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为上（双重生）》白兔渡江

21、送给心爱的郎君

　　顾明谨等人没有止步，径直朝颜府去了。

　　“呼……”
　　等几人走出一段距离，颜苒才轻轻松了口气，劲力一松，感觉四肢都有些瘫软。

　　“郎君要买这支凤钗吗？可以送给心爱的小娘子。”摊主见他拿着凤钗良久，忍不住出口询问。

　　“没有心爱的小娘子。”颜苒轻笑，极度紧张后反而起了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问摊主道：“能送给心爱的小郎君吗？”

　　摊主颇为惊讶地看向她，颜苒虽戴着面具，但无论身形还是嗓音，都明明白白是个郎君。

　　做了多年生意，他已然阅尽千帆，很快便调整好表情，微笑道：
　　“这凤钗男子用自然花哨了些，但我这还有一支凤首玉簪，可送与男子。”

　　“行，都包起来吧。”颜苒有些后悔自己耽搁时间了，但话已问出也不好不买，便让摊主赶紧包起来。

　　“哈哈，郎君爽快。”摊主乐呵呵地把凤钗和玉簪装好，递到颜苒手上，笑眯眯道：“一共十两银，祝郎君旗开得胜。”

　　“谢了。”颜苒赶着离开，也无心纠缠十两银是否太贵，摸上腰间的口袋打算掏钱。

　　触到手里的的东西绵绵软软，是她为改变身形垫的布包。

　　钱袋呢？

　　颜苒身形一滞，方才她躲着顾明谨时，好像是被什么人撞到过。

　　那时她心中惶惶，一时失了防备，现在反应过来，可能是阴沟翻船，被顺走了腰间的钱财。

　　“找这个？”一道凉凉的声线飘过来，颜苒一抬头，看见自己的钱袋一只如玉般的手提着，在眼前微微摇晃。

　　“多谢。”颜苒心里一喜，伸出手去拿，手却突兀凝在了半空。

　　她猛转过头，灯火的光洒在顾明谨如画的面庞上，给清冷的笑渡了一层暖意，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但颜苒知道，不是。

　　她扫了一眼旁边，顾戚押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嘴里恨恨说着什么“无耻小贼”云云。

　　颜苒心跳如擂鼓，猜想自己是叫这个贼连累了，顾明谨一行人应当没有认出她，只是路见不平见到有人盗窃，随手管上一管而已。

　　“多谢郎君了。”颜苒垂首抱拳，想去拿他手里的钱袋。

　　顾明谨却勾着钱袋后撤，温和地笑道：“恐怕不能还给郎君，这是赃物，须得请郎君去官府立个字据，作个证。”

　　“没有多少钱，算了，充公了。”颜苒悻然道，一面后退一面对摊主致歉：“抱歉，我没有银钱买了，下次再来结缘。”

　　说完话，也不管对方如何反应，转身便没入人潮里，快步向前走。

　　颜苒面具下的面庞血色进退，指尖都在轻轻颤抖着，她只希望顾明谨不要认出她，嗤笑两声便离去，毕竟他一向不屑于理解俗人的想法。

　　齐府离此处不过两个坊，只要再快一点，再靠近一些，她便不会被动至此，如同一只蝼蚁般被顾明谨拿捏在手心里，想捏碎便捏碎。

　　“既然是想送人的礼物，怎能弃之不顾。”
　　水沉香的味道与熟悉的声音裹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两个盒子被塞进她的手里，是方才她要买的凤钗和玉簪。

　　她愣愣抬起头，看见顾明谨负手走在与她并肩的位置，眼里带着些戏谑：
　　“等下次再来，可能便没有想要的那一件了。”

　　颜苒的心顿时冷成了冰，以顾明谨的骄傲，必不会上赶着管别人的闲事，他定是认出她了，将她当做了逃不掉的猎物，才会不紧不慢地逗弄，最后再一击毙命。

　　她不甘心，明明一切顺利，眼看便要有希望了，真的要止步于此吗？

　　透过面具的空洞，颜苒凝望着他的眸子，里面倒映着打扮地不伦不类的自己，可笑，又可悲。

　　不行，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可能，她也要逃开。

　　“外物而已，若无缘，错过也是命数，您说是不是？”颜苒声冷如冰，顾明谨听了，有一瞬地怔忪。

　　颜苒将盒子塞回他的怀里，另一掌心运力，打算击开他搏一条生路。

　　顾明谨却一把钳住她的手腕，把盒子推回，冷笑道：
　　“好歹也有一纸婚约，你伤了顾某一次，还想再伤第二次吗？”

　　“郎君玩笑了。”颜苒嗓音沉了沉，来证明自己是个男子，她又加了几分力道，想挣开顾明谨钳住她的手。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顾明谨的手便如铁钳一般，紧紧焊在她的手腕上，无法挣脱。

　　颜苒眸光微沉，三年没有正面切磋，她都快忘了，顾明谨的武艺也不差。

　　颜苒突然放开了声音：“郎君看着不像娶不到媳妇的，怎么缠着我一个大男人不放手，偏说我与你有婚约？”

