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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Sandro Sànchez ...
CH.Sandro Sànchez
似乎是安托万曾经这样形容过我的性格:像只刺猬。你以为很不好接近,但其实不然;你以为很好相处,但其实也不然。
此人的语调振振有词,听得训练场上的队友要么频频点头,要么捂嘴窃笑。我不言不语,挑起场边散落的皮球一颗颗砸他。安托万一边哇哇大叫着四处闪躲,一边还不忘接着喊:“就像这样!一被惹到就恨不能用刺扎死你!”
当然了,他的结局只可能是被我用球全身上下砸了个遍。HEIN.(法语,呵)
当我如今回首,不得不承认安托万的评价其实不无道理。只是在卡洛斯面前,我永远不可能做只刺猬——我顶多也就是只乌龟罢了。
是,我估计你也猜到我会如何反应了:减少电话和信息,推拒私下的见面,阻止他在我的眼睛里、耳朵中、屏幕上出现……但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们的关系中被我结束的那部分,事实上只占据很小一块。我们依然是朋友,依然频繁地——也许不“那么”频繁——联络,依然在看彼此的比赛时给对方热情的拥抱——然而那些举动再也没有任何特殊意味了。
16年的巴西大奖赛,我从一周双赛的赛程里硬是挤出时间,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去了现场。那场比赛——又一次,不可思议地,卡洛斯从P15追到了P6。赛后他摘掉头盔和面罩就来找我,邀我同去庆祝。我看着他红润得可爱的面颊、燃烧着喜悦的眼眸,心里便蓦地升腾起骄傲与喜爱来。上帝啊,我是多么想答应!但是我死死地掐着掌心,压下了快要脱口而出的那句“好”。“恐怕不行……”我说:“我得赶回马德里。”尽管……尽管我的飞机在明天。
他微愣,失落地闷闷应了一声“好吧”,很快又带着期待的笑灼灼看向我,“对了,今年圣诞节——你知道吗,我们还没有在圣诞节一起旅游过呢!我在想,今年我们要不要一起——”
“抱歉,兄弟。”我用力抿了下唇,冲他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我想我今年只想陪一陪爸妈。”
那抹笑意顷刻间在他脸上僵住了,配合他凌乱得仿佛被风暴席卷过般的头发,使得整个画面像什么滑稽默剧似的可笑。可我若能笑出来,也许也比我呆呆注视着他眼中一下涌起的浓重风云要好。
“……这样吗?”他讷讷地说。半晌,又说:“好吧。那……好吧。没什么,以后再说。没什么。那,你,你回去注意安全。”
“我会的。”我向他一笑,“玩得开心。——恭喜你,P6!”
语罢,我没再敢看他的神色,直接转过身。但正当我准备走时,卡洛斯突然喊了我一声。
“桑德罗。”他的声音很沉、很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一下心惊肉跳,迟缓了两秒才回身看他。这个一贯有些顽皮的孩子气的家伙此刻的面色却那么难过。可我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何况是面对着他呢?所以我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拜托,别这么荒谬——没有。当然没有。”
你只是不爱我而已,这是什么错呢?
他嘴唇嚅动两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我下意识地敛了眼,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与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头罩。而这时,他猝然道:“那如果我做错了什么,直接跟我说,好吗?”
“噢,Chili……”我笑了,道:“好吧,我会的,OK?拜拜。”
“拜拜。”
这次,我终于真的转身走了。当我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再抬头时,我瞥见了维斯塔潘的身影。这个荷兰小孩……荷兰天才已经进入了红牛,还在今晚站上了领奖台。他向卡洛斯走过去,打闹地撞了下他的肩。我匆忙移开视线,又使劲揉了揉鼻子。
你瞧,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离了谁便活不下的事,谁说不是这样的呢?
