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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别哭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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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涧春,你先带她们三个安顿好房间,我的新府邸大,改日有空把原来我住的宫殿里头的宝贝都搬过来。”借玉刚回到府内,转头向跟在她身旁的几位女官吩咐道。
“是,小殿下,那空殿要拆吗?”涧春问道。
借玉愣了愣,突然想起她成亲前宫殿里头的那些奴侍,停下了脚步:“罢了,把重要的珠宝财富搬过来,留正常起居的用品和装横,不变成空殿,另外,在我凤犀宫的后房建几个耳房,主殿空置不住人,其余奴侍愿意走就走,给他们一些好东西,或者发配好去处,若不愿意的,还想留在凤犀宫的,就让他们搬到耳房生活,里头的起居仆从不调,用来照顾他们。”
涧春一愣:“小殿下,不把那些奴侍接进府吗,虽说小殿下刚成亲,但这些通侍奴儿用来给殿下充房也是可以的,再说新府邸这般大……”
借玉打断她道:“涧春,带拈秋她们安顿好,明日午后你们四人来我房中,我有事安排给你们。”
一旁的念冬一听,好奇道:“为何是午后?不能是早晨,也不能是晚间吗?”
拈秋给了念冬一记手刀,在借玉的凌厉的眼神落下来之前,揪着念冬的耳朵拉到小角落去:“你傻啊,早晨小殿下要和夫郎睡觉,晚间小殿下也要和夫郎睡觉,你莫不是想打扰小殿下的二人世界?!臭丫头,说你傻你还不信…”
借玉轻咳一声:“咳,涧春。”
涧春反应迅速道:“是,殿下,婢子这就安顿她们三人。”
汐夏一向沉默寡言,倒是念冬和拈秋,一凑到一块,吵闹得不得了。
四人渐行渐远,借玉看着她们的背影还能听到念冬小声念叨道:“这早上睡懒觉我懂,可晚间睡什么觉啊?又不是熄灯后……”
“你傻啊你!此睡觉非彼睡觉!!”拈秋喊道。
借玉无奈地摇摇头,走进院内,看到主殿的灯依然亮着,她快步走进去殿内。
一进去,就看到蔚池叹一动不动坐在床榻上,眼睛盯着地板,好似在发呆,一动不动。
她就知道,这蔚池叹的性子,说倔也倔,说傻也傻。
蔚池叹看到借玉那一刻,无神的眸光似是平添了几分光彩,他缓缓开口,眉目皆是掩不去喜悦,沙哑道:“殿下回来了?”
借玉淡淡地嗯了一声:“你用膳没?”
蔚池叹愣了片刻才答道:“用过了,殿下也吃了罢?”
“骗子。”借玉定定地看着他。
蔚池叹手蓦然收紧,鸦睫轻颤:“殿下…”
他以前在家中都饿惯了,他哪会介意这些,而且,借玉不在自己身边,别说烹食,吃他也吃不下。
“你说你是不是傻,我今日午时都说了不必等我,我去赴宴,你自己在府内要记得用膳,难道我一日不回府,你一日不吃?”借玉质问道。
蔚池叹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借玉的声音又拨高了几分:“蔚池叹,本殿娶你,一是母上之命难违,二是看在蔚主君忠心耿耿,三是为了对抗月氏,你饿着自己,你过不好,我如何向母上交代,如何向蔚主君交代?!”
男人一张小脸白了几分,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本来还没什么,借玉看他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纠结道:“…喂?你怎么不说…”
啪嗒——
一滴泪珠打在借玉的指尖上。
借玉一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连忙蹲下身,抬头看他,只见一双桃花眼潋滟水色,青山远暮之色,染上了绮红,琼鼻玉尖也红彤彤的,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兔子。
这蔚池叹,滴那么几滴眼泪,眼眶都空了半边,借玉平生最见不得男人哭了,她也最怕男人哭,顿时慌张地手足无措,一手握着他的菩提手,另一只手用骨节给他擦拭眼泪:“哎,我讲话有那么重吗,你别哭啊,我这是为你好,你也莫要伤心,你……”
蔚池叹伸出一只手,抓住借玉给他擦眼泪的手掌,放到自己耳旁,用脸颊覆上她的手掌心,温凉娇软的触感在手心晕开,还有点点凉意。
他止住了泪,仍是一言不发,闭着眼,好似贪婪地汲取着借玉手掌心的暖意,借玉发愣地任由他握着,眼神从他的眼睛移到手上。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彩云一点菩提心,操纵夷獠在纤手。
琉璃再美,终是凡品,如雾易散,如心易碎。
借玉突然想起来,自己年幼时,人界佛门的了悟大师坐化,得佛道超生,圆寂后修为凝成了白玉莲菩提根,串成了三十六颗菩提串,而母上因为于了悟有恩情,了悟便将菩提串给了珞煌。
珞煌不喜戴佛门之物,便当做诞辰之礼赠予了她,她嫌手串累赘,一直放在库中,如今见了这菩提手,倒是可以给他。
“你别哭了,是我的不是,明日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借玉哄道,他一个男子,手上干干净净的,多没体面。
蔚池叹眨了眨眼睛,乖乖点头,借玉抽开手,问道:“不吃点?“
蔚池叹摇摇头。
“你当真不饿?”
蔚池叹还是摇摇头。
借玉脱下外衣,蹬开鞋,翻身上床,抖抖被子:“那行,睡觉,明日你再做多点早膳,你就当补今夜的晚膳,明早多吃点。
“对了,我要喝今天早上的香翠烟,蔚池叹,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去月岚映她府邸做客,给我上了一个绿茶,说是荒海之地的特产,那味道难喝得紧,跟泔水一样,又臭又咸的,还是你泡的茶好喝……”借玉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好像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蔚池叹细心地听着,到最后声音弱了下去,安静了起来。
蔚池叹回头,看到借玉已经睡熟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帮她掖好被角,又下床把窗子关紧,把床边的鞋子摆起,将外衣叠好挂在屏风上,熄了灯,拉下纱帐,小心翼翼钻进被窝里面,贴向借玉的怀里。
借玉要是看到,肯定要夸他一句贤惠,担心夜里凉,吹了风会头晕,特意把窗子关紧,又帮她把衣服和鞋子整理好,以免明日一早找不着。
尽管借玉心中对他无甚情意,但她这样的人,也恰巧需要一个这么细致,贤惠,万事为她着想的夫郎。
她娶蔚池叹,是将就与无奈。
可蔚池叹嫁她,是心愿已久,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