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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我和她……江涟,是同一个大学的……”沈烈缓缓开了口,不仅没有回忆往昔时温存的目光,反而搓着手,努力去讲述一个并不想提及的过往,“大二的时候在一起,四年之后分的手。”
      “嗯,这些我知道,你说过。你还说你和前女友分手的原因,是对未来的规划不一致,她想要出国移民,你想留在中国。”
      “我没说谎。”
      左安清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沈烈眼眶有些红,继续讲道:“我从小就很骄傲,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到了大学,沈烈依然是耀眼夺目的那一个,全校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江涟则是女学生里最风靡最受欢迎的,连校外都有很多慕名追求者。像很多老套的剧情一样,校篮球队队长和啦啦队队长相识于篮球场,表白于篮球场。他们的恋情也像偶像剧一样,在众目之下被人们津津乐道地欣赏着,羡慕着,关切着,论坛里常常充斥着类似“沈烈&江涟请原地结婚”的梦幻发言。在学校里,他们是金童玉女,是爱情童话,是一切纯洁美好的象征。
      大四时候江涟的父母要求她出国留学,而那时沈烈的创业已经小有起色。这对热门CP是否会因此而分手的担心和讨论迅速蔓延起来,大家似乎都在闲暇之余紧紧盯着他们的新动向,甚至早早抛出结论:优秀如沈烈者,也逃不过毕业即分手的命运。
      虽然优秀和爱情这两者之间连个毛儿的关系都扯不上,但年少轻狂优秀惯了的沈烈偏偏就坚定地认为,优秀的人必须拥有完美的爱情。
      持久而过多的关注让他早就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迷失了目的。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向江涟求婚。他要在她出国之前,成为她的合法丈夫。他要给他们的爱情童话一个happy ending。他要宣告所有认识他们的人:这就是王子和公主。
      这个大胆的决定当即被找来帮忙策划求婚仪式的梁篮否定了。梁篮毫不客气的指出他根本不是因为爱江涟才要和她结婚,更不是想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才想和她结婚,他就是为了别人的目光才做出这么个幼稚的举动。梁篮还说他们两个一直都有很多自己的事情比如学业比如社团比如等等其他很多,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很短,连个长途旅行都没有过。短短的在一起的时光,有时又跟作秀一样。梁篮又说——这次没有说出口,他就被沈烈揍了。
      两个人狠狠地打了一架,最后梁篮气呼呼说:这话也就从小和你穿一条裤子的人才敢告诉你。
      尽管梁篮不同意“这门婚事”,但还是按照沈烈的想法尽心尽力地帮他布置了求婚的场地。那是一场盛大而浪漫的求婚,是整个A大乃至B市所有数得上数的大学的历史上,最动人最令人嫉妒的求婚。整个论坛上充斥着求婚现场的照片,到处都是“我嗑的CP终于要结婚而我还单身”“我又相信爱情了”的粉红标题。
      他们很快领了证,秀了恩爱,便开始忙碌着各自的学业和事业。时间太匆忙,两家人说好等江涟在国外毕了业之后再好好花时间补办婚礼。不过他们搬出了学校,住到了沈烈父母很久之前在B市三环边上投资未住的小型别墅中。
      一切都很好,江涟的录取书拿到了,踏上了飞向远洋的飞机,沈烈的事业顺风顺水,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未来可期。然而现实永远不是童话。忙碌的沈烈越来越发现,尽管两个人之间千山万水,可他极少想起江涟,更勿提思念,有时甚至猛然想起他还有个合法妻子在大洋彼岸。他逐渐觉得梁篮的判断是对的。一旦没有了那些疯狂的关注,他好像自己也没了热情。这样的想法让他不能接受,他开始试着要求自己去做恋爱应该去做的事,但是却总有一种完成任务的压力。而且江涟那边也很忙,他想做任务,她却未必有时间。后来他的创业到了关键时刻,他再无暇顾及这些。于是稀里糊涂的,就到了江涟毕业的日子了。
      江涟回来了,她变得更美了。他们又重新住在了一起,日子似乎要开始步入正轨。可也许是沈烈当年头脑发热的时候热过了劲儿,现在却无论如何热不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面对这么美的江涟,他却没有如获至宝要倍加珍惜的感受,他没有“爱”的感觉。他知道这不对,十分不负责任,是个混蛋想法,于是努力埋藏这种感受,想着可能一时无法适应生活中实实在在多了个人在旁边,过几天也许反应过来就好了。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过于乐观,他和江涟不一致的地方太多了,她喜欢的,他实在没兴趣,他有兴趣的,她实在不喜欢。他不明白以前他们是怎么谈的恋爱?他越来越后悔当时没有认真听听梁篮的建议。