——
故事到此,似乎已然结束了。然而生活不会结束。时间不会结束。翻过年头,卡洛斯从Toro Rosso去到雷诺——我时常会想,他如今是否理解了一些些我当初的选择(呵,那在一群惊世天才身边当陪衬的滋味!)却又总会为此卑劣的心绪生出愧疚——又在两年迈凯伦的橙色生涯后转投那匹骄傲的红色跃马。他身边的队友,也就一个个轮转,从倒霉催的科维亚特和霍肯伯格,成了年轻而天赋无限的诺里斯和勒克莱尔。
至于我么,倒一直待在马竞,十足地安于旧人旧事,就连友人也不增不减,仍是那么几个:安托万(虽然说我曾对他的出走恼怒不已,不过这家伙总归还是弃暗投明,而且认罪得相当真情实感,我也只好原谅他)、豪尔赫、卢卡斯,哦对了,还有马科斯(身为隔壁的前前任太子,我难免对这位前任太子心生怜悯、多多照顾)。
这样说来,世间的一切对我而言,似乎并无多少改变。我跟6年前那个连卡洛斯在哪儿都不清楚就头脑发热买下了机票的自己没什么两样,仍然在好事发生后想要第一时间分享给他,仍然为他和队友的亲密互动嫉妒得心中酸涩,仍然因一个简单的拥抱脸红心跳,仍然……绝望地爱他。
唯一使我感到些许安慰的,是我们双双在各自领域取得了一系列堪称惊人的成就。尽管这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我竭力专注于球赛,以将思绪解脱的报偿,但每每思及此,都会恍然让我以为回到了2014年:我们的未来霞光万道,而我们——胸口滚烫着同样的鲜红与明黄的我们,将携着星体引力般恒定的友谊并肩前行,抵达顶峰。
然而只要轻瞥一眼现实,梦幻的泡沫便又无情碎裂。我还能期待什么呢?他还在我的身边,却永不可能在我的生活里了。
我一度以为,人生就会这样下去,直到我终于有一天可以不再爱他,可以真挚地在他的婚礼上为他祝福,做他孩子的教父;再遇到一个女孩或者男孩,组建一个家庭,养几个小孩和几条狗,过上一种固定模式的幸福生活。
可是,也不知上帝究竟恨我至了什么程度,就在这自我麻木的漫长治疗进行到第五个年头时,祂再也看不下去,决心干脆地——让我们一刀两断了。
三月中旬,我随队去曼彻斯特踢欧冠八分之一决赛。这赛季的我们签运一般,抽到了曼联做对手。不过幸好对手的状态更是一般,我们一球小胜,稳住了八强名额。
那晚上卡洛斯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也在英国,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庆祝,顺便也管我借点好运,保佑他在银石⑤上领奖台。我听得唇颊不禁带笑,心里却涌起一阵阵的空茫——卡洛斯似乎也一点没变,可我却再不能答应了。
我支支吾吾,正准备像过去一样,找个借口拒绝,他却仿佛听出什么,抢先一步,语带恳求地说:“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玩(hang out)过了,桑德罗……我只是想和你见个面、说说话。”
在这天以前,我以为我至少已经戒断这份瘾,便不会再因为他而皮肤过敏、神经亢奋、呼吸困难。然而此时一听闻这句话,那呼啸的情感再次席卷而来,一切强行铸成的墙壁就这样崩塌了,片瓦无存。或者,我早该知道的。我分明听见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你根本办不到。因为那是卡洛斯,永远让我无法拒绝的卡洛斯——语带恳求,只是想见我一面……我们起码还是朋友啊,不是吗?
“把地址发给我吧。”
垂死挣扎的最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答道。
-
卡洛斯很快便发了地址给我(尽管和其后的一长串[笑脸]emoji一比,那行地址更像是附赠的)。我把那串字符在地图里一搜,发现它竟然坐落在伦敦的西区。可英国之于我几乎是全然陌生的。别说西区的某家discoteca(夜店)了,我甚至连伦敦都没来过几次。偏偏这家夜店,出于保密性的考虑,还把门开得相当隐蔽。等我好不容易找着店门之后,我又在里头绕了许久,才终于循着卡洛斯发来的详细路线找到了那张卡座。可我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就又是一滞。
——打眼一看,眼前的环形沙发几乎坐满,挨挨挤挤全是认识却又不认识的面孔。
虽然我和卡洛斯的血管里同流着西班牙的水土,祖国却未曾慷慨赠予我可与他比拟的社交才华。我这个人向来笨嘴拙舌,不善社交,更不爱和一大堆人待在一起——这么说吧,比起去队友们的什么豪宅派对,我更乐意在庭院里和我的两只狗玩飞盘。
然而此时再想逃走却是来不及了——卡洛斯已经眼尖地注意到我,灿烂地笑着冲我挥了挥手。我扫了眼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的夏尔·勒克莱尔与兰多·诺里斯,顿时头皮发麻,踟蹰地冲他扯出一个微笑。
所幸,天不亡我。正在此时,原本背对我的几人纷纷顺着卡洛斯的目光转过脸来,而我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皮埃尔那张俊朗的面容——说来可笑,在卡洛斯的历任队友里,我只认得两个,其中和我最熟的,竟然还是这个仅和他短暂搭档过的法国人。而这,还得归功于我们共同的童年偶像齐内丁·齐达内先生——而且,他右边并没有人。
我活像找到诺亚方舟了似的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朝皮埃尔大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来,一边笑着招呼道:“?a va, mon biquet?”一边和法国人面颊轻贴。
皮埃尔一怔,微微睁大了眼睛,神情显现出几分奇怪的慌张来。他朝卡洛斯他们很快地瞥了一眼,而后玩笑地轻推了我一下,“去你的!谁是你的‘mon biquet’?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
“怎么了吗?”我不解地皱了下眉。
皮埃尔的眼神又一次飘了飘,轻咳一声,“这在法语里是‘我的小宝贝’的意思,明白吗?所以你可别乱用。”
我微微一愣,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Ay,你们这些法国人呀……”看见眼前的皮埃尔面露不解,我大方揭秘道:“安托万回来的第一天就对着每个人喊了一遍‘mon biquet’——不,何止呀,此人简直是天天管大家“小宝贝”来,“小宝贝”去!”
