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早起 ...
-
夏安放下笔已经快十一点了，她伸了伸懒腰。起身走出卧室。
打了杯水，又在客厅转了转，悠哉悠哉地挑着桌上的干果，放到了嘴里。
妈妈从卧室走了出来，脸上敷着面膜，嘴里嘟囔着：
“记得明天早起，我已经听说了你的光辉事迹了。”
饮水机声音响起。
“定上个6:30的闹钟，明天早点想吃点啥？”
她喝了口水。
“给你哥哥也带上。”
夏安终于问出了她困惑已久的问题。
“妈，宋霖...我怎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夏荷垂眸，放下水杯。“那会你才5、6岁”
她走向房间。
“你就把他当成同学相处就好，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
离放假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自己就要提前步入高三节奏了？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到校，晚半个小时放学。
夏荷看出了她的心思，停住脚步，回头对她说：“以后十点之前就必须上床睡觉，错过了文重，现在就得开始努力了。”
她懂事地点了点头，拖着步子，回到卧室。
夜很静，连月光也淹没在涌动的黑暗之中，室内只能听得胸膛的起伏声。
夏安在纯黑的夜色里，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个男人，五大三粗，提溜着酒瓶在远处晃来晃去。
他的嘴里嗫嚅着什么。
地上的玻璃渣反射着月光，那是漆黑里唯一的明亮。
他越靠越近，脚踩在玻璃渣上，鲜血滋滋地往外冒。
那个男人缓缓蹲下，抓起面前女人的头发，逼迫着她去看他。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一束束光闪过，伴随扑通——地一声落下。
那个男人跪在地上，用膝盖摩擦着地板，向前蛄蛹。
双手抓着面前女人的行李，嘴里疯狂吐着些含混的声音，一声声响亮地巴掌接连落在这个男人的脸上，他在扇自己。
也许不是，最后什么都看不到，只剩下噼里啪啦，衣料摩擦，打碎东西，尖锐刺耳的各种声音，不断敲打着夏安的头。
她蓦地惊起，睁大眼睛，突然的明亮有些刺眼，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缓缓起身，下了床。
窗外的鸟啼接二连三响起，她心不在焉地关掉闹铃。
厨房里传来煎蛋的香气，烤面包机也发出叮——的声音。
她扎起高马尾，不断用凉水冲洗着自己的脸，才渐渐回过神。
“起来啦，这么早，我还以为得叫你。”妈妈在厨房里做三明治，抬头对正要去换衣服的女儿说：“怎么样睡的？”
夏安因为这个梦，心脏还在清晰地震颤，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去换衣服了。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种东西，这是她过去真实的生活。
其实已经很久没梦到过了。
她带上两份三明治，两份牛奶，背上书包下了楼。
6:45，刚刚好宋霖踏出家门。
“这是我妈妈给你的。”她把三明治递到宋霖手上。就大摇大摆下了楼。
宋霖跟在他后面。
“谢谢。”
夏安听到回答，稍稍放缓了脚步。
她把书包、早点放到车筐里，跨上车，打算起步，然后把他甩地远远的。
但是，十分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她怎么也骑不动她的车。
宋霖刚开开锁，转身看到夏安脸色十分难看，就走到她身边。
他缓缓蹲下。捏了捏车胎。上面的泥土裹了一圈。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夏安迟疑地吐字：“坏消息。。。？”
宋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你车胎爆了。”
“但好消息是，我可以带你。”
夏安看了看宋霖的车，再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车。
“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宋霖笑了笑。凑近她说着：“现在50了，如果咱们再磨蹭，又要迟到了。”
“那也是你迟到，我可以自己走过去...”夏安扭过脸不与他对视。
他笑笑，把她的书包和早餐放到自己的车筐里。骑上车，敲了敲后面的位置。
“那个巷子，就算是白天也不安全。”
夏安此刻如遭雷击。
迅速安安分分坐上了他的后座。
一声不吭想着他这话的意思。
他难道是知道自己昨晚走了小巷？
夏安试探着开口：“我要没说要走那个巷子...”
