没好好说过话了，这些年步步为营，就为了以后能这样坐在窗前和他喝喝茶，聊聊天。”
　　周文阳的状态有不对了，他先是眉目里都是柔情，伸出手拉紧了身后的那双手，先是摩挲，而后又紧紧抓住。
　　他的身高很是出众，可是短短几日瘦了许多，更像竹子杆成精了，这些年里复活爱人这件事吊着他的心神，还不至于跨了，如今虽然他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还是棋差一招，总要成了才能把心放肚子里。
　　“说起来当年的事，还因为重华我才能和明宵相识，他一直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害人性命，窃人才运，闹出来许多大事，明宵就追着他追到了西市附近。”
　　“机缘巧合，我和他相识，当年我还是毛头小子，总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就算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也喜欢。”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接近我，是因为重华一直和我家有联系，可是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我家里的产业是这样来的，我一直觉得我父亲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商人，他就是一个有些严厉的父亲而已。”
　　“可是后来查的多了，就瞒不住了，我发现了原来重华时长与我父亲密谋什么，我也知道了明宵一直想从我这探出来，我父亲他们做下的事。”
　　“可当年我什么也不知道，像个愣头青，就知道当个小富二代，开开心心的上学，花钱，明宵也是明事理的人，他知道与我无关，也爱上了我，于是告诉我，你是无辜的，没有参与过这些就好，以后也不要搅和进去，你以后，尽全力弥补你父亲犯下的错，但是不要把自己困在里面，做好现在的你。”
　　说到这，他突然面色阴冷，频频的侧目看着那双没有一点光彩的眼睛。
　　“明宵说出来云游查案久了，回家一趟，也要请些人商量怎么解决，可是回去的路上，就出事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等我知道的时候，他连尸骨都没留下。”
　　“我怀疑过是重华做的，可是我对鬼神之事一无所知，当时我只能求他把明宵的魂魄找回来，我要听他亲口说发生了什么。”
　　“可是只找到了明宵的一魂一魄，我后来又偷偷找了不少道人来看，都说只有一魂一魄，其他的都彻底消散了。”
　　周文阳的双目赤红，他又拿起桌子上的烟盒点燃了一支，也不是真的想抽烟，只是此刻他紧绷着的神经让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控制着汹涌的情绪，不会失了理智。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家里的钱是这样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其他人的死活，我父亲从来没在意过，他原本打算手里的生意慢慢脱手，把钱干干净净的交道我手里，可是重华不肯，他想要长生不老，那就得有钱，有黑色的产业去掩盖他杀的人。”
　　“明宵告诉我，他不论查到什么，都不会去迁怒我，我只不陷进去，他会和我一起，尽全力弥补。”
　　“可是我食言了，我亲手把这些生意都接过来了，还做大做强，害了更多人，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就只想要他回来！”
　　手里的香烟燃出长长的灰烬，吧嗒一下跌落在周文阳脚边的地板上。
　　沈南枝拍了拍手，掸落了手上的糕点屑。又像是为舅妈慷概激昂的讲述喝彩。
　　“所以这些年，你买卖人口，贩毒，为的就是你不停实验邪术而杀人，还有寻找复活仪式要准备的一切，光有钱不够，有一群心黑手辣的犯罪分子，你的计划才有机会实现。”
　　“是，这些都不重要，而且我刚接触生意没有两年，我父亲就被查出了癌症晚期，我匆忙的接管下来，也没那个能力把之前的涉黑的生意甩干净，更何况，为了明宵，他们有大用处。”
　　周文阳一直背对着沈南枝，望着窗外乌云下仅透出来的月光。这别墅大，可是院子里一个路灯都不肯点，更符合鬼宅的气质了。
　　“你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查到了我舅舅的死因了吗？”
　　问题一抛出来，周文阳就瞬间气急。
　　“我的人手培养起来之后，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是动手复仇的时机，那个老匹夫把最要紧的咒术藏的死死的，无论我怎么安插人手，都得不到一点风声。”
　　“要他的命什么时候都能办，可是我的明宵只有一个，我再恨，也只能忍耐，他因为明宵要联合道教的众人，来解决他这个祸害，就下了死手。”
　　“可是明宵与我说过，他没想过害他性命，国有国法，就算他罪孽深重，也是收了他手底下的恶鬼，而后关押了，不再继续做恶，其余的，上天自有定数。”
　　“人果然不能太心软。”后面的话没有说尽，可是沈南枝明白周文阳想说什么，所以后来周文阳不论做什么，都是绝不手软，斩草除根。
　　原来周文阳一直知道是重华，还能虚与蛇尾这么多年。
　　也不知道重华知不知道他的合作伙伴什么都清楚，知道他借着复活程明宵的筹划，实际是为了自己能换一个年轻的躯壳，而且不动声色的配合着他，却又早早的截了他的后路，就等着最后的咒术出现，程明宵复活，就是他的死期。
　　“你既然已经准备完全了，我的死期也要到了，我很想知道，你最后的计划。”
　　沈南枝还想继续聊下去，可是周文阳已经冷静下来了，再探不出什么了。
　　“你等着见证就好了，不到最后一刻，我不安心，死人的嘴才最牢靠。”
　　周文阳一步一步走到沈南枝面前，死死的盯着沈南枝的脸，“好了，天也快亮了，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