“什么就我们法国人了!”皮埃尔翻了翻白眼,据理力争,“只有你那位队友会这么干好吗?”
这时候,一张带笑的面庞从他的肩头侧上方探了出来。那人先对皮埃尔扬扬眉,说了句“真的吗?”,又隔着法国人千里迢迢地伸来一只手,以一声亲切的“Buenas noches”向我问好。我看着那方正下颌、挺阔鼻梁与北欧的苍白肤色和杂金头发——自然是我唯二认识的那位卡洛斯的队友,维斯塔潘。
“Buenas,”我握住他的手,犹豫几许,还是因对方热情洋溢的语调把称呼定成了“麦克斯”。
“你的法语说得比以前好多了。”维斯塔潘诡异地冒出了这句话。我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说过法语了,更何况……这家伙不是荷兰人吗?
皮埃尔马上盯了他一眼,不可置信地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这句话了?还有,什么叫‘真的吗’?我哪叫过你们——那个(that)!不过,桑德罗,你法语确实更好了——对了,恭喜你赢了曼联。”
我本就无法遏制的笑声顿时不由延续个没完,只得断续地向皮埃尔道谢,听见麦克斯也道了恭喜。而后,他突然几乎整个身子倾过来,在我根本不及反应时,一脸坏笑地抓住了我的手,“我得抢在卡洛斯之前多握几下,以防被他蹭走太多运气。”
我一时手足无措。我和荷兰人的关系从来谈不上熟络,毋宁说,是根本没交流过几次,可今晚麦克斯表现得如此热切,以至于我竟怀疑起自个儿是否失去过一段记忆来。而且这句话之熟悉,立时又在那个我想方设法地忽略,却始终在我视野边缘如何也去不掉的身影上加了道光芒,宛如游戏界面里闪闪发光的神奇宝箱,让我下意识地向他看去。
可是卡洛斯当然没有注意到我。他正和身边的众人聊着天,说起话时五官一如往常地那么肆意地飞扬着,明亮的眼睛直视对方,笑起来头便微微后仰……
当我终于反应过来我在盯着他看时,已不知是多久之后,酒保将我们这一桌子人点的酒悉数送上。我顷刻间仓皇地收回了视线,这才发现不仅麦克斯没有松手,就连皮埃尔也拽住了我的手,俨然和麦克斯在开玩笑式地争吵,而我已错过了法国人与荷兰人间的第二轮嘴炮了。我若无其事地垂一下眼,佯装生气地说着“够了”,把手抽出来,拎过了一只酒瓶。
我几乎从不喝酒。这一方面是因为足球运动员不应该喝酒,更单纯是由于不喜欢,酒,味道那么苦涩、辛辣的酒,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呢?可我此刻不知为何,突然十分想一醉方休。
澄黄酒液从口腔黏膜、食道内壁流进胃里。不知那是什么牌子的啤酒,滋味清爽,可仍然苦得要命。我舌根生涩,在酒精里浸泡得面颊发热、头脑发晕,耳边的声音却越发清晰起来,我听见他们谈论着银石格外长的直道,某家车队老出问题的动力单元,让人精神崩溃的海豚跳,沉默着靠坐在沙发最外侧。在心脏痛苦地用力鼓动的间隙,我毫无来由地想起来,卡洛斯邀我来时,说的是“同我庆祝”。
同我……是了,他的朋友这么多,我又哪里特别,值得他单独为我庆祝呢?
