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有幸》风西兮

2、一下到高中啦

　　这是个晴朗的下午，陈青禾坐在往返学校的巴士上。她所去到的那所高中距离她家有五十公里的路程，学校有负责接送的校车，只要每个学期交钱就行。车上的同学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打游戏，而陈青禾则在和姐姐陈满满通话。她拿出耳机，说话声音尽量放得小声。
　　“姐姐，我想知道你高三是怎么过的。听别人说高三压力真的很大，我有点紧张。”
　　“你别问我，我不喜欢在学校的日子，而且我的成绩也不好。但是我记得快高考的时候学校是有放假的，很多学生都回家了，就只有很少几个人留在了学校。那个假期我跑去课室，用课室的电脑播《夏目友人帐》，你想象一下，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番，窗外骄阳似火，绿油油而茂密的树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蝉鸣。这是我对那个夏天最后的记忆。”
　　陈满满比陈青禾大五岁，她初中是在广州念的，和陈青禾的小学是一个学校，一个私立的学校。陈满满的成绩一直不大好，中考的时候只考到了最差那一档的高中。当时外地生在广州上公办高中，要交很多很多的钱。于是父母就合计着送陈满满回老家四川的重点高中读书，虽然是走关系也要交很多钱，好歹也是一所比较好的学校。但当时家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广州，就陈满满一个人回了老家念书。学校放假的时候，较短的假期就在学校凑活着过，较长的假期就去亲戚家借住。陈满满念高中的时候，几乎去了四川所有亲戚家借住过。到更长的假期，比方说寒假与暑假的时候，就一个人做火车或者是飞机与家人团聚。陈青禾无法想象独自一人在外念书，放假了无家可回是一种怎样的孤独。也许父母也觉得送陈满满独自一人回老家是个错误的决定，所以当陈青禾没考上第一志愿，被刷到最差一批次的学校（和姐姐陈满满当时考到的同一批次的学校）的时侯，父母怎样也不肯把她送回四川，无论如何也要让陈青禾留在他们身边。
　　陈青禾也深知这一点，况且当初二中是她自己非要往上填的，父母不是没有劝说过，是她一意孤行，那么最后的结果也理应由她自己承担。而且现在时代也变了，政策也变了，借读生在广州读高中不用交这么多钱了，只需要交最基本的学费就行。学风也在改变，就算是批次最差一档的学校，那也只是招进来的学生基础差罢了，学校的老师教的也是很尽心尽力的。这一点是陈青禾在读两年深刻感受到的。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目的地了。到学校时已经是黄昏，下车后陈青禾随便找了一家餐馆点了份云吞吃。给她送餐的是一个小朋友，看起来还在上小学的样子，是在假期里帮爸妈干活的乖孩子。八月中旬，秋高气爽，本应是快乐的暑假，但陈青禾已经开学两周了。毕竟高三了，提早开学，“自愿”来学校补课也是无可厚非。
　　“青禾，班主任找你。”晚自习刚下课，江小雪抱着化学练习册，显然她是刚从办公室问完化学练习题，被班主任叫来传话的。
　　“噢！”陈青禾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练习册，朝楼下教师办公室跑去。
　　“老师，叫我什么事？”陈青禾的班主任是个非常年轻的女老师，教的是地理。
　　班主任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着陈青禾：“来了啊，老师想哈，过两天的班会，老师想让你给大家讲一讲学期计划和学习心态之类的。嗯，你也知道的，前两个星期班会我分别让江小雪和陈旭日给大家分享他们的经验，这个星期就轮到你啦。我一直觉得你心态很好啊，考试向来不紧张的，做事情也很有条理，还爱看书，现在好像爱看书的学生不多了。总之老师就是很看好你啊，会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陈旭日和江小雪是班里的前两名，也是年级里物理组学生前两名。每次大考都是他们两个在争夺一二。江小雪和陈青禾一样，都是外地生，第一志愿填的都是二中，本来分数都上了二中的录取分数线，但因为是外地生，她们要多考三十分才能考上她们理想的高中。没考上，于是就被刷来了这个学校。但陈旭日不一样，陈旭日是本地人，而且他的中考分数比江小雪和陈青禾要高十几分，但却也来了这个学校。是因为他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只填了一个非常难考的市重点，这个学校录取分数线非常的高，是陈青禾想也不敢想的学校。陈旭日在他的志愿上只填了这个学校，美其名曰：不给自己留后路。
　　“好的。”陈青禾应下了，其实被老师夸奖，她心中多少有些洋洋得意。
　　“还有，你是组长，你们组有六个人，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和你的组员们聊一聊，这都开学两个星期了，你们组有几个组员还是松松散散的没进入状态，给他们讲讲学习方法什么的，让他们收收心，他们要是不愿意听你讲，你也别管他们了，好好学你自己的就行。
　　“嗯。”陈青禾应了下来。
　　但她其实并没有老师说的那么好，所谓的考前不紧张，其实只是一种摆烂心理，因为她本身性格有些浮躁，考前并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复习，但好在平时学习还算是认真，考前摆烂对于最后成绩来说是无伤大雅的。但也正是因为浮躁，让本来和江小雪在同一起跑线的陈青禾被越甩越远，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江小雪的总分已经超了陈青禾三十分了，虽然她一直都是班级第三，物理组第四，但主要是因为她们学校成绩好的本来就没几个啊！
　　至于爱看书，陈青禾轻蔑的想，那只是因为在学校真的很无聊啊！每天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脑子迟早是要报废掉的啊！但陈青禾的语文阅读兴趣相较于初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改变，她还是爱读有趣的故事和绘本，对于那些文邹邹的作者隐喻的情感，她该读不懂的还是读不懂，所以在高一下学期选课的时候她毅然选择了物理，尽量避开了所有需要做阅读理解的科目。
　　回到班级之后，有些同学已经收拾书包回课室了，有些同学在教室打闹，还有同学正在用教室的多媒体播放英文歌。而陈青禾高中的好朋友兼舍友和同桌正在做数学题。
　　她坐在座位上听着多媒体播放的歌，等奚怡做完题目之后再一起回宿舍。突然她发现坐在她斜上方的人好像变了。就在这时奚怡已经把数学题目做完了，她对陈青禾说：“走吧。”
　　“小狼，韩英子和徐宣萱是不是调位置了？私自掉座位不大好吧？”陈青禾问奚怡。
　　班级里的座位是两周换一次，主要是区域调动，一般不会换同桌。韩英子是陈青禾的组员，一个组的同学座位都是挨得很近的。所以她私自掉座位也意味着她要离开陈青禾的小组。
　　奚怡和陈青禾从高一到高三一直是同一个班的，而且还一直是舍友，她们关系很好。小狼这个昵称是奚怡在高一的时候玩狼人杀总是抽到狼人，因此就有了这个昵称。现在这个班里只有陈青禾一个人叫奚怡小狼。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说是因为我们组的位置比较靠窗，她受不了热，所以才搬走的。”奚怡回答到。
　　“啊……可是座位每两个星期就会大调一次啊，这个星期正好该座位大调了，我们就会搬到中间去了，就不热了啊？”陈青禾还是感觉很疑惑。
　　奚怡边收拾书包边摇了摇头，说：“谁知道她的。”