      终于有一天,江涟埋怨他忙于自己那小小一摊子的所谓“公司”而根本没时间陪她出席B市重要的闺蜜社交圈——江涟是B市人,父母都是相当有身份的,她的闺蜜们自然都是些有头有脸人物的孩子——的时候,沈烈没忍住自己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不再像以前每次吵架那样低头认错,反而和她据理力争,两个人彻底大吵了一架。沈烈气走了。
      沈烈去找梁篮,梁篮刚送完客户,见到了灰头土脸的沈烈,二话没说就带着他喝酒去了。像上次一样,梁篮又说了一堆难听但只有他敢说的话。这次沈烈吃一堑长一智,决定听取梁篮的建议,收起自己那不可一世的清高和骄傲,做个负责任的好丈夫,给两个人的感情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行,就认真和江涟谈谈。负气出走算是怎么回事?和当年一时激动的求婚没什么本质区别。
      沈烈在梁篮的小出租屋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拾掇好了自己,和梁篮一起挑了和好的礼物,买了一大堆食材——沈烈的厨艺已经很不错了但江涟喜欢西餐——自然都是做西餐需要的食材。两个人捧着三四个大包回去了。
      当小区里碰到的邻居向他投来一种暧昧不明的目光时,他便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预感。
      他打开了房门。
      他是在梁篮的搀扶下走出的小区的,他记得当时浑身发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里不能讲,就是江涟她爱好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好几个人。
      他脑袋里都是各种赤条条一片,其中有一张江涟的脸。他没有任何想要的欲望,也不愤怒,只觉得恶心到发麻。
      他在梁篮家默不作声地呆了整晚,也不睡觉也不困。他想这大概就是冥冥中的一种惩罚吧。
      梁篮这次什么话都没说,旁边陪着,支撑不住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有事儿喊我,也不担心他会不会经这刺激干出什么傻事儿,就睡觉去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打扮得精致迷人的江涟终于找上门了。
      她一开口,就刷新了沈烈和梁篮在她面前显得十分质朴的价值观。
      她说,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她在国外经常这么玩儿。不然一个人,远在异国他乡,实在寂寞难耐,学业压力又那么大,很容易抑郁。
      她说,她可以带他们一起玩儿,她知道一个地方,花样可比他俩见到的刺激多了。那地方有个一听就诱人的名字:冰惹风月。
      她说,不用客气,她很开放,他想怎么玩儿,她都能陪着。
      她还说,她这么美,他这么英俊,只给对方一个人看,太浪费。
      不知何时发了烧的沈烈说:江涟,你有你的价值观,我有我的,我们不评判彼此,但我们的价值观确实区别太大。而且,在生活的其他方面,想法和兴趣也很不一样。我们离婚吧。
      江涟站起身,笑得风情万种:你休想。
      接着她发了疯一样的骂沈烈,告诉他婚礼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她父母的朋友们肯定要来参加,告诉他有多少富家公子哥垂涎她她都不屑一顾,告诉他她看不上他那个破烂创业公司很久了,告诉他,不对,命令他,结婚后和她一起去国外,她父母早就在国外给她准备了巨额的资产,告诉他,傍上她,是他的福气。
      沈烈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就没认识过江涟,他印象中那个极美极要强极自信的女孩子,此刻却丑陋至极。
      他想这都是他的错,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
      他只想尽早结束这一切,他问她什么条件可以离婚。江涟想都不想,说除非他净身出户,否则,他必须跟她去国外。
      这套小别墅是沈烈父母在他高中时候,听从朋友的建议投资买的,那时价格还不算高,可也穷极了这辈子的储蓄,怎么可能这样让给江涟,于情于法都不合理。沈烈当场拒绝。江涟笑了笑,那你等着吧。
      沈烈真正的噩梦却才正式开始。
      不肯出席婚礼说什么都要离婚的沈烈彻底惹怒了江家人。江涟用了很多手段逼他随自己去美国。