你瞧,原来我早不知不觉地认清了这点,可为什么——我的半边身体还是麻木得失去知觉,另外半边除了一杯杯地灌自己啤酒,什么也干不了?
“桑德罗,”皮埃尔忽然唤了我一声,微微凑近我,眉心稍蹙,“你脸好红……你还好吗?我帮你叫杯柠檬水吧。”
“Ay, 别担心!”我吃吃笑了,举起杯子晃了晃,“只是一瓶啤酒而已——我可不至于喝啤酒就能醉。噢,对了,”我忽然双手捧住皮埃尔的面庞,拉近距离打量起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眸瞬间瞪大,惊诧得一目了然。“我说过吗?我发现你和若昂——菲利克斯,你知道他吧?长得很像呢。”
“……我还是叫杯柠檬水给你吧。”皮埃尔脸猛地往后一撤,而后一把夺走了酒瓶,说。
我隐隐感到自己的确喝得有些多了,于是并没有阻拦他的动作,当我笑着转回侧着的身子时,我忽地注意到卡洛斯似乎在看着我。迷雾笼罩的天空忽然清明,我不由一僵,等我拾掇起仅剩的勇气看过去时,却见他已经再次和诺里斯聊起天来了。
一时间,不知是失落还是解脱地,我松了口气,垂眼掩饰地看向黑屏的手机。
“咳。咳。”这时候,我听见有人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勒克莱尔那张迷人的面孔笑吟吟的,摆弄着面前的三瓶酒。“我有个主意,我们来玩King’s Cup如何?我这里正好有一副牌——”
“等等,什么?”麦克斯以一副快要笑出声的语调说。
“怎么?”勒克莱尔故作轻蔑地给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怕了吧?维斯塔潘。”
嘘声马上从荷兰人嘴里传来,“快滚。就你的酒量也敢和我比?”
所有人都开始哄笑,我甚至听到了口哨声,来自乔治·拉塞尔,如果我没有记错他的名字的话。然而我目瞪口呆,完全不清楚事情是如何走到这个地步的,只有一种立刻走人的冲动——和一群几乎是陌生人的人玩酒桌游戏,最可怕的噩梦也不过如此。“呃……”我悄悄地用手肘戳了一下笑得正欢的皮埃尔,压低声音说:“嘿,拜托帮我和Chili——卡洛斯说一声,我先走了。”
“什么?”皮埃尔吃了一惊,立刻拉住我的手,“不行,至少得让我看着你喝完柠檬水再说。你放心,一会儿抽中你,你的酒你——卡洛斯帮你喝。”
我困扰地冲他一笑,无法不吐露真相,“……不是这个问题,伙计,是我除了你、麦克斯和卡洛斯,根本一个也不认识。说真的,这挺尴尬的。”
皮埃尔瞬间露出了一个更加惊诧的表情,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候,服务生送上了车手们点的第二波酒——天哪,伏特加和龙舌兰?!他们是认真的吗?——和我的柠檬水。我几乎是感激地一饮而尽,冲皮埃尔亮一下杯底,正准备偷偷溜走,却在回过头时愣在原地。
“……你怎么过来了?”
卡洛斯在我面前,笑着看着我,棕褐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流淌的糖浆,清澈却又深邃。
“什么问题?今晚本来就是为你庆祝的啊。”他的口吻理所应当。
所有糟糕的情绪就像片被风吹跑的乌云般散去,我怔忪地注视着他,再一次无法移开目光。直到他弯腰紧密地拥抱我,我才重新回到了现实,慌忙地往里面给他挪出一个位置,意识到自己是溜不走,也不再想溜走了。
-
King’s Cup——如果你不知道这个游戏,那你大概率没去过夜店。简单来说,这就是随便抽一张扑克牌,根据点数决定你的任务的游戏,比如抽到3就自己喝酒,抽到9就接不上龙的喝酒,抽到10就所有人都喝酒——一言以蔽之,要不直截了当、要不拐着弯地……让你喝酒。
此时此刻,我不由得暗暗后悔之前喝了太多,搞得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运气——至于皮埃尔说的让卡洛斯帮我喝……还是免了吧,我恐怕他得比我先睡倒——以及大家拥有一颗善良的金子般的心。
然而,当我听清规则时,我就知道我的一切期望落空了。
原本属于4的规则是所有女士喝酒,而6则是所有男士喝酒,但显然,在场可没有女生,因此大家想出的替换规则就是——
“所以,抽到4和6的人得……”我咽了下唾沫,从齿间挤出了一个词,“接吻?”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们F1玩这么大的吗!!!
