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坠落》殊苭

29、意外事件。

　　晚自习，实在是枯燥无聊，宋沅做了两张卷子，感觉头都要炸了。

　　郁老师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又是临近下课才通知事情。

　　“同学们，星期五下午，我们班有一节公开课，我先把学案发下来，大家先预习一下。”

　　公开课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特别的，班里并没有泛起波澜，反倒是宋沅惊了一下。她记得陈方许的下一场比赛也是星期五，不会撞了吧。

　　下课铃声响起，宋沅赶紧追上郁老师，问具体的时间。

　　非常凑巧的遗憾，撞了。那这就意味着她不能去看陈方许的比赛了。她有点不开心，不过也只能如此了。

　　陈方许他们班本来在宋沅班级楼上。宋沅在教室外等了会儿，没等到，就上楼去找陈方许。

　　晚风轻轻吹过，周围是同学们放学后轻松的声音。

　　她看见了，陈方许站在教室外的栏杆旁打电话。似乎察觉到了视线，他微微转头，看见她，轻轻招手，意思让她过去。

　　“嗯，知道了。”

　　陈方许放下电话，看见宋沅走过来。

　　他伸手把手机递过去。

　　“麻烦你，帮我把手机放进书包里面。”

　　宋沅点点头，接过手机，陈方许配合她，往下蹲了一点儿。她平常不带手机到学校，不过她有注意陈方许好像是一直有带的。

　　陈方许默默跟在宋沅走。他想，宋沅一直是这样，永远保持着分寸，恪守着朋友却不亲密的界限。很简单，如果换成是郑熙微，她一定会直接问“怎么了”，不过是他，她会礼貌保持沉默，不多说什么。但他也不曾气馁，他愿意主动一点儿告诉她。

　　“我明天应该要请假，不能来上学。我奶奶过生日，家里会来很多人。”

　　宋沅轻轻点头，有些疑惑，问：“那怎么不今天就先过去？”

　　“比较远，先回家休息，明天去是一样的。”

　　宋沅表示理解。

　　晚上十点下晚自习，大街上除了路灯，很少有行人。

　　他们平时是走小路回家会快很多，如果沿着马路要多走十几分钟。

　　小路不太好的就是有些暗，一条小巷子，一个人多少会有些害怕。

　　不过平常她和陈方许一起，也没多害怕，今天却莫名想起来，江则明和她说的话。这种地方真的很像小说里那些混混出没的地方。

　　陈方许注意到她的犹豫，开口安慰道：“害怕吗？没事的，这不有我吗？还是要早点回家的。”

　　说完，又觉得不够，补充说：“你要是实在害怕可以抓着我……”

　　宋沅一惊，疑惑的看着他。

　　“的书包。”

　　宋沅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在陈方许后面走小路。哪里会那么巧，就遇到张鹏呢。

　　她很安静，默默走着，最后还是轻轻抓住了陈方许的书包。

　　陈方许察觉到，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放慢了脚步，想了想找了个话题和她说话，希望她不要害怕了。

　　“许一言怎么又要转回东城？”

　　“你怎么知道了？”

　　“我昨天在办公室遇见他了，当时他在和老师说转学的事，可能不能代表学校参加这次竞赛。”

　　宋沅点点头，说：“江则明说是因为没转学籍，他爸爸希望他高三回那边上学，参加那边的高考。”

　　陈方许思考了一下，其实在哪边高考都不影响许一言，他也大概猜得到许一言家里也是有点背景的，不然临江离东城这么远，也不是说转就转的了的。

　　不过，东城竞争还是大得多的。应该是许一言父亲的决定吧。

　　突然一声刺耳的笑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嘿，好久不见啊，宋沅。”

　　宋沅一愣，是张鹏。下意识的，宋沅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把陈方许拦在自己身后。

　　陈方许看了看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很细很白，有些无奈，逾矩，转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牢牢将其挡在自己身后。

　　然后才打量起面前的几人。黄色的头发，黑色的T恤衫，很明显的混子气息。唯一让陈方许动了动神色的，是他们手里的棍子。硬来，是不行了，他不可能让宋沅受伤。

　　为首的人就是孙鹏，这时也才开始注意挡在自己面前高大的男生，又笑了。

　　“哟，我们宋沅都有男朋友护着了。”

　　陈方许拧了一下眉，他感受到身后宋沅的紧张和害怕。

　　“你想要什么？钱吗？”

　　对面的孙鹏眼睛一下就亮了。

　　陈方许很冷地盯着他，然后淡淡开口：“我没有带现金，不过，我带了表，值不少钱，你们可以去找地方换钱。不放心，可以用手机在网上查。”

　　说完，就利落地把手上的手表摘了下来。

　　对面有个人拿着手里，正在查。然后就听见那人惊呼了一声。

　　“我靠，鹏哥，这表七万九。”

　　张鹏也有些震惊，好一会儿才收好表情。

　　“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不得了，宋沅你真是好命。把表给我，今天就放过你们了。”

　　陈方许感受到宋沅轻轻拍了他一下，他捏了捏她的手臂，安慰她，

　　其实这表多少钱他根本就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是谁送的了。其实，不是他炫耀，像他家这种，虽然也不是顶级有钱了，但这种几万块钱的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直带着这块，应该也是找了块最便宜的，不想让人老是想起他的家世。

　　“表可以给你，但我要宋沅先离开这里，才能把表给你。”

　　张鹏犹豫了一下，但又看见那块表，还是点头同意了。

　　陈方许正要让宋沅快走，宋沅却反手抓住了他，说：“他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陈方许看着她，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你先去，把我书包拿去。你记得的。”

