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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蔚非不是安然无恙 ...

  •   我和严柏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半了,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很少,空荡荡的走廊里只能听见我和严柏挺急忙又沉重的脚步声。
      我们根据短信上发来的门牌号找病房,好不容易找到那病房,却见那病房的门轻掩着,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留着中长发,头发半扎起,脚踏着马丁靴,靴上还沾着泥泞。
      那人注意到了我们,抬起了头来。
      “哥,”严柏挺看到那人的脸就着急地冲了上去,“蔚非怎么样了?”
      男人看了严柏挺一眼,又扫了我一眼,慢慢地离开了那个病房门。
      “你们找了一个晚上很累了吧?先去吃个饭吧。”
      男人带着我们往楼梯间走去,严柏挺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门,却又只好把头慢慢转了回来,眉头紧皱。
      “你是?”我循着声源处立马转了过去,见男人正站在下一阶楼梯上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满脑子都是蔚非的状况如何,现在突然被一个人问了话,脑子一下就木住了。
      “我...”
      还没说完,严柏挺就打断了我的话。
      “她是千兴然,我们俩找了一天了。”
      我缓缓点了下头。
      是啊,我们找了一天了,现在却是连蔚非的面都见不着。
      “他是白万,我们一直叫他哥。”严柏挺又转过头来跟我说了一声他。
      我望着那男人点了点头,那男人长了一双邪魅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有一种清冷凌人的气势。
      我望着那样一双眼睛,想到是他找到了蔚非,心里莫名觉得踏实了许多。
      白万也看着我笑着示意了一下,接着就坐进了驾驶位,等我们都进去了,他便发动了车子。
      “哥,蔚非到底怎么样了?”
      刚坐进车子,严柏挺就焦急地问了出来。
      白万没有立刻回答,只缓缓转动了方向盘,又轻轻推动了换挡杆。
      车子慢慢从停车场的门里行驶了出去。
      “唐硕他们找来了,”白万停顿了一下,又发出了更为低沉的声音,“拍了点东西。”
      “拍了东西?”严柏挺的声音好似突然哑了下去,“拍了什么东西?”
      “我们去的时候唐硕他们一群人在雨地里围着蔚非,蔚非的衣服被扒光了,他们在那里拍东西。”
      “草.....草!!!”严柏挺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了,捶胸顿足。
      我们找了那么久,什么也没找到,最后他被人找到了,却还是晚了。
      我只觉得心里那片火焰突然被什么东西按压了下去,闷在胸口里酸胀着,是再难熄灭的了。
      “拍的东西我们已经销毁了,但是我们看到蔚非的时候他的情绪就很不对劲了...给他一点时间安静一下吧。”
      雨滴滴答答地压在车窗上,外面一片蒙蒙的,这座城市好像是死了一般。
      我只想着要阻止蔚非自杀,要在他自杀那一天阻止他自杀,却从来都没去想过如何避免这些事情发生。我那些无聊的,可笑的阻止就好像是压着蔚非的头让他面对那些黑暗的可怕的现实却又骂他不够乐观。
      我现在根本不敢想象蔚非裸着站在雨里面对那些拍自己照片的人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他那么好强,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在面对这些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有多难受?在面对没有人来拯救自己的时候心里是有多绝望?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蔚非的哥哥回来了吗?”
      白万的声音瞬间把我从思绪中扯了回来。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严柏挺哑声,眼眶边尽是血色,“他哥回来干什么?”
      后视镜里的白万轻瞥了一下周围路过的车辆,出了声:“我只是在医院的时候看到他哥给蔚非打电话,蔚非的神情不太对。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蔚非情绪不稳定,不要让他和他哥接触了。”
      到了一个饭店前,车子缓缓在路边停靠了。
      雨势已经不像是昨晚那般大了,滑落在身上也只是轻飘飘的感觉。
      白万从后车厢找了一件外套丢给了我。
      “身上那么湿,别感冒了。”
      那外套是件羽绒外套,我盯着它看了几秒,又木然地把它套在了身上。
      羽绒外套应该是暖和的吧,可裹在身上,人却是由内而外得发寒。
      我们吃完饭后已是中午,白万把我们送回了家,说是等明天再去看看蔚非。
      我回去洗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我脑海中全是蔚非那张脸,耳边全是他说话的声音,我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甚至有些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我的思维在一片模糊和凌乱中反复挣扎着,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晕晕乎乎地,我好像就那样睡了过去。
      我在一片模糊迷蒙中看到那些人把我扒光了又团团围住我,看他们拿相机对着我,在一片阴暗潮湿的雨地中,那些闪光灯好像冒着火光要把我烧死。
      我好像挣扎了,又好像没有,反正那些挣扎都无济于事,那些挣扎甚至让那些人更兴奋了,他们把相机伸向了我的更深处,我拼命遮掩,那些遮掩让那些图片更添了一些色情色彩,那些遮掩把这些人的情绪推向了最高潮。
      他们嘴一直在动着,好像在欢呼什么,在叫着什么。
      “小贱逼子!”