卡洛斯笑得像是丝毫不感到惊愕,我不得不怀疑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玩。“是啊。不过没什么的,”他揽住我的肩膀,突然把脸挨得极近,长而浓密的睫毛几乎要碰到我的颧骨,我不禁屏住呼吸,“只是一个吻——大不了就喝1 shot龙舌兰嘛。”
“听听这话!意大利对你做了什么,Chili?”我忍不住笑起来,“我可不会在夜店里随便吻个什么人。”
“那么我呢?”
“什么?”我没听明白地问着,伸手抽出第一张牌,默默念,不是3,不是4……
“如果是我们抽到4和6呢?”
我手瞬间一抖,扑克牌就轻飘飘地落到桌子上,但我哪里还有心思在意什么点数,下意识地看向卡洛斯。他依然笑着,一如往常,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怎样让我心跳响彻云霄的话,只是看着我,等待回答,平静得让我也仿佛感到这只是个“今天天气如何”式的普通问题。
可是,好吧,这怎么可能啊?!
“啊,”我比雕塑还要僵硬的舌头活动半天,只吐出这一个无意义的单音,不由得憎恨起自己这张笨拙的嘴来,“那就,那就没什么啊。”
一声轻笑从卡洛斯嘴里逸出,羽毛般骚了下我的耳朵。“OK.”他说,最后一个音像小狗尾巴翘起来。我感到脸上活像火烧似的滚烫,猛地又转回头去,手忙脚乱地翻开了掉下的扑克牌。
3.
半分钟前还让我恨不能敬而远之的点数如今却显得如此可亲,我向众人示意牌面,大口饮下了两杯冰啤酒,这才感觉面颊有了降温的迹象。
“诶——我是Joker。”诺里斯拖长声音,得意洋洋地晃了一圈扑克牌,“J可以自定义规则,夏尔,没错吧?”勒克莱尔点点头。他便道:“那么我宣布——嘿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这张桌子上只允许出现英语。”
“凭什么?这是赤|裸裸的英语霸权主义(hegomonism)!”皮埃尔怒而拍桌。
我十分震撼地看了他一眼,连那个jegou……什么玩意的词都知道,这个法国人的英语他妈的怎么会这么好?
然而下一秒,我却发现他的牌赫然是张黑桃7——最后一个拍桌子的人得喝酒。再下一秒,麦克斯也猛拍一下桌子,掩护他左边阿尔本和拉塞尔的动作。“对啊!兰多,你不能这样。”
我强忍着笑,跟着悄悄拍了下桌子。
“不是!我,我没在针对你们啊!”诺里斯睁大眼睛,显出懵然又着急的神态,“喂,我在针对那家伙好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才意识到——
“干什么?你嫉妒?”卡洛斯拍了下桌子,不屑地翻了翻眼睛。
“什么?!”年轻的英国车手气得瞬间飚了一句“Fu -”
“别fuck了,兰多!DRINK!”勒克莱尔大笑着打断他说:“恭喜你中招啦!”
在一片哄笑和鼓掌声中,诺里斯目瞪口呆。足足半分钟后,他才一边噘着嘴给自己倒酒,一边对着卡洛斯比了一个世界通用的手势。
“别理他。他就是个小孩子,嘴欠了点,但是没有恶意的。”卡洛斯挨到我耳边压低声音,伸手够来一个碟子,“尝尝看这家店的churros,我觉得很正宗。”
我有些意外,因为我记得卡洛斯不喜欢吃这个。他喜欢很多垃圾食品,汉堡和披萨都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在健身房多花几倍时间,但他不喜欢甜食。不过,我很喜欢。我欣然拿了一根,咬下一口,巧克力的浓厚甜蜜和黄油香气让我享受得眯了眯眼睛。快速消灭掉一根后,我用尽自制力才没有再拿一根。
“又是啤酒又是churros——Chili,”我故作严肃地看着卡洛斯,“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诚心给我庆祝啊?”
卡洛斯面色一凝,“……嗯?”
“你这分明是想害我被奥斯卡训吧,哈哈哈!”我大笑起来,倒在他身上。
这一轮和下一轮都没有人抽中4和6,我不由松一口气,又忍不住提心吊胆:这意味着接下去抽到它们的概率上升了。然而1 shot龙舌兰放在平时我都有点怵,何况是现在——这两轮都有人抽到10和A,而且每个“瀑布”大家还不止喝了一圈,算下来我几乎又喝了两整瓶啤酒。这对我的酒量实在是个巨大的考验。我看着面前的牌,舔了下嘴唇,紧张地摸出第三张,小心翼翼地翻开一个角。
K.
