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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乱世之人,谈何无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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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抵达中州的王城汝宁,在世子江岸的带领下,几人并没有耽误,顺利入王宫。
盛千俞和苏御的住处安排的很远,二人自进了宫便往相反的方向去。
东邬的使臣还在路上,估计得当日才能到,王上念及盛千俞的伤,便免了这几日的拜访,派了最好的太医让她安心养伤,同时还下令彻查遇刺一事,此事出在中州,必要给出一个解释。
盛千俞听到消息,只是淡淡的道:“他们想查便让他们查吧,反正也查不到什么”
到了贺寿那日,中州举国上下分外欢腾,王上在雪阳宫设宴,盛千俞和苏御依次上前献礼,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东邬的使臣,王上面色也有些难看。
中州公主江素含见状上前行礼道:“儿臣不才,想献舞一曲”
“准”王上挥袖道。
话落,江素含有意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苏御,苏御抬头便撞上视线,二人只得微微一笑。
盛千俞将两人的眉目传情看在眼里,垂眸不语。
江素含换了一身水蓝色水袖霓裳,看着便是舒朗淡雅的幽谷佳人,伴着乐师的琴音,殿中人曼妙起舞,衣诀飘飞。
她就像风起时的蓝铃花,蓝色的铃铛是风的思念,可她偏偏只牵挂一个人。
苏御看着她起舞,眼中却无一丝一毫的留恋。
一曲毕,江素含看向苏御,踌躇着想走上前,殿外却响起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素含公主当真不负盛名,此舞堪称惊为天人”东邬世子纪淮一边鼓掌一边走至殿前,看着高座上的人微低头便当做行礼了“东邬以百盏青玉高足灯,百幅八仙图敬上,贺王上万寿无疆”
王上看着傲慢的纪淮心里虽不满,但却不敢表露出来,东邬如今势大,中州是万万惹不起的。
“东邬王费心了,快落座吧”王上笑道,只是笑容里有几分真大家心知肚明。
纪淮转过身便注意到江素含,不紧不慢的从她身边经过,坐到苏御邻桌,故意道:“看来素含公主是对北荛世子有情啊,不知殿下是否也如此啊”
江素含闻言猛地抬头看着苏御,虽不满纪淮当众道出她的心意,心里却依旧期待苏御的话。
“我与素含公主同门情意深厚,不知殿下何出此言”苏御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笛,白玉笛在他的指尖轻巧的转。
江素含闻言怅然之心溢于言表,抿了抿唇忍住哽咽转向纪淮开口道:“殿下不是我,怎知我的情意,望殿下莫要捕风捉影,让人误会”
“王兄如此在意素含公主,莫不是对公主一舞定情了?”与纪淮一道来的纪允出声道。
纪淮闻言轻笑眼神却看向对面的盛千俞,道:“我倒是对西临公主更有意些,听闻西临公主巾帼之姿,美艳无双,如今见到,当真叫人意惹情牵,念念不忘啊”
盛千俞抬眸看向纪淮,道:“让殿下念念不忘是我的容貌,还是银水城下,我率的王军啊”
苏御闻言不禁失笑,谁都知道东邬屡次进犯西临,数次进攻银水城却都没有攻下。
纪淮轻扯嘴角,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大殿之内暗流涌动,却依然默契的维持着和平的表象。
突然,纪允提议道:“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如玩点什么,消遣消遣”
王上见方才的气氛太过肃穆,便欣然同意“东邬世子可有想法?”
“骑射如何,在场之人皆可参与”纪淮这说转头看向苏御,道:“久闻殿下少年英豪,在下钦佩不已,不知可愿下场赐教”
“赐教不敢当,不过既然是消遣,当然愿意一试”
众人移去练武场,王上和公主等不参与者在台上观看,苏御、江岸、纪淮和纪允在场内立于马上,场周设立靶子,众人需得在奔跑的马背上射箭,每个人的箭上都有自己的标识,射中靶子最多且最准的人为胜者。
“公主猜谁会赢”江素含身边的小丫头问道。
“他可是生长在北方的人,北方的男子最擅骑射”江素含眼神缱绻的看着场下那个俊逸的身影,她见过他骑射的样子,鲜衣怒马少年郎。
盛千俞和江素含站的不远,将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她的话让她想起那日她问他为何驾车,他道是累了,可是北荛以骑射赢天下,苏御自幼投身军营南征北战,这样的他怎么会轻易喊累呢。
场边的人敲响铜锣,场上的人来去如风,苏御左手持弓,右手勾弦,率先拿下头彩,纪淮不甘示弱,射中下一个靶子。很快比赛的时间到了,几人下马回到台上,场边守卫清点好靶数,苏御卫冕,纪淮以六环之差位列第二,江岸或许是因为年岁小,经验不够,排在最后。
纪淮输了比赛,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反而堂堂正正的认输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苏御笑道“承让”
君子较量,光明磊落。
王上见差不多了,便宣布今日到此结束,众人如鸟兽散去,苏御走到盛千俞面前,眉眼含笑的问她要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盛千俞不解道。
“都行”苏御上前靠近抬手取下她头上别的红梅发钗,道“就这个吧”
盛千俞不知他要女儿家带的东西做什么,但是看他满意的样子,便无奈道“好吧”
江素含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纪淮早已经离席,唯有纪允上前添油加醋道:“郎才女姿,真是般配”
江素含退开与纪允隔开了一段距离,随口道自己身体不适便走了。纪允看着江素含离开的背影,心里盘算着新的计划。
日暮降临,今夜的汝宁也格外热闹。
盛千俞刚过了花园,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纪淮似是早已等候在此。
“有事?”盛千俞问道。
纪淮走近,对她扬了扬下巴“出宫走走吧”
盛千俞站在原地未动,没有任何想跟他出去的念头,纪淮无奈道:“只是走走而已”,说完便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点头。
最终她还是缓了神色,道“我回去换身便服”
片刻后,盛千俞着一身浅蓝色长衫,腰间系了条白色丝头腰带,头发简单的束起,长身玉立英姿楚楚,倒是叫人移不开眼。
纪淮看了一会,道“你若是男子或许还能将苏御比下去”
盛千俞闻言脑中不禁想起在西临那个雪夜苏御近在咫尺的脸,他确实生的好看,与立场无关。
二人一齐出宫去,纪淮没有说谎,今夜的中州汝宁张灯结彩,热闹极了。他们闲逛着,从出宫门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二人走到一棵挂满了红灯笼的树下,纪淮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满树耀眼的红,道“汝宁这般繁华,我竟有些不忍了”
盛千俞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嘲讽道“如殿下这般嗜战之人,竟也能生出不忍吗”
纪淮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转头道“那如公主这般的人,如何呢”
“公主又可曾心慈手软过吗”
盛千俞抬眸看着他,眸中一片淡然“该死之人,为何手软”
“那什么样的人是该死之人,什么样的人是无辜之人,公主可分的清楚?”
“我杀之人,皆是该死之人,既该死,便不无辜了”
纪淮闻言不再作声,却依旧始终擒着一抹笑,盛千俞觉得他这点倒是和苏御挺像的,不过后者更为坦荡。
纪淮又走近了些,本来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而现在衣诀翻飞时甚至能略过对方的衣摆,纪淮抬手轻轻拢了拢盛千俞的大氅,道“也是,乱世之人,谈何无辜啊”
盛千俞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刚想要后退,余光便暼道似是有人往这里看,转头望去,隔着街道,竟看见苏御和江素含并肩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