宋霖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平静地回答：“我猜的。”
夏安松了口气，不再做声。
夏荷和姜妍在楼道间的窗户里目睹了全程。
因为楼层低，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清晰入耳。
关于“小巷”的讨论让夏荷起疑。
“我看他们还挺和谐。”姜妍抱着臂。
“再看看吧...”夏荷转身走向楼上。
6:55二人到达学校。
穿着蓝色校服的高三学生陆陆续续向校门走去。零零星星散着几个红色校服。
夏安在停车处看到这情景，不管三七二十一，道完谢拿起车筐里的东西就跑。
第一，她不能被看到和宋霖一起进校门。
第二，她看见苏祺了。
她也没管身后的人是什么神态，她只想和苏祺抱团~
“小——祺——”她飞奔向她。
苏祺听到声音转过头，把准备给她个飞扑的夏安吓得愣在原地。
“祺...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指着苏祺脸上大大的黑眼圈。
“...哎...别提了~”她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想到了什么，便回过头问。
“你不是和那个小子一起来的吗？他人呢？”
夏安把手上的三明治递给她“吃点。”
“我怕招惹上什么是非，就自己先进来了。”
苏祺点点头，撕开包装，大大咬了一口。“也是，毕竟太显眼了。”
“不对，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苏祺撩起眼皮。悠悠地出声：“哎...这还得从昨天下午讲起...”
江遗那天说要让苏祺听他的命令，说是能为苏家争取一些回转的机会。
苏祺其实从来不怎么把家事放在心上，大大咧咧，但是他那一番话又确实说明了他们的困境，她心里也确实想帮家里做些什么。
即使很清楚，江遗可能在狐假虎威，甚至还不一定能借到老虎的威风，但她想看看他会做什么，就由着他来了。
苏祺是打算先回一趟家拿些东西，但江遗是死活不让她回去，她顿时觉得不对劲。
回到家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家具碎了满地。
江遗跟在她后面和她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两人坐在台阶上，搭着话。
“催债的找上了门，他们没时间了，只能搭最近的飞机，去隔壁国家躲一躲，临走时候来求...拜托江家去照顾你一段时间。”
苏祺想到了他一直在国外学习的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那个书呆子在干什么...”。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听实话吗？”
“？”
“关于江家的实话。”
“...”
“前几天，我集训完，刚落地，姐姐和我说，准备送给我接风的小提琴运到老宅了，让我去取，一进门，就是...你父母在说苏家有些困难，具体的我没怎么听，上楼拿完东西准备走，又听到他们说，可以不管他们，但希望帮忙照顾一下她们的女儿。”
“其实老爷子根本不想管这个事，他净瞎扯些有的没的的，我看不惯他假惺惺的模样，就把这件事揽下来了。”
他伸展着身体，漫不经心地说：“我看那时候他才注意到我回来了。”
“毕竟这种差事，只有我再合适不过了...”