      他记得江涟先是以谈判的名义把他骗到了冰惹风月里一个叫北海道浴女的屋子,那里的所见所闻让他终于明白,偌大的B市并不是只有晴朗的天空,它还有深邃的地下世界,而江家,在这地下的势力甚至比太阳下的还要大,可笑的他以前只以为娇生惯养着她的家庭,条件很好而已。他在那里才喝了一杯水就中了毒,醒来时候已经洗过两次胃,折磨得一塌糊涂,至今他也不知道到底喝的是什么。再上法庭时,对面的江涟弱不禁风哭哭啼啼地控诉他有婚内出轨,而她作为传统女性,认为家庭和谐是最重要的,她愿意原谅他,重新过日子,请求法庭给予两个人新的机会。她甚至出示了他出轨的证据:所谓的小三儿□□着搂着同样□□的好像熟睡着的沈烈,一脸挑衅地看着镜头,还有一封出言不逊的给江涟的信。那个“小三儿”他有印象,因为在北海道浴女的屋子里,他喝了那杯水之后,仅剩的记忆就是翻腾的泡沫浴缸里突然蹿出来了一身泡沫的这个人。
      法庭没有判他们离婚,可沈烈也没有被那一缸子玩儿泡沫的浴女收买。公司很忙,他无力就江涟嫁祸他出轨的事儿找她算账,但是江涟似乎很闲。
      她散播沈烈出轨甚至某方面需求有些变态的谣言,她还派人跟踪沈烈,找了很多地痞混混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法阻挠他和客户赴约,甚至在客户公司门口捣乱。这一系列操作的效果十分出众,先是公司的女性员工向他提出离职,再是客户不找他了,最后,很快的,公司运营不下去了。
      他面色憔悴地找到江涟时,江涟还是那句话:和她出国,外面的日子可快活得很。
      我要离婚。他说。
      他在那天回梁篮家的路上——他一直窝在梁篮那——就被一伙人打了,那伙人估计是专业的,没有一处伤到要害,但是处处都疼得要命,临走之前那伙人的头头说:真是个缺心眼,有妞儿有钱还不要,活该挨打。
      他和梁篮一起去报的案,但是打人的人打了就跑,打人的地方还是个监控死角,迟迟也没有破案。
      从和江涟提出离婚开始,沈烈睡眠就很差了,他起先不在意,后来梁篮坚持要带他去检查,竟诊断出轻度抑郁向中度发展。
      抑郁就抑郁吧。
      那你爸妈怎么办。梁篮问。一辈子的积蓄,好不容易培养的儿子,就都没了?
      沈烈只好强打精神,一边治病,一边和江涟斗争。
      在一次再次和江涟沟通时,两个人吵到前所未有的凶,沈烈摔门而出,江涟在追出来继续骂他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大货撞倒了。
      江涟终于安静了,血泊中她有些变形,沈烈愣愣地看着她。她本来那么美,他们的感情本来可以很美。
      他好累。他任凭江涟的父母和各种亲戚朋友在医院里愤怒地对他拳打脚踢,梁篮和另一个人——谢圆——沈烈的公司所剩下的除他之外的最后一个员工,在劝解的时候也挨了打。
      他的父母也过来了,虽然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毕竟好好的姑娘就成了植物人,他们拿出了自己能拿出的所有钱,算是安抚,算是道歉,算是想结束一切。
      江家人不要这些。
      可还没等他们想好拿沈烈怎么办,江风劲被双规了。
      沈烈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当他再次和江涟的母亲提出要和她离婚时,她用如出一辙但是风韵犹存的笑着说,小别墅,外加两百万。她母亲说她们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她们家没钱了,没房子了,她们要住在这个小别墅里,她女儿半条命没了,以后治病都是花销。
      他才是真没钱,他也知道江家的财产早就转移到国外了。
      他放弃了。他没有力气,就这样吧,这个城市满眼都是灰色,都是无法回忆的过往。他要离开这里。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什么财产,什么爱人,什么青春和骄傲,他不想了。他断了所有和B市的联系,除了梁篮一个人。
      梁篮劝不住他,送他去了北方,那里没有江家的势力,显得干净纯粹。谢圆坚持认为沈烈是个好领导,他在B市无牵无挂一个人,拎包即走,也跟着沈烈去北方了。
      业内都说沈烈厉害,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很高的位置,他对这样的评价其实感到惭愧。他总觉得自己做了弊——别人要生活,要工作,要生病,要走神,要谈恋爱要伤心。他不需要,他的精神只有一个功能——工作就好了,最多加上为了不倒下而努力锻炼的身体。如果其他人也如他这般一心工作不想其他,也许现在也没他什么事儿。
      这样过了三四年,直到他再次回到B市的第一天,就遇见了左安。
      讲到这里时,沈烈灰败的脸色突然柔软温暖起来,他不经意地看向左安,眼中爱意流动。
      而左安,那双目光里都是心疼。
      她哑了嗓子,问他:“那你……抑郁症……”
      沈烈极温柔地笑了一下:“小一年没吃药了,应该……算是好了吧——是你治好的。”
