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的故事》墨绿色围巾

77、小时候的烟花

　　77.
　　Eric背靠门板一动不动，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紧张的心跳声变得格外强烈。他抓起电话找邱恬，无人接听，一遍遍的留言提示把Eric的惊慌一点点堆积。等不了了，背包扔在一边，他从窗户跳出去。茫茫夜色，满城爪牙，Eric有些无所适从。他突然想到一个尘封很久的主意，咬咬牙他决定一试。
　　邱恬跟红鬼往回走，街上太过寂寥，不像夏日的夜晚。那一块菠萝不知道新不新鲜，邱恬觉得胃有些抽搐，她走得很慢，被红鬼甩开一大截。“哎，不快点回去邱哥要担心了啊！”红鬼真是累了，跑了一天现在又要走半个城的路回家，他恨不得路上突然出现一个沙发让自己直接卧倒。夜太深，他没注意到小丫头脸色不太好。
　　“你先回去吧。”邱恬在身后说。
　　“不行！”红鬼立刻反驳道，“小江已经丢了，你再给丢了，我成人贩子了我。”
　　“丢不了，今晚人家都各忙各的，没问题。”
　　“……还是不行，”红鬼考虑一下还是苦着脸摇摇头，“你是不是累了，我背你来！”
　　“不必了。”邱恬拒绝，她有意无意从口袋里伸出手，活动手指。缺失的手指那么明显，像针戳进红鬼的心里，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出现了，那个喜欢让自己背着到处跑的小丫头早就不见，自己眼前的就是在阴暗角落一夜长出来的蘑菇，不见天日，心思难测。“那……好吧，你还是快点回来。”红鬼低着头先行离开，他觉得自己跟她呆久了也要发霉了。
　　今天的月亮很好，邱恬仰着头慢慢走，头上的一轮月虽不是很圆，却格外清净，没有云或雾来侵扰，看到月亮，她想起江洋，他曾经指着月亮给自己看，很无厘头地说了些什么，邱恬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他那天似乎有些醉。可惜人终究是人，月可以圆圆缺缺，人却不可能再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毫无芥蒂地面对对方。
　　邱恬感觉很疲惫，并不是因为今天，而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是在屋子里待得久了，自从出事以后，她几乎没有再出过门。近来做梦经常会梦见从前的事情，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身边那个总是很恬静地微笑的小女孩。为什么没有自己？这一家三口怎么会没有自己存在的缝隙？她每每想问父母，竭力朝他们跑去，越来越近，几乎要触到他们的瞬间就会听到巨大的爆炸声然后惊醒。
　　如果当时是她不是自己，现在又会是怎么样呢？
　　她幻想一个人的脚步能有四个人的效果，“爸爸，妈妈，恬恬……还有我。”她很少说这些称呼，都变得陌生了。远处一声尖锐呼啸声响起，蓝色的小烟花在空中绽放，像一个战战兢兢的鬼影，不敢多做停留，撒下几道白烟就消逝了。这朵烟花过于小巧，色彩又不鲜亮，几乎没人注意到，可是邱恬偏偏注意到了。她心下一动，那个位置不是……？
　　Eric在塔楼上等，走来走去，烟花已经放了很长时间，邱恬并没有出现。他想自己真是个笨蛋，这个小伎俩是两个人小时候的玩意，也只有在提前约好后才会注意。邱恬在玩游戏怎么办，睡着了怎么办，在夜店玩怎么办，甚至是在户外看到了忘记了这是个信号怎么办？99%的可能这朵烟花会被忽略掉，自己简直是个笨蛋。Eric等不了了，他三步并两步往下跑，盘旋的老楼梯有一种视觉上的扭曲，他很快忘记自己跑了多久，心想是不是跑到地下去了，若不是他太匆忙的脚步搅了听觉，他也不会在见到邱恬后险险刹住脚步差点向前栽倒。
　　“你来了！”Eric又惊又喜。
　　“一级警报嘛。”邱恬微笑，她指的是那颗烟花，自从上次在路家一面，两人再也没见过了。Eric急着要说话，呼吸太过急促被呛住了，他连连咳嗽，缓了好一会儿。邱恬开始觉得好笑，心里却涌上一种不安，Eric大半夜跑到塔楼放烟花应该不是只为了让自己见证他爬楼梯破纪录吧。
　　“出什么事了？”
　　“我哥今晚下命令要抓你。”
　　“你说什么？”消息太过震惊邱恬根本没反应过来。“抓我？”
　　“他下命令让手下全部出动去抓你。”邱恬失笑：“为什么？因为几个炸弹你家大哥就炸毛了？”她谈起路行风，眼里的恨意和讥讽毫不掩饰。“邱恬！”Eric打断她的话，邱恬越是满不在乎，他越是紧张，“告诉你，这次是来真的，他把所有人派出来找你，他说了，不管死活！”笑容在邱恬脸上消失，她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略一想，暗道不好，伸手要Eric的手机。Eric面露难色道：“刚才出来的太急，没带在身上。”
　　“糟了！他是想威胁——”一语未完，邱恬就往外跑，被Eric一把拉住。
　　“不行！你现在回塔西巷就是自投罗网。”
　　“那至少要打个电话。”邱恬少有的焦急挂在脸上。
　　“对，只要打个电话就行。”Eric抓紧邱恬的双肩，不能让她离开。

作者有话说

　　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