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花》喜乐的心

44、第四十四章

　　黎志深来到草上花的宿舍门口时，正看见林立诺拥着草上花从里面走出来。
　　“小花，你们……”黎志深一时有些糊涂。
　　林立诺微微一笑：“老黎，真是遗憾，你来晚了一步。小花她已经决定回到我身边了。”
　　黎志深不敢相信地望着草上花：“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小花，他说的不是真的吧？”
　　“他说的是真的。”草上花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泪水，“因为他能帮我报仇，而你却不能。”
　　黎志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点。他还想挽回，用几乎是乞求的口气说：“可是，报仇对你就那么重要吗？比我们的感情还重要？”
　　“对不起……”草上花的心情矛盾之极，黎志深那哀伤的眼神象刀一样割在她的心上。她低下头，躲避黎志深的目光。
　　林立诺哼了一声：“小花，你根本不用感到愧疚，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人。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说着拉住草上花向前走去。
　　黎志深绝望地看着草上花。草上花却不敢再抬头看他，跟着林立诺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

　　林立诺带着草上花来到给她预备的住处时，草上花呆住了。那是一座有着美丽花园的小洋楼，竟然就是花明河曾要送给她的那座。
　　“我岳母让我替她把这座洋房卖掉，却忘了我岳父在房契上写了你的名字，她当然更想不到我会把它再送给你。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林立诺亲昵地揽住她，向里面走去。
　　楼内的布置华丽但不失雅致，就装饰而言，比起黎志深的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立诺笑道：“我是捡到现成的便宜，这些家俱都是我岳父置的，他对你还真是用心呢。”他见草上花板着脸不说话，又说：“当然，不喜欢的话，你可以换掉。”
　　林立诺带着她来到楼上卧室：“这就是我们睡觉的地方，这张大床是我刚换过的，很舒服。你过来试试。”他说着伸手来拉草上花。
　　草上花却躲开了，说：“这里那么多房间，我住另一间好了。”
　　林立诺愣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看到花明河一家流落街头呢。”
　　“那是早晚的事，等花家的债主逼上门，他们走投无路只能卖房子的时候，我就以你的名义把他家的房子买下来，让他们无家可归不就成了？小花，我想你想得太久了，不要让我再等了好吗？”他说着又来抱草上花，草上花又躲开了。
　　林立诺皱起眉：“你这又何必，还害羞吗？我们又不是头一次……”
　　“不看到花家无家可归的的那一天，就不算你兑现了承诺。”草上花丝毫不肯让步。
　　林立诺无奈，说：“那我住别的的房间好了，反正这一天也不会有多远了。”

　　花美玉带着早饭来到病房，看到母亲头朝里躺在床上，父亲坐在一边看书。
　　“美玉你来了。”花明河象是在和女儿打招呼，又象是在提醒花太太。
　　花太太听见坐了起来，她的病已无大碍，但仍不肯理自己的丈夫。
　　“妈，我带了莲子粥来，起来吃饭吧。”花美玉边说边把饭拿出来。
　　花太太说：“看你挺着个大肚子还总跑什么，立诺呢？好几天没见他了。”
　　“他这些天忙着呢，要与黎志深的厂子竞争，怎么会轻松呢。”
　　花明河问：“立诺为什么非要和志深争？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花美玉哼一声：“好朋友算什么，利字当头，朋友也会成对手。反正生意已经交给立诺了，你们就省省心吧。”
　　花太太刚吃完饭，小李突然闯进来：“不好了，厂子里出大事儿了！”
　　花太太皱着眉问：“什么事儿让你慌成这样？”
　　“我们的车被几个流氓给砸烂了！”
　　花太太一惊：“怎么回事？”
　　小李说：“小姐刚才叫我去买些水果来，我刚开出去不远，就被几个人给拦住了，他们不由分说，把我拉下来，然后把车给砸了。我拦不住他们，只好偷偷跟着他们，发现他们居然进了我们的绣花厂。我本打算去找姑爷问清楚那些人的来历，却遇到了我姨夫，他说，姑爷到海边那座小楼去了。他还偷偷告诉我，姑爷为绣花厂进了一大批货，把所有的资金都用上了，还欠了大批的债务。那些货说是布匹，其实都是些不能用的废旧布头！”
　　花太太听着有些糊涂：“立诺这是干什么？刘副厂长，还有你姨夫张会计他们，就不阻止他么？他们是怎么干活的？哪怕来告诉我一声也好啊。”
　　小李叹气：“他们都被姑爷收买了，他答应给我姨父他们每个人服装厂百分之五的股份。我姨夫说他也是没办法，姑爷在厂里一手遮天，如果不听他的，就要丢饭碗。”
　　花太太怔怔地听着，两眼直视着前方。她忽然一头向床下栽去。
　　花美玉忙扶住她，花明河和小李去喊医生，大家一阵忙乱。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花太太只是一时受惊，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果然，花太太很快醒过来，大声哭喊着，说要去找林立诺。
　　花美玉流着泪说：“妈，你歇着，等我去找他。他是我的丈夫，我一定会找他问个明白。”
　　花明河说：“我想不出立诺这样做的理由，厂子早晚是他的，何况现在已经都交给他管了。美玉，我和你一起去，小李，你在这照顾太太吧。”