　　“怎么回事？”周围不断有百姓看过来，有人认出顾明谨，疑惑道：“这不是顾世子吗？”

　　颜苒趁着顾明谨闪神的工夫，一甩手挣开了他，飞身一跃，踩着一旁的货箱几个起落跳上了屋顶，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前跑着。

　　也许是忘了，颜苒始终抱着那两个盒子，没有松手。

　　她不敢回头，怕耽误一星半点的时间，竭尽全力朝着齐府狂奔。

　　跑过了闹市，到一处人少的深巷，颜睢才翩翩然落在她的面前，仿佛在嘲笑她的幼稚。

　　“跟我回去。”顾明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颜苒讨厌这种强势。

　　她转过身，眸子里似乎要喷出火：“回哪里，回衙门吗？我是丢钱，不是偷钱，你有什么理由抓我？”

　　顾明谨冷笑：“是不是要摘了你的面具，你才不会这么嘴硬？”

　　“好啊，郎君来摘便是了，只是我族族规，摘下面具者，得爱我敬我一辈子……”

　　颜苒话未说完，身前便刮了一阵水沉香味的清风，多日的阴影一扫而光，眼前视野骤然开阔，她微微睁大了眼，怔愣地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

　　“不是你的随口胡诹，我都要当真的。”顾明谨将面具抛向一旁，在地上滚了几转，洁白上沾惹了些许尘土。

　　“你怎么发现的。”颜苒微沉着脸问他。

　　顾明谨保持着微倾的身子，专注地看着她的容颜，目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半晌，他才抬起身，答道：“娘子说笑了，既是我未婚妻，哪怕是变装后的背影，自是也能认得清的。”

　　颜苒却是半分不信，若他真有这么厉害，早就发现宋勉是她了，还能在上次放她走？

　　端的像是多把她放在心上一般，真真可恨！

　　颜苒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扯住他的袖口，垂着头低声道：
　　“顾明谨，我真的有要事要处理，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想报仇我让你刺几刀，我只求你，放我几日自由可好？”

　　说到最后，她抬起脸，用一双湿润的眸子看着他，盈盈春水，似能融化所有坚冰。

　　可顾明谨不是坚冰，他是无可救药的顽石，唇角轻勾，他笑得极其嘲讽：
　　“娘子不会以为，这招对我有用吧？”

　　“对世子无用，本官却是受用之至。”
　　齐南枝笑盈盈地走过来，指尖把玩着一把折扇，一队高手围过来，顾明谨等人团团围住，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家主！”颜苒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声音里带着希冀。

　　她的态度刺痛了顾明谨，一转身将她挡在身后，看着齐南枝沉声道：
　　“怎么？国舅爷是要强抢本官的未婚妻，还是要在长安街头公然与本官动手？”

　　“顾世子言重了。”齐南枝礼数周全地躬身行礼，却未让下属退下，起身依旧笑盈盈道：
　　“颜娘子是本官的座上宾，外出久久不归，本官出来寻一寻，问问她是否要继续回去歇脚而已。”

　　他格外咬重了继续二字，让顾明谨常年平稳的情绪都有了一丝起伏。

　　不想和他虚与委蛇，顾明谨冷声道：“国舅这话当真有趣，颜苒自家有府邸，再不济还有本官这个未婚夫婿，纵是再艰难，也不用去齐府投宿。”

　　齐南枝惊讶地看着他，仿佛他方才的话荒唐至极：“世子也算个人物，怎的说话如此肤浅？本官与颜娘子是挚友知己，人情往来，皆是情义。世道本就待女子苛责，等她过些时日与世子成婚，便更加少了自由，如今还不能趁着未成婚随心一些吗？”

　　他打量着顾明谨，正色道：“还是世子觉得，颜娘子现在便是世子的所有物了，所以事事都要听世子的？”

　　“国舅倒是喜欢掺合别人家的事，真真是懂人情，我们要回府了，还请国舅爷不要挡路。”顾明谨执起颜苒的手，抬脚便往外行去。

　　然而一股阻力却让他身子一僵，无法再进一寸。

　　“别闹。”他看向身后的颜苒，神色莫名。

　　“我没闹，现下父亲不在长安，我便能做自己的主，我要去哪，世子管不了。”颜苒挣开他的手，神色冷漠：
　　“还是世子觉得，自己的心意能强过律法？”

　　“你可想好了，是要跟着他走？”顾明谨转过身子正对她，将每个字都咬得极重。看进他的眼里，颜苒仿佛窥见了一些被抛弃的委屈。

　　一些破碎的片段在回忆里闪烁，这双眼睛看着她，坚定而执着，一道声音不断问着同一句话，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无助。

　　“选他还是选我，你可想好了？”

　　颜苒突然有些心慌，那句话，她好像并未说出口。

　　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但如今，真真切切的，顾明谨站在她面前，等着她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