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太子放妻书之事未出半个时辰就已传遍北境,更是激起朝野震怒。
虽此十年北境发展迅速,可仍也不是东启对手,此时放妻实为不妥。
好在北境帝及时封锁消息,放妻一事未传到东启。
此时的祁玥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不解,明明前日墨舒对阿姐还彬彬有礼,为何突然发放妻书。
单因墨舒在北境之困境并不足以让她相信,若如此为何偏偏拖到今日。阿姐竟还一副坦然自若毫无干系的模样,这其中必有原由。
“今晚子时回程。”
“我不走,更何况,北境皇帝此时也不会放我回程。”此时阿姐的事并未妥善处置,祁玥瑶当然不会走。
“我与你一起,先去坞城。”
“阿姐当真,莫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阿姐的话她自然是信的,可此时的事态发展让她不得不防备。
茶水,饭食,糕点,屋里的熏香她都警惕万分,却唯独忘记了阿姐身上的香囊。
“小玥瑶,阿姐绝不会让你步我的后尘。”祁知与盯着睡着的祁玥瑶好久好久。
“大公主,马车到了。”
祁知与起身披上江篱递来的斗篷,道:“江篱,护好她。”
“大公主请放心,江篱拼死也会护住公主!”
祁玥瑶在一个陌生的屋内醒来,环顾四周,没有其他身影,她立马从塌上下来,许是迷药并未全部清除,脚下一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在门口守着的不言听到动静推开门。
祁玥瑶抬起头盯着他问:“我阿姐呢?”
不言没有回答,走上前蹲下要拉她起来。
祁玥瑶不知哪来的力气死命挣脱,重复着问:“我问你,我阿姐呢!”
他还是不答。
祁玥瑶从逼问的语气转为哀求,她近乎崩溃,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掉落:“我求你,告诉我,我阿姐呢?”
她趴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攥住不言的衣服,像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我求你…告诉我行吗?我会后悔的,就如当年没有阻止你摘下那支红梅一样,求你了…昶朝……”
“来不及了。”
这是祁玥瑶在北境有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祁玥瑶坐在摇橹船上单手称颚,瞧着湖面被阳光照的波光粼粼,岸边行人脸上带着的笑意,如此刻春风般和煦。
如果她没有出生在皇城里,生在这里也是极好的吧!
可人的命运从出生都是注定的,她做不了在坞城里悠然的小女娘。
“喂!接着!”
祁玥瑶闻声望去,只见萧飒站在岸边丢来一壶三白。
祁玥瑶接住酒直接打开喝了一口笑道:“还是三白酒喝着畅快!”
萧飒摆了摆手,船夫立刻将船靠岸。
祁玥瑶从腰间拿出几块铜板递给船家后,拿着酒上岸跟着萧飒往酒肆去。
“多日未见,萧小侯爷可好啊?”祁玥瑶没想调侃他,可见他这副表情又实在忍不住。
“好,拖戚兄的福,好的不能再好了!”萧飒回身瞪她,这句话说的是咬牙切齿。
祁玥瑶见他似是真生气的模样,立马收起笑意道:“又不是我逼你娶的,怎的还怪起我来了。”转念一想,若不是自己女扮男装与他走的太近,这坞城的谣言也不会传到老侯爷那里,他自然也不会被逼婚。只好又说:“好了好了,今日本公子请你吃酒!我们一醉解千愁!”
说着拉起萧飒往酒肆去。
萧飒看着拉着他往前走的祁玥瑶,心底酸意泛滥,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忧愁,又如何解得!
一年前,他随她一起去北境探亲,可到北境第三日,他便收信坞城突发天灾,他只能连夜赶回。
待处理好坞城之事,他便收到“北境太子府大火,三人被活活烧死”的消息。他不顾父亲阻拦执意只身前往北境,遇到被遣送回程的落晚照。
落晚照证明,祁玥瑶确实被祁知与接去了太子府邸,次日未归。
“我不信!你休要诓我!她那个侍女呢!让她出来,让她给我出来!”
“她知道消息后,一头……撞在了棺前,尸体在后面,你不信可以去看。”
江篱的尸体让他不得不信,祁玥瑶确实死于那场大火。
可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似是想烧去万多阴谋般突如其来,让人不得不怀疑。
他没有随棺去往东启,而是直接回了坞城,他要将万锦山庄的路通到北境,他势必要寻出这场大火的阴谋。
“萧飒!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祁玥瑶在他面前摆手喊他。
“没什么。”萧飒坐在桌前突然问道:“我在想一年前你到底怎么回来的?”
祁玥瑶白眼他答到:“说多少遍了,我在后花园看到有手持利刃的蒙面人,就躲了起来,趁乱逃出了太子府,才逃过一劫。然后历尽千辛万苦,奔波劳碌,长途跋涉千里,月余才找到了你。”
“为什么选择我?”萧飒身体前倾,凑近盯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
祁玥瑶拿起桌上的酒壶饮下一口,不动声色的道:“遇风了呗!”
萧飒恍然想起当年在皇城内两人的协议。
吴越同舟,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
他突然笑道:“如今我这左手被你害的是有家不能回,今日你可得收留我!”