      左安只看着他,没说话。
      沈烈便继续讲着,语气都变得轻柔:
      那天我抬起头,看到你冲着我微笑,写字楼里亮堂了一大片。你耳垂儿上两颗小小的珊瑚红耳钉,可爱又性感。你穿着白色的裙子,白色很适合你,白色的衬衫,白色的T恤,白色的……内衣……都好美。我看着你认真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不满地向我解释为何要填那个表格,我看着你转身离开……背影那么好看。
      后来我看到你一个人若有所思地走在路上,我忍不住,就把车开了过去,要送你。
      如果人的灵魂可以随便从身体里离开,和自己的身体对话,我想我那会儿的灵魂肯定会立刻蹦出来,以为自己上错了身,它也许会问:沈烈,你活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想听到你的声音,好想能看到你。我感觉自己是那只“一直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的鸟。我一边提醒着自己,我身后还有一大堆没有得到解决的懊糟事,一边却怎么也忍不住,想尽各种办法靠近你。
      于是我又开始找律师了。我想,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江家,是不是可以愿意放下过往,重新和我谈谈。
      我和你越来越近,我知道,你开始喜欢我了,我好开心,也很害怕,更多的是着急。我羡慕那些普普通通的情侣,甚至那些单纯地暗恋的人,我……我嫉妒夏子夜——他们这些人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喜欢一个人,无所顾忌的抱着自己的恋人,不管伤心还是快乐,他们都心无所愧。可我……不一样。
      江家人同意离婚的条件丝毫没变,我的经济条件却比几年前好多了,所以我同意了他们的条件,约好了签订协议和办理手续的日期和地点——就是你急性肺炎发烧那天。在那之前我自以为计划地很好,协议签好后,我也可以是那无所顾忌的普通人了,我可以向你表白,我可以骄傲地牵上你的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怎么面对异地,面对公司的要求——我……
      我还是把一切想的太好了……
      那天没有去签字,本来约好了其他时间,可是江涟醒了。
      这么多年的熟睡没有消去她哪怕是一丁点的特征,她还是那个江涟,不仅不同意离婚,还逼问我……是不是和谁在一起了,为什么突然就答应了这个条件。
      她根本不相信我没有喜欢的人。
      她说,我是知道她的手段的。
      沈烈捧住头,深呼吸了一口,有一阵没说话。
      左安问他:“所以你想要趁着去美国三个星期的机会,冷淡我,让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了了之。”
      “……是。”
      沈烈无奈的笑了笑:“然而我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勇敢。我根本做不到。当你和奶奶说我是你男朋友的时候,当你告诉我你小时候那些事的时候,我……对不起……安安,我不敢,我也不想放下你,我想偷偷解决那些事,我……我错了……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猜得到了。我瞒着她,不让她知道你的存在。有一天她突然说觉得没意思了,要和我签协议,把我约到了学校的篮球场——就是……那些照片的地方……我……当时的场景不是那样的,我怕哪句话又让她改了主意,便忍着按她的要求,给她披上我的外套……结果……”沈烈自嘲地摇摇头,“她说她同意办那些手续了,可是要急着去瑞士疗养,两个月后才能回来签字。
      江涟虽然那么说,可我不敢全信,在B市时更不敢和你站在一起到处走了,唯有在S市以北的地方,我才确定那里对你是安全的。然而有一天,她竟然在家里的楼下截住了我。她要求我和庆誉公司合作,才肯和我签协议,我没同意……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能再瞒着你了,我越来越觉得你很快就会发现真相,我想在年会之后,和你坦白……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快,以那样的方式……对不起,安安……”他攥紧了拳头,停了片刻,直视着左安说:“但是,我早就决定了,在我从美国回来,在电梯里看到哭红了眼睛的你时,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了,除非你厌恶我,否则,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必须和你在一起。”
      “安安,”沈烈有些忐忑地问:“你恨我,但是一点都不厌恶我,是不是?”
