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舅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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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问题。”席厌生摩挲着指腹，沉声问。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徐良麒身后的人是谁了。”
“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陈珏希这次回答的很快，又接着补充。
“我查到徐良麒曾经和我在同一家孤儿院，周老师走的时候把他带走了，她精神有点不正常，一心想着再去孤儿院，徐良麒为了讨好她引起她的注意不停地在她面前说我的坏话，甚至不加掩饰的对我表现出厌恶。”
“她也喜欢寇安临。”
陈珏希无言地撇嘴，不明白他那个渣爹究竟有什么可喜欢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爱他爱的要死要活。
“你们两个她都得罪不起，于是只好把所有的矛头都转向我。”
“下车吧。”席厌生道，他想听到的话目前是听不到了。
“哦。”蔫蔫的打开门下车，陈珏希闷着头跟在后面，感觉自己说的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他的舅舅像是什么都知道。
一开门两人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洋洋洒洒的彩带飘下来，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一时忘记还有这回事，两人一前一后都被这声音惊得停在原地，林管家满脸满眼都是笑意地看着二人，微一侧身示意他俩进门。
“先生和小少爷再不快些放久了蛋糕可就不好吃了。”
陈珏希在后面轻手拍掉落在席厌生肩上的彩带，凑近一步刻意低声问“我还可以吃蛋糕吗？”
“小少爷这是什么话。”林管家并不知道两人之前的剑拔弩张，闻言笑着打趣。
“蛋糕可是先生专门为你订的，你都不能吃还有谁能吃？”
陈珏希一边跟着席厌生往前走一边笑着同林管家搭话“我都不知道舅舅给我准备了这些。”
“给你的惊喜。”刚一落座就有人把蛋糕端来，席厌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扫兴，接过蛋糕放在餐桌，插上放置一旁的蜡烛，顺势把手边的打火机递给陈珏希示意他点上。
陈珏希接过打火机，很是谨慎的把蜡烛点燃，动作神情认真的犹如在举行一种神圣的仪式。
这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也是他这十六年里第一次有人愿意花心思筹备惊喜给他过生日。
守在开关旁的人在蜡烛点燃后一同关上灯，一片黑暗中，只有蜡烛微弱的光晕摇摇欲坠，陈珏希有些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脆弱的光亮熄灭。
“闭眼，许愿。”
“哦，好。”
陈珏希听话的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吹灭蜡烛后，灯亮起来，其余人有条不紊的依次退去，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舅舅不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没那个好奇心。”席厌生把手边切蛋糕的刀叉给他，语气冷淡。
“你自己吃吧。”
陈珏希转过餐桌走到他身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收起脸上伪装的笑，如同撕裂一层假面具，露出真正的面目。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正常。”他的语气异常冷静，像在知道答案中等待裁决。
“你猜的不错，我从来没有信过你，和你说话真一句假十句，步步试探，我也很希望我能和普通小孩一样十五六岁想的烦的能是上课好枯燥作业好难，可我做不到。我每天小心看你脸色，你心情好我就在你面前放肆一下，心情不好我就乖乖听话，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兴趣什么时候会消失，怕你会喜欢别的人，怕我长大以后会不再像寇安临，怕你不想再要我。”
“你总是纵容我惯着我，看我的眼神温暖，可是大多数时候你看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吧，一直以来你都像个游离世界之外的人，你的眼里装不下任何人，包括我。”平稳地声音逐渐哽咽，陈珏希定定看向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没有，从头到尾，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漠然，这种眼中无物的漠然几乎能把人逼疯。
他的情绪骤然激烈起来，扬声控诉。
“你知道我有多厌恶我自己能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吗？你觉得你演技很好，不是的，我只是不敢拆穿，我怕拆穿了就连那一丝的温暖都没有了 。”
“你看似在意我，可我是你随手可弃的玩物，我惹你不开心了你就不要我，之前是，现在也是，我要像狗一样在你面前摇尾乞怜，渴求你的关注，渴求你的施舍，我没办法离开你，你呢。陈尘。”
“你巴不得甩掉我。你巴不得再也看不见我。”