　　很快就到了周一，按照计划，班主任叫陈青禾上台讲话。
　　“老师是希望我来分享一下学习方法和如何调节心态的，但我思来想去，学习方法不都差不多吗，况且前两周上台分享的两个同学，他们的学习方法我认为已经很全面了。关于心态，我就有蛮多想说的了。
　　“高三必然是苦的，必然是累的。我曾很多次想过，这么苦这么累究竟有什么意义。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复习以前学过的知识，一天又一天地做着练习册与卷子，不是很枯燥吗？看起来我们是为了最后在显示屏上一个小小的数字在奋斗，看起来我们是在为我们所理想的未来、青春与大学在奋斗。但是未来在哪里？我的未来居然是一个具体的数字与一个具体的地方吗？万一我没考上怎么办？那我美好的未来不就破灭了吗？想到这里是不是就丧失了奋斗的力量。
　　“但是我觉得不是的哦！我们的未来，应该是我们自己呀！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尝试过长时间的专注的学习，虽然这个过程很枯燥，但是只要坚持下来，尝试着历练，撇去浮燥的、不安的心；在这个漫长的过程里戒骄戒躁；为了一个坚定的目标而打磨自己。这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也许我们现在会因为不知道高考分数是多少，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去到哪个大学而感到不安。但想象一下，我们从现在开始打磨自己，那未来的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执行力强，阳光而自信，优秀而富有创造力，自律而坚定，腹有诗书气自华等这样的名词会不会用来形容我们自己呢？想想还有点小刺激呢！
　　“所以我觉得，如果想找个什么东西能支撑自己走过这段幸苦而枯燥的高三之路的话，那必是我们自己啦！感受到自己的认真，感受到自己记住的知识越来越多，感受到自己居然能专注的学习这么长的时间，感受到自己每分每秒都在变好，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以上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啦，谢谢大家愿意听我讲话！”
　　最后陈青禾鞠了一个躬走下了讲台，在老师和同学的掌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