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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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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文贤是弯的,高二就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但是他们高三那年被拆散了。
      流言蜚语漫天。
      他跳#楼了。
      许文贤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于是少年的心有了缺口。
      他去做了结#扎。
      所有人泣不成声,终于不再给他介绍女朋友,也没提过男朋友。
      他拿着全奖做着兼职,在英国呆了七年,日子疯长,日子疯长,于是感叹不过如此。
      他在英国教堂外买了块地,埋了两张伯明翰大学的offer,埋了两套西装,埋了两对戒指,他最后还塞了一件白色蓬蓬裙。

      许文贤第一次见到许一鸣是今年除夕,他刚修完学位回国定居。
      听说他是被大舅一家捡来的,但是第二年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许一鸣三年级就不上了,早早的在家里开的饭店干活。
      除夕,许一鸣帮厨,甜甜的说了一声表哥好。
      许文贤心想表弟真礼貌,真可爱。
      大年初二,许一鸣给许文贤端了洗脚水,还给切了小水果。
      许文贤心想小孩长得可真白。嫉妒!
      大年初三,许一鸣忙前忙后招待客人,还被骂了好几顿。晚上睡觉许文贤把他扯到被窝里,安慰了某位红鼻子。
      许文贤感叹,小白脸身子骨可真小。
      大年初四,许文贤躺在摇摇椅上晒太阳,盯着鸟巢发呆。
      他心想,反正他也没人管,自己给他带走吧。
      大年初五,出乎意料,离奇的想法被舅舅一家同意了。但是许一鸣有点犹豫。
      许文贤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决定,但他却说,走吧,我让你上学。
      大年初六,许一鸣跟着走了。

      许一鸣原本不叫许一鸣,叫许开心。他说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于是许文贤从五年级课本里抓阄找了个名儿叫佚名。
      很随便。
      “不行,我不太想。”这是男孩第一次拒绝他的那次。
      “真挑剔,那一鸣吧。写名字也省事。”
      “嗯。”
      其实许文贤觉得应该找人给他算个生辰八字重新取个名,可是叫了两天一鸣也顺嘴了。
      索性就这样吧!

      许一鸣适应陌生环境的能力很强,但是第一个晚上还是失眠了,他满脑子都是上学上学。
      爸爸说他学习没弟弟好,所以不要浪费钱。爸爸告诉弟弟学习可以改变命运,于是天天变着花样夸不及格的弟弟。
      他什么也没带,除了十二张学习标兵的奖状,年级第一才有。
      他不想干农活了,他想上学,他喜欢写字,他发现自己喜欢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他想看看城里长什么样。他还没进过城。

      许文贤很不适应家里多了个人,每次洗完澡光着身子出来都会被去客厅喝水的许一鸣吓一跳。
      许一鸣做饭很好吃,大菜小菜都很拿手。尤其是西红柿鸡蛋面和排骨汤,许文贤能吃一大盆。
      许文贤觉得许一鸣哪里都很好,就是太乖了。他总觉得这样的人很容易抑郁,他带他去电玩城,游乐场,给他买玩具买零食。
      “谢谢表哥。”
      “谢谢表哥!”
      “谢谢表哥!”
      许文贤很头疼!因为这些零食他都没吃!电脑也没打开过!
      孩子太乖太听话了怎么办?
      打一顿?
      用我的爱心感化他?
      许文贤年纪轻轻二十五六,就要开始操心十一岁小学生了。

      第二天早上许文贤被尿憋醒了。他刚打开卧室门就见个小人站在那儿。
      许文贤差点以为是个小贼。于是脑子清醒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是许开心。
      “表哥,对不起。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学啊。”

      许一鸣很开心,又不是很开心。开心的是他有了新名字,虽然起的很随便,因为他知道佚名是什么意思。
      不开心的是,许文贤说要给他补习功课,让他直接后半年上六年级。他怕许文贤反悔。