      “真他妈像女人!”
      “你说他有没有那个啊?”
      “有吧!你去看看!你快去看看....”
      “有!只能有一点!”
      我猛地一颤,睁开了眼。满目都是刺眼的白光。
      还好...还好只是梦。
      我的呼吸急促,心脏被狠狠地揪着。
      梦?怎么会是梦呢....
      电话突然在枕边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按下了接听键。
      “千兴然,我是白万,我在你家楼下了,你要下来吗?”
      是白万,他来接我去看蔚非。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后又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我的动作。
      “下来的,”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马上下来。”
      他轻笑了一声。
      “没事,不急。”
      快速洗漱完之后我便下了楼,坐上白万的车就去了医院。
      在车上坐着我越来越感觉奇怪,因为我总能听见车厢那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哈气声。
      哈气声总是均匀地响起,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往后探了过去,只见一团白花花毛茸茸的东西微微颤动着。
      “哦,那是我的狗,浪。”白万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的动作。
      “浪?”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字的宠物名。浪好似听到了呼唤,回过了头来,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浪是一只萨摩耶,咧着嘴哈气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微笑。
      它好似也发觉了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便把头贴了过来,在我的手心里蹭了蹭。
      我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好像放松了下来。
      果然啊,小动物是世界上最治愈的东西。
      我们很快就到了医院,因为小动物不能带进医院,浪就被留到了车上。然后我们乘着电梯上去,上去的电梯刚停,我们就看见了在电梯门口等待的蔚非。
      蔚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上去很疲倦,眼下的泛青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收拾好了?”白万用手挡住了电梯门,让蔚非走进来。
      蔚非进电梯后扫了我一眼,把东西放到了地上。
      “嗯。”他点了点头。
      白万:“严柏挺呢?”
      蔚非:“帮我开药去了。”
      白万:“伤口好点了吗?”
      蔚非:“好多了。”
      白万:“那行呗,今晚我们出去吃吧?”
      蔚非:“.....行。”
      下了电梯后我紧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小跑,这两人的腿都那么长,一条腿大概都抵我两条了,走起来还那么快。
      我在后面仔细看了看在我前面的蔚非,看上去也没什么异样。刚刚在电梯上也看见他脸上始终挂着不咸不淡的表情,他那表情甚至都会让人怀疑昨天白万说的那个情绪不太好的人是不是他。
      这时蔚非突然把头转了过来,正巧对上了我看他的目光。
      我缓解尴尬的笑容刚咧到一半,他又把头转了回去,好像懒得跟我客套寒暄什么。
      但这再一转头过去,他的步伐好似慢了很多。
      我们就跟着白万一直走到了车前,白万首先打开后车厢把蔚非的东西放了上去。
      打开后车厢的时候浪探出了一个头,左顾右盼望了一下四周,又跳下了车厢,看到蔚非兴奋地跑了过去上下跳动着,拿爪子去扒蔚非的衣服。
      蔚非见到浪的同时表情也温柔了许多,他微蹲下来用手去摸了摸它的头,又覆在它嘴边捏了捏它的脸。
      “好久不见啊浪,想我了吗?”
      浪兴奋地叫了一声,好似应答,又表现得更兴奋了些,干脆一跃而起把爪子搭在了蔚非的双肩上,剧烈地摇着尾巴。
      在浪的爪子搭上来的同时蔚非的笑容僵了一下,最后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
      浪从蔚非身上扒拉下来的衣领下隐约藏着几条狰狞的血印。
      我心一惊,抓着浪的两个爪子就把它提了下来。
      浪对于我一个陌生人突然的问候也觉得好奇极了,从我手心跳下来后围着我不断转起了圈来。
      蔚非撑着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侧过脸的时候正对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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