　　黎志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要去做些什么。他已经心灰意冷。现在生意上的挫折对他已不算什么了，没有了草上花，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他对自己说，事情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啊，草上花仍然是林立诺的，自己仍然是独自一人。现在就当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
　　不知不觉，他来到海边的礁石上，想起自己曾在这里向草上花许诺，永远也不会抛弃她。不料，如今却是草上花抛弃了自己。
　　不，不可以这样，自己不能就这样失去草上花！他在心里对自己喊着，转头向回走去。他要去找草上花，求她不要离开自己。他本是个骄傲的人，但对草上花，他的自尊却一再败下阵来。
　　突然，他停下脚步，他看见花明河父女站在一座洋房的大门前，花美玉正用力拍打着院子的铁栅栏门，大声叫：“林立诺，你给我出来！”
　　黎志深一惊，难道他们就住在这里？他忙闪身躲在一棵树后面。
　　一会儿，楼门打开，草上花从里面走了出来。
　　花美玉惊呆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草上花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家啊。看来这里房子注定是我的，你爸爸送我没送成，到头来却是你丈夫把它送给我了。”
　　花美玉脸色惨白，叫道：“你让林立诺出来，我要当面问他！”
　　草上花说：“我又没关着他，他想出来自然会出来的。不过你问他什么呢？为什么把这洋楼送给我？还是为什么要弄垮你们花家的工厂？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回答你，这些事都是他为了我心甘情愿做的。”
　　花美玉惊怒地瞪着草上花：“你真是太可怕了，居然把仇恨掩藏得这么深。我夺回我自己的爱人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这样报复我？”
　　草上花冷冷地回视着她：“我不只恨你，我恨你们一家的人！我的妈妈当初就是被你这个无耻的爸爸欺骗，又遭到你妈的毒打和威胁，才不得不屈辱地回到家乡，在那个医疗条件极差的地方死于难产。我姥姥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刚有好日子过，就因为你爸说出自己的身份受了刺激，才那样匆匆地离开了我。还有我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更是你亲手杀死的！相比起来，我做的有一点点过份吗？你们一家人必竟还都活着呢。”
　　“就因为这个，你就回到林立诺的身边？”花明河突然说话了。他痛心地望着草上花：“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值不值得？报复了我们，你就快乐了？你和志深都曾在上帝的面前发过誓了，你却这么快就背弃了誓言。你知道吗？你放弃的是最珍贵的爱情！志深那么爱你，你就不怕伤他的心吗？”
　　“不要说了！”草上花被说到痛处，她怒视着花明河：“这是我的事，你操什么心？”
　　花明河苦笑两声，说：“你都不明白我是多关心你吗？我对美玉都没象对你那么疼爱过，你却还是视我为仇人。算了，你怎么样高兴就怎么样吧。美玉，我们走吧。”
　　花美玉却说：“不行，我不见到林立诺，亲自问个明白，说什么也不走。”
　　“好吧，我就让你死了这条心。”草上花回头喊：“立诺，你太太一定要见你，你就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