      许文贤觉得他是个很敏感的小孩儿,走过的每一块地板砖都巴不得要趴地上擦擦。一个意味不明确的眼神都能让他思绪万千,神游发呆。
      他有好几次都发现许一鸣洗完澡站在那儿晾干自己,给他的成套毛巾也不用。

      许一鸣觉得许文贤是个好人,虽然上学的事还没落实,但是许文贤经常带他去图书馆,而且特意为他购置了小书架。
      因为家里有点小,两室一厅。所以许文贤说等他上初中了,再买个大的,专门给他配一个书屋。
      许文贤还带他去游乐场,电玩城。他没见过这东西,感动的晚上偷偷红眼睛,但是话到嘴边都是谢谢表哥谢谢表哥。
      许文贤还给他买了很多玩具,他怕玩坏了。于是每天就看看。
      许文贤给他买了很多零食,有的都是爸爸给弟弟买过的,有的写着洋文,他只吃了一块巧克力就收起来了。
      太好吃了。
      他怕幸福太短暂。

      许文贤猜对了,他很喜欢学习。
      1
      只是一个一如往常的夏日,太阳刚刚升起,清丽明快的晨间,促促朝露,裹挟润泽之色。空中的水汽也被阳光蒸发而消逝。笼统的橘黄色空气,在薄薄的,温柔的,夏天特有的香泽中,以前所未有的浓度开始释放。
      路上匆匆走的是高中生,接二是不紧不慢的是初中生,还有闲心吃麦当劳的是家长带着的任性小学生。
      “我就要吃麦当劳!”——来自某不知名小学生。

      “走啊,看什么看,麦当劳不健康,小学生少吃。”许文贤手指一勾书包带,就连着把人拽了过来。
      男孩长得白净,身材也很匀称。
      男孩一个踉跄就站稳了,抿着嘴,重新摆正了一下自己鸭舌帽的位置。
      “小学生就该好好学习,不要臭美。”许文贤占着身高优势,蛮不讲理的摘走了那锃亮锃亮光头的保护伞。
      红霞瞬间布满了整张脸,许一鸣不说话,低着头走。
      “生气啦?”
      许文贤侧着身,戳戳他的小脸蛋。
      “不生气。”声音细若蚊鸣。
      “行。逗你玩呢小屁孩。”许文贤把帽子给他戴了回去。
      许一鸣舒了口气。
      “我小时候就是头发又稀又黄,于是我姥给我剃了个光头,所以现在才长得这么茂密。”
      “嗯。谢谢表哥的关心。” 听不出喜怒哀乐。
      许一鸣小小的身子被套在了运动服里,走起路来长裤腿都瞅不见腿肚子的形,乖乖巧巧。
      许文贤瞧着可爱,又揉了一把头。
      “慢慢就长回来了,真不是故意给你剃的。”许文贤解释。
      “嗯嗯,谢谢····”
      “停!打住。”
      “喔。谢谢表哥!”
      已经过去六个月了,要说这毛病也改了。
      但是今天许一鸣太开心了!
      所以他故意的!
      他马上可以去上学了!
      就在刚刚,许文贤带他去新城十中登记了六年级学生信息。
      许一鸣小跑着进了书法兴趣班,跟着的还有小跑着的树影子跟辉挲的树斑点。
      许文贤看着某位小学生蹦蹦跳跳,一阵唏嘘·····
      孩子一上学就要花大钱了,因为他还想让许一鸣学画画,学钢琴,学小提琴,学拳击,学声乐,学舞蹈,学···
      宿主您好您的养成系游戏正式开始。