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这句话落在席厌生手背，烫的他下意识的蜷缩了下。
陈珏希弯下腰，额头虚抵着他的，湿润的嗓音带着刻骨的卑微。
“陈尘，拜托你多关注我一点吧，当我求你。”他甚至不敢奢求这人一丝一毫的喜欢，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就是太有自知之明才对这人眼中的漠视无法视而不见，他这个看起来对他无限包容宠溺的舅舅像一个坐于高台的神，对他的心疼怜惜浮于表面，演的敷衍，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明明一开始这人对他不是这样的，他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真假难辨。
原来是我太明显了，席厌生了然地想。难怪男主的信任值只降难升。
“吃蛋糕吧。”他面色如常的侧身拉开距离，平铺直述的嗓音祝贺道“生日快乐。”
陈珏希直起身子望着他，说话还带着明显的哭腔“你不信我？”
并不是，只是被看穿演都懒得演了，当然这句明显崩人设的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于是他换了个委婉的说辞。
“重新认识，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陈珏希脸色一变，就在席厌生以为他还会长篇大论的说些什么时，他却沉默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切蛋糕了。
席厌生没再急着走，男主现在的状态再刺激下去恐怕会出事，陈珏希把切好的第一块蛋糕放在一旁，又重新切了一块放到他能轻易够得到的地方。
见男主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席厌生开始没话找话的试图缓和气氛“怎么不把第一块给我？”
“不好看。”
他切蛋糕没有经验，第一块切的歪歪扭扭，奶油和蛋糕胚砸在一块，单拿出来看不出是一坨什么东西。
席厌生不再说话，低头吃蛋糕，他一向对甜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知道陈珏希怎么能那么喜欢，三两口就吃完了，又切第二块。
吃了没几口，席厌生腻的不行，扔下叉子起身想倒杯水，结果坐在对面的人叉子一扔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不上楼，我去倒杯水。”
“我给你倒。”陈珏希明显不信，打定主意要让对方陪他完完整整过这一个生日，话刚落下就快步走过去把水壶和杯子一同拿过来。
席厌生无语片刻，又重新坐回去。
这家伙是摊牌之后不打算装乖宝宝了是吧？
如果是在此之前的陈珏希，应该会乖乖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倒完水，再重新回到座位，像个没有脾气的跟屁虫。
就着水把一整块蛋糕吃进肚里，席厌生浑身都腻的不舒服起来，特别是看到陈珏希又切了一块往嘴里塞后，那种不舒服的甜腻感数倍加重。
“就这么喜欢吃？”
陈珏希咽下嘴里的蛋糕，语气认真的回复。
“生活太苦了，要吃点糖压压。”
太土了，席厌生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这都是从哪看的语录？究竟为什么无论哪个世界的小孩都会在这个年龄变成这个调调，是有什么奇特魔力吗？
“慢慢吃，别噎着。”
被对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席厌生强忍笑意提醒道。
“你准备一个人把这个蛋糕吃完？”
“嗯。”陈珏希说完又面无表情塞一大口，蛋糕已经被他解决大半。
“你说主神究竟在想什么呢？”席厌生垂下眼，情绪不甚分明，三三回答不出来，他只是个弱小无辜的系统，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那么想让我认真做这个任务吗？”他的声音很低，语气中有着三三分析不出来的复杂情绪，三三有些不解。
“主人，你不是一直在认真做任务吗？”
“不一样的。”席厌生笑了下。
他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就像陈珏希控诉的那样，他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以一个旁观者做任务，他对于陈珏希的关心体贴大都浮于表面，而陈珏希又太敏感聪明，他看的分明，所以他依赖却不信任这个有血缘关系的舅舅，毕竟血缘关系更深的那个妈足够让他认清自己的处境。
三个任务，每一条都在让他投入真心，获取男主的信任，让男主依赖自己，让男主融入社会，每一条都在告诉他必须要认真对待这个任务，认真对待这个人。
“主人，你好像在伤心？”三三探查着他的情绪，语气里是浓浓的不解“主人也会伤心吗？”他见过这个人的很多表情，愤怒时的咬牙切齿，绝望时的失魂落魄，悲伤时的恸哭，开心时的大笑，每每这个时候三三都会探查他的情绪，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个人的情绪毫无波动，他甚至可以一边毫无形象的抱头痛哭一边冷静和他分析对方的心理路程，三三有时会觉得他比自己更像一个机械的系统。
“不会。”席厌生的语气重新恢复成那副平淡的冷漠。
这种情况早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了，现在又在瞎矫情什么呢？没必要。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舅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