我轻轻闭上眼,吁一口气,手在金酒和威士忌里犹豫一下,选择了相对温和的那个。
“FUUUUUUCK!!!”
突然,一声咒骂响亮地炸开来,吓得我正往桌子中心的大号酒杯倒着的金酒险些洒出来。我赶紧稳住手,好奇地看过去。拉塞尔紧咬下唇,瞪大眼睛,原本美丽得近乎无机质的蓝色虹膜此刻写满了恼怒,显得有些慑人,而阿尔本和诺里斯却在一旁笑得像是快要背过气去——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这副表情?我不介意亲你。”麦克斯镇定自若地说。
“我介意。”拉塞尔一字一顿地说,语调堪称阴气森森。
噢——我的天。我嘴角情不自禁地翘了下。我明白了,第一对倒霉蛋出现了。
麦克斯浑不在意地耸耸肩,“那你一个人喝龙舌兰吧。总之我不要喝。”
“等等——”勒克莱尔大声说道:“这不可以!要不你们俩接吻,要不你们俩都得喝。愿赌服输,承担责任,做一个男人,乔治!”
大家应和着,开始起哄地不停喊起“接吻”、“接吻”。
拉塞尔显然完全不想采纳他们的意见,他抓狂地使劲揉了两下头发,“那这样,我喝2 shots,再——”他眼睛一亮,猛地转向麦克斯,“再把这个机会让给丹尼尔!是啊!你去亲丹尼尔,龙舌兰都由我来喝。这总行了吧?”
“不行——”诺里斯崩溃地大喊:“乔治,该死的!我才不想看情侣亲嘴!我早就受够他们俩秀恩爱了!”
等等,什么?
我整个人惊呆了。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丹尼尔”真的就是那个丹尼尔?那个迈凯伦车手,诺里斯的队友,里卡多?
他们是一对?!
“是啊。”卡洛斯突然在我耳边说,热气激得我无法控制地微微战栗。我手足无措地拉开一点距离,这才意识到我刚刚问出声了。“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别信网飞,他们只会抓着矛盾放大拍。”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一清二楚,毕竟我想我看过的F1视频比你多得多,而且你和诺里斯也根本没有因为你去法拉利而疏远,不是吗?我低眼笑了下,“我想也是。”那头忽然又飞起漫天的口哨声。当我再次转过脸时,麦克斯已经摘掉了被推过来的状况外的澳大利亚人的鸭舌帽,揪着他的领子,亲了上去。
我不由得微笑。看见甜蜜的情侣总是让人忍不住微笑的,这是人之常情,我……好吧,也可能是因为我在羡慕。在他们的吻逐渐激烈起来时,我立马转开了视线,注意到卡洛斯在盯着我看。
“呃,”我一吓,摸了摸脸,却没有感到有哪里异样,便困惑地问他:“怎么了吗?”
“没有,”卡洛斯像是才回神似的连眨了几下眼睛。“没有,没什么。”
我莫名感到他看起来有些心虚,可我也莫名地心乱如麻,于是只是转开了话题,“OK.对了,你抽到什么了?”
卡洛斯脸色突然僵硬起来,他没有回答,甚至眼神也偏移开,忽左忽右地四处飘着,右手攥住那张扑克牌的力度大到使它对半弯折。我看着他的模样,心腾地一跳,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来。
“Chili,你抽到了……4吗?”
一丝惊讶闪过了那张面庞,然而我的心还没来得及落下,他就耸了下肩,苦笑着把牌翻给我看,“是6。”
“什么?!”
正在我呆愣地盯着那张黑桃6时,皮埃尔的声音忽然在我耳后响起——他听起来简直比我还震惊。此刻我的神智又一次溜到了九霄云外,我转回头看着法国人目瞪口呆的神情,脱口而出:“你抽到4了?”