苏祺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切合了之前自己的猜想，但还是装作不解的问：“听你这么说，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啊？”
江遗轻哼了一声：“圈子里是怎么说我俩的关系的？”
苏祺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不知道。”
“。。。”
江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头看她：“总之，那个人是你，我很高兴。”
苏祺跟着站起身，没理会他，径直向前走“莫名其妙。”
他笑着，快步追上她“所以，这回你能安心住下了吧？”
苏祺回过头：“是谁之前说，为你当牛做马可以换取一些起死回生的希望？”
江遗顾左右而言他，打着哈哈。
“现在看来，不论是你这边，还是我家那边，都死的挺彻底。”
江遗尴尬地笑笑：“我这不。。。开个玩笑。”
“好。笑。吗？”她攥紧拳头，想到这一下午，他让她当跑腿，自己就那么一直忍着。。。
越想越气。
她一拳打在了他宽阔的后背，发出一阵空灵的回响。
“饶命啊——”
江遗揉着自己的背进了家门。
“你下手太重了吧！你之前和我可是、、、”他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苏祺已经走进去做到了沙发上。
“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
“没什么去给我倒杯水。”
天道好轮回，他的轮回也太快了。
忍气吞声把水端到她面前。
“姐姐知道我来吗？”她抿了一口水。
一提到姐姐苏祺面色就温和下来了。
“我姐姐是江情安，你说呢？”
苏祺缓缓把惊讶的目光转向江遗
“你不会不知道吧...还真是不经世事啊...”江遗看到苏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又补充道：“不过我已经和她说了，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说国民女神是你姐姐？”苏祺一脸嫌弃看向江遗。
细看好像姿色有几分相似。咳咳！
“算了，我房间哪个？”
安置好一切，已经到了快晚上十点多，她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游戏消息。
XX游戏是她艺考结束后开始玩的，没用多久就升到了很高的级别，也是那时候她有了个徒弟。
这个人是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买各种皮肤，一开始她以为对面的这个人只是想让她带着多上点分。
作为回礼，她经常上线来和他打游戏，对面的级别随着日子也越来越高。
她觉得他可以出师了，自己也要上高中了，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他。就打算和他解绑。
没想到他突然和她表白了。
并且希望能常联系，给她分享了自己社交平台的号码。
苏祺没遇到过这种阵仗，线下表白她的人并不少，但她都给一一回绝了。
可能是对网络有些新鲜，对对方有滤镜。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那段时光里，她也是头一回感受到谈恋爱的浪漫。
两个人会去做一些情侣做的事情，会和彼此分享心情与故事，谈论一些更深层的问题。
但前提是，不见面。
尽管如此，可在苏祺这里，光靠听他的声音已经过了好几遍瘾，见不见面其实并不重要。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距离所带来的问题变多，男孩儿越来越粘人，但苏祺上高中，家里的事接踵而至，已经渐渐代替了那段玩闹的恋爱。
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着她的脑海。
那个游戏也躺尸在电脑里。
要不是那个男生突然说想见面，发了一张网图把自己的智商放在脚底摩擦，自己还真没想到其实自己心里想的是：
“为什么一定要见面呢？”
“就让我们的故事，一直停在最美的时刻不好吗？”
“就让我听着你的声音，再做一会儿梦吧！”
“然后你就真做了一场梦？”
这个故事太长，夏安全然忘记自己最开始问的问题。
“你说他成了你的仆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苏祺有些尴尬，说：“嗯，但是我睡得不太舒服。”
“我半夜感觉床单湿乎乎的，打开灯一看。”
“？”
“我忘了我今天来例假...”
“啊？那他们家有卫生巾吗？”
“你觉得呢，她姐姐又不常回来。。。”
夏安皱着眉“你不要和我说，你...”
她瞅向苏祺旁边的空位置。
不过苏祺没注意到她的神情，继续说着。
“那会儿快六点了，我想着也睡不了了，就穿上衣服打算直接下楼买包卫生巾。”
“出了卧室，看到对面江遗的房间上贴着字条。他让我帮他请假，说有演出，我想那正好，他这一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我也就没收拾屋里残局，赶紧处理我的急事了。”
“然后就是你在校门口看到的，那辆出租车晃得我头晕恶心，今天又起得早，你是不知道第一节英语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祺面露苦涩，趴在桌子上就要补觉。
夏安也不再打扰她，这已经是第二节课刚下，两个人利用大大小小的课间才把这么一大堆事情讲明白。
夏安把自己的三明治给了苏祺，她现在只剩一袋牛奶可以充充饥。
就顾着听故事，都忘了饿肚子。
她翻找着书包里的东西，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三角形。
她掏出来后，瞬间不淡定了。
怎么又一个三明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