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半壁》祁连山下

103、番外二 来生

　　“是你在吹曲吗？”空旷无垠的沙漠上，高原独自吹着埙，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在说话，“这支曲子可真好听”。他回头，见一十五六岁的姑娘对着他笑。“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高原收起了埙，笑着说，“这支曲子叫‘来生’。我父亲说，这支曲子写的是来生之约。”
　　“来生之约？”姑娘的眼里充满了憧憬，“你父亲应该很爱你母亲吧？”
　　高原摇摇头，神情有些落寞，“我不知道，自我记事起，父亲和母亲从没一同出现过，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母亲曾说，父亲是个负责任的夫君，可她最恨的就是他的负责任。”
　　“为什么？我师父说我以后如果成亲，一定要找一个负责任的人，而且，一定要等到能够和那个人白头偕老的时候再爱上他，爱而不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不对。”高原反驳道，“我母亲说，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爱情的，一定要等到最爱的那个人出现再成亲，不然，得非所爱，极易造成三个人的遗憾。”
　　“阿原，刚刚是谁在吹埙？”高原见马车上下来一位前辈，看这打扮，倒像是私塾先生，原来还真的有父亲说的女先生啊。
　　“师父，是他。”姑娘转身又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叫阿原？好巧啊，我也是。见过前辈，我叫高原。”高原站起身，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高原？”
　　“是，取的是高风亮节、贯彻本原之意。”
　　高风亮节、贯彻本原？“你怎么会这支曲子？高战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前辈认识我父亲吗？这支曲子我父亲每日都会吹，我听着听着慢慢也就会了。”
　　“你父亲还经常吹箫吗？”
　　“前辈记错了吧，父亲从来不碰箫，他只会吹埙，也只会这一支曲子。父亲时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着一幅画，吹着‘来生’，一坐就是一天。我不知道父亲心里藏着什么事，但我好像从来没见他笑过。”
　　“你说这支曲子叫什么？”
　　“‘来生’。父亲说，这辈子太长了，而他把一辈子的快乐都在二十三岁那一年用完了，只能祈祷来生。”
　　“来生，来生。” 温娆轻笑一声，似是笑他，又像是笑自己，“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还会相信这种轮回的痴话，若真有下辈子，我不愿再遇你，自始不见，永远不念。”温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师父，您怎么了？”
　　“没事，风沙太大了。”
　　“前辈，我看您有点眼熟。”高原看着她的模样，若有所思。
　　“走吧，还要赶路呢。”温娆转身，边走边道，“一辈子不长的，熬熬也就过去了。”
　　坐上马车，姑娘开口，“今日真是巧，那个少年和我一般大，竟然也叫高原，可惜太匆忙了，都忘了问他住在何处。”高原掀起车帘，看着阳光下的高原。她放下帘子，见温娆闭着眼沉思，问道，“师父，您把阿原带到身边十五年了，倒是头一回见您离开含门关，我们是要去哪里？”
　　“去见几位故人。”
　　高原看着远去的马车，车内传出了一阵箫声，不知奏的又是谁的“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