      左安想起那天沈烈拉住她,说她原谅他了。
      她本以为原谅他的想法一辈子都不会出现。
      “我想知道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她问。
      沈烈像是看到了一点希望的光,十分诚挚:“我现在有江涟和吕良和在一起的证据,她对我早就没有了感情,只是愤怒于我不遵从她的要求。而我也不是当年那个随便就能被她诬陷的人了。还有,丁家当年没有倒下,肯定是和江风劲做了什么交易,如果能通过揪出吕良和把整个丁家都掀起来,也许江涟就不会再有能力和闲心来盯着我了。我已经把你还有我和梁篮从其他渠道收集的数据给我一个靠得住的经侦的朋友,证据……还不足,但是已经值得怀疑了。”
      “还差什么证据?”
      “我们的资料很难把吕良和与丁家直接联系起来,而且都不是一手资料。”沈烈从手机里翻出一个文档递给左安,“这里有我们欠缺的资料,下面的逻辑关系图你看一眼就能明白,现在我和篮子还有圆儿在收集这些信息……我想在一个月之内拿到更多的证据,再次诉讼离婚。
      都说完了,沈烈彻底紧张起来。
      左安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她考虑了许久。
      久到沈烈觉得自己已经紧张得僵硬了。
      “安安……”他害怕了。
      她听见了,回过头。
      灯光打在她脸色,柔和,美丽,忧伤。
      “我原谅你了,沈烈。”
      沈烈那一颗心落下的同时,差点哭了出来。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左安问他,“你是个有家有室的人。”
      “我懂,我懂的,安安。我不求别的,我也没资格要求你什么,在我完成离婚的手续之前,我没有资格……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但是至少……至少……”
      “至少什么?”
      “至少我知道,我们从没有停止过爱对方。不是吗?”
      他看着左安,她也看着他。
      “安安,你以前从没问过我,未来我们要怎么办,可我却不止一次地想过,早就打算过,只是觉得在那些事情处理好了之前,说什么都是空的。但我今天还是决定告诉你:我曾经很不喜欢B市,我厌恶这里,我每次路过这里时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城市是灰的。是你,一点一点帮我把它涂上了色彩。我喜欢看你给小朋友们讲课,我喜欢看你照顾那些野生动物,隼也好,獾也好——你看我都认识好多种动物了,我喜欢看你打拳,特别奋不顾身的样子,我喜欢看着一块块不起眼的木头疙瘩,在你手里一点点变成有灵气的小东西。我喜欢和你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所以我愿意重新喜欢上这里——因为我知道你喜欢这里。我本来的打算,是北方分公司稳定之后,再带圆儿一段时间,然后建议公司把北区逐渐交给他,等没什么问题了,我就回到B市,开一家私房菜,你愿意上班就上班,愿意过来……做我的老板娘,就来做我的老板娘。我甚至连店名都想好了:吾安。”
      我心安处既吾乡。
      左安惊讶着,那惊讶慢慢温柔,变成眼角的泪光和唇角的笑。
      “我们做个约定吧,沈烈。”她说。
      “什么约定。”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在你取得这个资格之前,不要再联系我,不要再来找我,不要见我。”
      “安安……”
      她只是看着沈烈,他完全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没办法见他。越是相见,就越是想念。那是另一种痛苦。他给她造成的痛苦已经不少了。
      “好……我答应你。”
      左安狠了狠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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