等到话音出口,我才发现那声音里充斥着生吞了个柠檬似的酸涩,急忙紧闭起嘴唇。幸好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卡洛斯神色复杂地微垂着脑袋,不言不语,而皮埃尔摇着头,说:“没有。”他眉心仍然微蹙着,把牌摆在桌面上,是张方片2。
我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紧绷着的面颊肌肉也就松弛下来,可一股阴冷的情绪却很快又从心底滋生。谁抽到4与我又有何干呢?如果是诺里斯或者勒克莱尔,也许卡洛斯也会十分情愿地亲吻对方,反正那“只是一个吻”。但也许这样也好。也许只有亲眼看他吻谁,才能把我那无望爱恋彻底斩断吧。我默默地伸出左手拎过一瓶酒倒进杯子,却紧接着被辛辣的口感呛到喉咙——我这才意识到我喝的是威士忌而不是啤酒。
妈的。我暗自咒骂一声,今晚我的心情简直像在坐过山车。在来之前,我怎能料到这个。
“咳。”勒克莱尔忽地干咳一声,用酒杯底敲了敲桌子,把大家的目光引过去,“还有没有人抽到了4或者6?”
“什么意思?”阿尔本疑惑地问:“难道你也抽到了——?”
“不是我!”勒克莱尔迅速打断他,又干咳一声,“是卡洛斯。”
我本以为大家又会开始起哄,可出乎意料,桌子旁竟然是一片诡异的安静,而后声浪才姗姗来迟地涌动起来。而卡洛斯双手不停翻转着牌,始终沉默不语。
“所以没有人?”勒克莱尔挑了下眉,站起身,“不,所有人,牌面朝上放在桌子上。”
尽管他的怀疑非常合理,但事实就是没有其他人抽到了4或6。我微微一松,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定我也听到了卡洛斯呼气的声音——他也不想有人抽到吗?
“噢,OK.”勒克莱尔思索了片刻,说:“那么为了防止某些人觉得不公平,下一轮,或者下下轮,总之下一个抽到4的人要执行任务或者喝龙舌兰。怎么样?没意见吧?”
我那刚刚才因两位“某些人”出奇默契地狠狠剜了法拉利车手一眼的场景勾起的笑,立刻又凝固在嘴边。牌堆里还有三张4,接近七分之一的概率,总会有一个人抽到的,不是吗?
可是,可是……如果是我抽到了4呢?
我偷偷瞥了眼卡洛斯。他总算已恢复了活力,正在比划着手势和单手撑着桌子站着的诺里斯说着什么。我的视线情不自禁地顺着他的眉眼、鼻梁往下滑,落在他的唇上。卡洛斯的上唇薄,下唇却饱满,看起来非常适合亲吻(kissy),那尝起来一定很软……
我猛地回神,慌不迭地甩开眼睛,然而却有一种朦胧的触感停留在嘴唇上,如何也甩不掉。我感到喉头干涩,抄起那杯没喝完的威士忌,一口闷掉了,登时觉得一阵晕头转向。
“……那后面我来发牌吧。”勒克莱尔说。
我有些意外地愣了愣。由于刚才我的——走神,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为何和如何讨论出这么个方案的。但是我无意反对,我甚至想要感谢摩纳哥人,因为我已经在为亲手抽出命运这事而惶恐不安了。
而现在,?Dios dirá!(听天由命)
待大家都坐好之后,勒克莱尔把牌发到了每个人面前,动作快速娴熟得宛如一个专业荷官。桌上不同口音的“谢谢你”、“谢了,夏尔”不停歇地响起,我的心跳也跟随着不停歇地加速,终于在他给皮埃尔发牌的时刻达到了顶峰,却又在那张扑克牌停在我的面前的瞬间奇迹般地回落正常。我微笑着道了声“Gracias”,直接翻了过来。
红桃。
——4.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拍。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扑克牌又立刻翻了回去,惊涛骇浪在身体里翻涌,而我不巧晕船。我脑子里似乎一片混乱,又似乎空无一物。而我忽然听到卡洛斯的声音。
“Qué ob...”卡洛斯顿了顿,换了英语,“你拿到了哪个?”
我看向他,舔了下嘴唇。我想起他那声轻微的吁气,然后是那句“那么我呢?”。这里有他不想吻的人,而现在,ay dios(老天啊),让我祈祷,我不是其中一员。
紧攥的左手掌心濡湿。我没有说话,只是把牌翻了个面。
卡洛斯只瞥了一眼,就立刻睁大眼睛看向我,表情里有不容错辨的喜悦。我莫名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家那条傻呆呆的猎犬——这副神情简直一模一样,就好像他身后也有一条尾巴,正欢快地左右甩着。我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直到卡洛斯微微朝着我挪动一下位置,我才突地意识到——
吻。
我们要亲吻彼此。
我一下止住了笑,嘴唇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模糊的柔软和微微的刺痒,于是连呼吸也困难起来。我直直盯着卡洛斯,他浅棕色的眼睛里含着期待与紧张,又一次让我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只剩下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完蛋了,我究竟怎么才能不爱他。
“卡洛斯——”麦克斯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你们可以一会儿再eye fuck彼此吗?”一片爆笑,我瞬间感到脸上一热,尴尬地立刻转开了脸,“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Queen?我要问你个问题怎么那么难?”