　　什么？宋沅疑惑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用眼神示意自己拿书包。

　　书包，她记得，她把陈方许的手机放进了他的书包。一瞬间，宋沅明白过来接过书包。

　　陈方许听见她轻声说：“你等我，我会很快的。”

　　“嗯，我等你。”

　　宋沅拿着他的书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刚开始走了几步，后面也着急地跑起来。陈方许看见她消失在巷口，才转过身来，眼神很冷。

　　“诶，兄弟，我都让她走了，该把表给我了吧。”

　　“等五分钟，我要确保她一定安全了才会给你。”

　　张鹏也没气，反正就要到手了，五分钟就五分钟呗，哪知对面的人竟然主动和他攀谈。

　　“你成年了吧。”

　　张鹏很得意的笑着，说：“是啊，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学生，都是弟弟哟。”

　　成年了，才能判得久呢，还会用成语，陈方许是一点也没想到。

　　“哎，你说，你干嘛喜欢宋沅啊。除了漂亮点，人是一点不懂事，动不动就报警，把我整牢里蹲了几年。你看，现在我还不是出来的，她欠我的我迟早还给她。”

　　陈方许盯着他，心里开始计量，如果动用他家里的力量，最多能给他判多少年。

　　叮一声，五分钟到了。

　　张鹏笑嘻嘻地走上前，陈方许没什么犹豫的，把表扔过去。

　　倒是把张鹏吓到了，赶忙接住，生怕摔到地上。

　　“兄弟就这样吧，不过呢，这只是今天的，以后我还回来找她，你要想她平平安安的，就记得来这儿，我等着你。”

　　等着我当你的提款机吗？陈方许无语地笑了下，他真的很想说，他八岁的时候，他父亲就告诉过他，利益最大化，他只用一块表就可以换张鹏在监狱里好好待着。

　　愚蠢的人才会每天给他送钱。

　　五分钟，隐隐传来警笛的声音。

　　面前几个人面色一紧，张鹏上前，陈方许退了几步，躲过他的棍子。

　　“还不跑吗？”

　　张鹏几人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也不想什么报仇了，提着棍子就跑了。

　　陈方许无所谓的笑笑，能跑到哪里呢？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人匆匆跑过来，额头上都是汗水，大口地呼吸着，有些喘不过气。

　　看见他没事，宋沅紧张的心才稍稍好了些。

　　陈方许正想告诉她没事了，下一秒整个人就僵住了，刚才面对那三人都不曾慌乱，现在确实不知所措，手抓着衣服，不知道怎么办。

　　宋沅，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往外流，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方许。

　　陈方许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纸，没敢帮她擦，只好把纸递到她手上。

　　宋沅终于停止了哭，哽咽道：“对不起，陈方许，都是因为我……”

　　陈方许打断了她的道歉，说：“说什么呢，要怪也是怪我，是我非拉着你往这儿走的。”

　　宋沅又要反驳，陈方许又赶紧堵住她的话。

　　“好了，我们都没受伤，不就很好了吗。还好我今天在，要是你一个人，我都不敢想。放心吧，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后面我会处理好的，保证你以后不会遇到他了。”

　　宋沅没再说道歉的话，很轻但很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陈方许笑着回答她：“不客气。”

　　……

　　明亮的休息室，宋沅静静地坐着，身上批着刚才陈方许给她的外套。

　　陈方许去坐笔录了，时间有些久。宋沅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了。

　　又过了几分钟，陈方许出来了，与此同时，宋沅的父母也来了。

　　“我的宝贝女儿，快让爸爸看看。”平时那么稳重的教授此刻也是满脸着急，拉着宋沅上下看，确定没受伤后，才放心。

　　黎静也稍稍放下心，才转过来：“是沅沅的同学，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陈方许十分紧张，手心隐隐冒着汗，赶忙说：“不用的，您太客气了。”

　　黎静默默记住了这个男孩，也没再多说什么。

　　走的时候，宋沅把衣服还给了他。走到门口，又转过来，朝他招了招手。

　　陈方许一笑，也朝她招手。

　　车上，黎静和宋濂还在担心，宋沅倒是冷静了很多，反过来安慰他们，她真的没事。

　　两人点头，黎静忽然想起什么，转过来对宋沅说：“你那个同学今天帮了你，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谢谢他。”

　　宋沅没说话，仔细想了一下，才回答：“嗯，我会好好他的，你们就不要了，他可能接受不了。”

　　黎静觉得自己女儿想得周到，又夸了她几句。

　　宋沅笑笑，看向窗外，有些模糊，一辆黑色汽车从面前闪过，她才看见街边的树。

　　派出所，陈方许手里拿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抬头，就看见他父亲走了过来。

　　他站起来，叫了人。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常年在名利场中浸染，极具压迫感。

　　“没事吧？”

　　“没有。”

　　“嗯。”

　　陈钟隶没有再和他说话，而是走进了里面。

　　过了一会儿出来，陈方许自觉跟在他身后。

　　黑色迈巴赫停在派出所外，显得格格不入，陈方许坐上车，不知道说什么。

　　他从小就怕他父亲，倒也不是真的对他很严格，就可能是血脉压制。

　　“你想怎么做？”

　　陈钟隶冷不防发问，陈方许心一跳，还是说出来：“能判多久就判多久吧。那个表不算便宜。”

　　“嗯。”

　　陈钟隶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但这不是最佳方案。打蛇要打七寸，做事就要不留后患。”

　　陈方许看着前方，他听懂了，他也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