祁玥瑶白眼他,拿手掂了掂自己身上的男装,道:“你今日若跟我回去,明日老侯爷就能给你纳十个妾。”祁玥瑶说着慢慢压低了声音,:“再说,这落晚照已经另嫁他人,你还等她做甚!家里有个美娇娘不好吗!”
萧飒听她说的这话,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拿起酒壶大口大口的往自己肚子里罐,这女人是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心!
天色渐晚,祁玥瑶与萧飒在酒肆告别,回到住处。
似是饮酒的原因,她躺在榻上有了些许的困意。
吱——
被风吹开的窗子将她叫醒,徐徐春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
窗外,一滴,两滴,三滴,像绣花针断断续续的扎进窗台上,又好似无数的珍珠从天上撒下来。
困意全无,索性起身听雨,她来到窗前,伸手接雨,凉凉的雨滴从指尖直入心脾。
雨幕遮掩,遥望对面一窗台,荧荧烛火照在一张她无法忘记的脸上。
她收回手,双手撑住窗台,不敢露出半分惊慌,生怕一个不稳自己就倒了下来。
她强撑着自己关上窗,而后吹灭了蜡烛。从屋后侧门跑出去,生怕自己慢了,又怕自己快了。
一年前,昶朝告诉她,她的阿姐当年被迫和亲,初到北境,归的是墨峥一方。墨峥为控制墨舒,将阿姐炼成能治愈隐疾的血体送到墨舒身边。
未曾想阿姐爱上了这个她用血肉供养了十年之人,对于墨峥下的命令是次次推辞搪塞。又有不言从中周旋,才能安稳十年。直到墨峥从东启回来后,竟带回了祁玥瑶。
她知道墨峥手段何其残忍,以妹妹性命要挟,阿姐不得不假意答应。谁曾想,墨舒却误会阿姐心念墨峥,遂提合离之事。
阿姐只能将计就计,以合离之机将我带离太子府,她识得不言便是当年的昶朝,便求不言将我秘密送回东启。
只身前往太子府,打算与墨舒坦白一切。那场大火到底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无人知晓。
这也是祁玥瑶这一年来跟着商队无数次前往北境所求之事。她一定要查清当年的真相。
现在他出现了,他是唯一一个知情者。
她必须抓住他。
她冲破雨帘,如一支离弦的箭。
雨滴砸在地面,打在身上,穿过衣物渗透到皮肤里,湿气笼罩全身,她的脚步也不敢慢一分,直直的冲到目的地。
她站在那里,大口喘着气,用力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
她拿出火折子寻了一圈,果然,他又跑了。
昶朝啊昶朝,到底为何不能露面?
她断定昶朝不会走远,祁玥瑶转身冲进雨幕,今日势必要见到他。
她站在雨中,任雨水沾身也不动作,她在等,等他心软。
可他,好似没有心。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他都不露面。
祁玥瑶转身朝屋舍返回,明日便要随商队前往北境,此时不能出任何差错。
只听“嗖”的一声,耳旁闪过一只白羽箭,连同她的一缕头发一同掉落地上。
祁玥瑶看向箭射来的方向,一个黑衣人又拿出一只箭搭在弓上,朝她的方向拉满弓。
“嗖—”
这空旷之地她根本无处躲,一支箭又朝她飞来。
不知是她闪的及时还是什么,这箭全部从她身边掠过。
或许这人不是冲她来的,祁玥瑶想。他们或许都想找一人。
既然如此,这戏便要做足。
“嗖—”
祁玥瑶看着射来的箭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真是疯了!”躲在暗处的不言看着祁玥瑶如此不禁咒骂。
啪嗒一声,那支箭被挡下落在祁玥瑶面前。同时落在地上的还有那块墨玉。
祁玥瑶不敢置信的看着落在地上的墨玉。
“不言,还不出来吗?这支箭你如何挡?”黑衣人说着拉起满弓。
果然,他从暗处飞身而来,挡在祁玥瑶前面朝黑衣人道:“冷云,玩够了吗?”
祁玥瑶看着黑衣人收箭,扯下面罩朝昶朝走来,是个女人。
“玩够了,所以你也该跟我回去了,盟里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
“这位姑娘,你们的事情我无意也不愿听,只是我有问题想问他,劳烦你回避片刻。”祁玥瑶站在二人中间朝她道。
“自然,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安稳。一刻钟后我会回来。”
待她走后,祁玥瑶缓缓开口:“我只问你当年的真相,你答还是不答。”
“安安稳稳的生活在坞城有何不好?你非要趟浑水沾的自己满身是泥?”很显然,昶朝不打算告诉她。
“那你呢?你又为何蛰伏北境?”祁玥瑶抬起头让雨水打在脸上,缓缓道:“因为你忘不了灭门之仇,我也一样,一年前的大火每每想起都如烧在我心上一般另我痛苦不堪,你说安稳生活?昶朝,数年来,你有一日安稳过吗?”
昶朝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劝她的字眼,因为那颗种子在他们心中早已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