      许文贤在隔壁空教室找了个空位,这儿是专门给家长休息的地方。接着他喝了口水,就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备今晚八点的网课。
      “叮。”
      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头像是个清秀男生的半身照。
      陈轻(高一枫叶国际高中申校):早上好老师。【笑脸.jpg】
      文贤贤贤贤:在。
      许文贤消息刚发出去,微信备注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陈轻(高一枫叶国际高中申校):老师,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下午两点我有一些事情要做,您看方便调个时间给我补课吗?
      文贤贤贤贤:那周一下午两点吧。没事。
      陈轻(高一枫叶国际高中申校):好的谢谢老师,不耽误您时间就好。
      然后他又发了一个可爱的猫猫表情包。
      许文贤顺手加了收藏,接着又打开了备注许一鸣的聊天界面。
      文贤贤贤贤:【可爱猫猫.jpg】
      文贤贤贤贤:送给你,不用谢。

      有的老师挺不喜欢调课,因为容易打乱自己的教学节奏。
      但是许文贤巴不得所有周六日的学生都调到工作日上课。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周六一天上十小时,周日上四小时,周一到周五淡出鸟。
      许轻他带了半个月,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和许一鸣有点像,但是比许一鸣活泼,还爱说话。

      时间飞快,隔壁凳子哗啦啦的一大片,一群小孩蜂拥而出,欢呼声,打闹声,响成一片,几张作业纸在地上被踩了无数脚都没人捡起。
      “给。”许一鸣递了个透明文件夹,里面是他每次的练习作业,每张都标注了日期。
      许文贤认真的看了看,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真棒啊小白脸。”
      “嗯。”许一鸣很享受这种夸奖,特别是比较亲昵的肢体接触,是他没体验过的。
      许文贤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不说谢谢表哥了?”
      “改了。”
      “行,走,哥带你买衣服去。”
      许一鸣听到买衣服就不情愿,一路上都走的扭扭捏捏,五分钟路能让他给磨二十分钟,路上本没有坑,磨蹭的人多了,就有了。
      许文贤头疼的撩了他的夹克外套,滚烫的汗珠沾满了一手。
      “小孩,都六月份的天了,你看这大太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什么紫外线过敏。”
      “我就是紫外线过敏,我不要。”
      许文贤不知道为什么许一鸣很抗拒穿短袖,明明在家里也是短裤背心撒丫子窜。
      “为什么不要?”许文贤又一次问,他知道这次也听不到什么答案。
      “会被晒黑的。”
      “臭美,男子汉就该···”
      “晒黑就不是小白脸了。”许一鸣皱眉,急忙说出。
      许文贤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嘿,你以为小白脸是什么好词吗?”
      “不是,你说你喜欢长得白的。”许一鸣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低下了头。
      许文贤笑不出来了,他沉默了。
      他记得他和许一鸣开玩笑说过,因为他长得白,才喜欢他的,不然才不会带个不会赚钱的小屁孩。
      因为许文贤从小到大长的都黝黑黝黑的,外号是老黑,所以青春期那会擦了不少智商税美白霜。

      许一鸣低着头,又继续说,“要是哥你觉得我穿夹克给你丢人了,那就去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出门。”
      许文贤叹了口气,在许一鸣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他强行转了个身,黑色夹克消失不见了,许文贤随手扔进了附近垃圾桶。
      许一鸣两眼瞪的大大的,“好浪费。”
      许文贤掐了一把他白花花的胳膊肉。许一鸣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好在许文贤适可而止。
      “就这,开玩笑的话,你信了。”许文贤叹气,不知道是不是后悔自己忽略了听话者的感受。
      “我···”
      “首先,不会因为你晒黑就不喜欢你的。我知道解释什么你可能都不信。你就记住哥一句话,你现在是哥的小白脸,等你晒黑了就是哥的小黑脸。哥上学那会外号还是老黑呢,你说小黑脸是不是更像咱俩一家的。”
      许一鸣眨着眼睛,与许文贤四目相对。
      许文贤按住他的肩膀,“这么不相信我。哪次骗过你。”
      许一鸣点点头,“嗯”
      “想通了?”
      “想通了。”许一鸣摘掉帽子,露出了大脑袋壳,又很快戴了回去。
      随即小声道:“帽子可不能摘····”
      “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光头弟弟的帽子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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