“Vete a la mierda!(Fuck you)”卡洛斯冲他大喊道。
“啊,好的。”麦克斯不走心地说:“听好了——”
“慢着,他违规了!”诺里斯突然喊道:“卡洛斯刚才说了西语!”
“Ah, Lando...”卡洛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是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
现在麦克斯总算可以问了——“卡洛斯,谁更好看,桑德罗还是夏尔?”荷兰人用着极尽煽风点火的语气问。
Qué diablos(WTF)?!
我险些一口酒喷出来。这是什么鬼问题?他是天空体育的记者还是什么?我和大声抗议的勒克莱尔对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看见了相似的难以置信和尴尬。
可我什么都没说,我努力把视线钉死在手里的酒杯上,装得像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自在——该死的,我承认我真的很想知道卡洛斯的答案。
而我听见卡洛斯不假思索地说:“桑德罗。”
……好吧,我想过山车绝对没有今晚来得刺激。
我咬住口腔两侧的软肉,极力地压制嘴角的弧度,却还是感到面颊蓦地滚烫了,不,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升温、不在烧灼。
“桑德罗。”卡洛斯此时又念了一遍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银河之外,足足一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在喊我。我立马死死地握了下左手,用痛感来逼迫自己冷静。我几乎成功了,除了在对上那双棕色眼睛的前一秒,我仍然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
但是卡洛斯低声说:“看着我。”
我微怔,虽然不解,还是深吸一口气,看向他的双眼。
他慢慢地倾身靠近,近到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面色红得快要滴血,显露着藏不住的羞赧和快乐。我已经不需要听他问,我知道那个问题是什么。在距离几乎为零时,他轻声问道:
“我可以吻你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下一秒,那张温热的唇便微微颤抖着覆了上来。顷刻间,过速的心跳让我晕头转向,耳边响得可怕的怦怦声淹没一切声音。所有感官一同失灵,只有柔软的、鲜活的、所爱之人的触感那么真实,比我任何一个梦境更美妙,更像一场梦——可这竟是现实啊!
一想到此,我就感觉自己像台即将熔断的过载电脑,连呼吸都带着沸腾的热气,一动也不敢动。而当卡洛斯的手按上我的后脑,舌尖试探地舔舐着我的唇时,我便彻底短路了。
那个吻究竟是如何进行的,原谅我无力描述,因为我也记不清了——Sentí como embriaguez(我仿佛酩酊大醉),又或者在摄入了那么多酒精后,我是真的醉了。一切像蒙着层金纱,闪闪发光,却朦胧迷离,唯有那能使灵魂震颤的爱|欲留存着,浓烈得像龙舌兰。
当我们的唇舌终于从交缠中分离,我仍然目眩神迷。卡洛斯与我额头相抵,因此我得以贪婪地注视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尽享他眸中的温柔笑意。他的几缕发丝垂落下来,轻扫过我的眼角,微微的痒意使我不住地笑。
从没有一刻如我此刻这样笃定他的爱意。我心中的柔情再也抑制不住,流淌进我轻轻颤抖的低哑呼唤:
“Chili......”
我想说我好像在做梦,我想说我爱你,我好爱你,我想说我们在一起好吗……我想说的有那么那么多,但是……但是——
在我呼唤他名字的时候,我清晰地看见了他脸上划过的错愕和尴尬。
欢欣雀跃的心脏就这样被灌了铅般一沉再沉,沉到了地底。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不立刻逃跑,甚至与他维持着额头相抵的姿势的。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傻了吧,否则怎么竟会生出那么胆大包天的妄念呢。直到卡洛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时,我才终于讷讷地道了歉,扯了个借口,从这张不知何时只剩下我俩的桌旁逃走了。
伦敦的夜风柔和地拂着我,又毫不留情地从我胸前的洞穿过。走出两条街后,我在路边精疲力尽地坐下,抱着膝盖望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恍惚想道,原来真的是梦啊。
上帝啊,我真恨“但是”——但是也许我更恨你。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传来凉意,伸手胡乱地一抹,站起来走了。
⑤剧情需要把巴林改成银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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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所有看完本章想要殴打笔者的朋友们:先别动手……看完小狗的视角再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Sandro Sànch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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