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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废道士拾个耽美鬼 ...

  •   楔子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整个无量山都震得抖了三抖。
      无量观掌门从静室冲出来,大声地喝问:“什么事?”
      其他同样闻声而来的众弟子纷纷摇头,其中一个道:“禀师父,好象是丹房那边传来的!”
      掌门悚然一惊:“什么?丹房?快、快去察看!”
      领命的弟子刚走出两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道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掌、掌门,不、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快说!”
      “丹炉爆、爆炸了!大、大师兄……”
      “啊,玉清他、他怎么了?”
      “大师兄被炸成了碎块……”
      “什么?”
      一
      这……是哪里?
      他睁着眼,带着恐惧与茫然望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脸庞。
      这个是男子吗?长短不齐的发,胖胖的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架子,架子上的两个圆圈里,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这个……是女子?披散着一头暗红色的头发,眼睛和嘴上涂抹着会发光的颜色,那颜色是花青?是石绿?
      这、这个是男子还是女子?比方才那男子还要短的发,还一缕缕扭曲着,血一样的红唇,细长的颈子整个都露在外面……
      顺着颈子向下一瞧,他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脸,他竟然看到了她白晰的肩头和半个胸口……
      “好了,好了,醒了就没事了!”那个脸上架圈子的男子说。
      短发的女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帅哥,谢谢你了,要不是为了帮我抢回包,你也不会被那个歹徒打晕,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可别脑震荡啊!”
      他看着那女子的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天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那个红头发女子站起身,裙下两条雪白的腿晃得他更晕了:“放心,我帮他检查过了,他不会有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脸上架圈子的男子站起来又跟她握手:“谢谢你啊,大夫!我代表商场向您致谢,您真是个热心人啊!”
      大夫?女子也能做……大夫?
      商场又是什么?
      握着他手的女子又摇了两下:“帅哥,帅哥?你没事吧?”
      ……别摇了,让他死了吧!
      脸上架圈子的男子送走红发女子,回来吩咐:“这位女士,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在我们商场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哦,小张、小魏,你们先扶小石去值班室休息。”
      那女子终于放开了他的手,他被两个人扶起来,身不由己地跟着走。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目不睱接,各种奇怪的东西、奇怪的人、奇怪的光线、奇怪的声音……
      扶着他左臂的男子捅捅他,说:“行啊,你小子,平时没看出来,你挺有胆啊!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人家姑娘漂亮,才冲上去的?”
      他没说话,说实话,他压根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扶着他右臂的男子说:“小石挨这下子可不轻,别烦他了,让他歇歇再说。”
      两个男子扶他进了一间房间,让他躺在一个其软无比的的怪东西上。他没顾得上看别的,只惶恐地看着眼前那一片由无数个小格子组成的墙壁。
      每个小格子都在动,确切地说,是每个小格子里装的人都在动,不停地穿进来、穿出去……晃动得他头晕目眩……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
      “小石,接班了!”
      石玉清默默地站起来,默默地跟在小魏的身后走出去。
      转眼间,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已有三个月了,从最初的惊诧茫然到现在的视若无睹,没有人知道石玉清到底是如何走过来的,周围的人只是觉得,那个原本就有些内向的商场保安小石从助人为乐受了伤后变得更为沉默了些。
      没有人追根究底,如今的世道,一个不小心,关心就会变成 “侵犯隐私”,谁有兴趣去犯这种错误?
      话再说回来,这一天天的,人活得比狗还累,谁有空去关心谁?
      所以,石玉清不显山、不露水的渡过了他的“危险期”。
      归根结底,石玉清毕竟不是等闲人,穿越前的他是无量观掌门的首席弟子,是众弟子中的翘楚人物,将来是要接任掌门的,灵魂的穿越并没有抹除他的记忆,所以,尽管痛苦,但他依旧发挥了他强悍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几乎是接近完美地扮演了众人眼中的商场保安石玉清。
      可是,他没有办法进一步完善自己,他听不懂的东西太多,还不能问任何人,所以,他只能一直沉默。
      他很怀念从前的日子,一炉香、一盏茶,便是一生。
      可是他回不去了……
      每每想到此,他就心如刀割。
      三
      这晚,石玉清和小魏休班。
      吃过晚饭,小魏就凑上来和他粘乎:“小石啊,今晚难得体息,你有什么计划没有啊?”
      石玉清想了想,摇摇头。
      小魏说:“小石,这几个月你一直猫在屋里哪也没去,你不腻吗?”
      石玉清再摇头。
      小魏挠头,说:“我请你看电影吧,最近上映个新片,听说那里面的女主角身材特棒!”
      石玉清还是摇头。
      小魏没辙了,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今晚我女朋友会来。”
      石玉清看着他,心里想:你女朋友来关我什么事?
      小魏看石玉清瞪着眼看他却不语,只好接着往下说:“我们两个难得见一面,那个,想在一起多待一会。”
      石玉清继续瞪眼,心想:你待你的呗!
      小魏看他仍是不解,气得一跺脚:“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我们两个好久没见面了,我想让她在这里住一夜,你说你在这里杵着,我们能干什么?”
      石玉清这才明白,当下弄了个大红脸,赶紧穿上外套出了门。
      不解风情这一点实在不能怪他,穿越前,他本是无量观中的道士。
      四
      大都市的夜晚,处处流光溢彩,比白天还繁华。
      石玉清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在大街上走着。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商场周围的路线,但他还是不敢离商场太远,他不敢坐公车,更不敢走地下通道,生怕再也回不到商场,然后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但今晚,他的时间实在是多到无法打发了,所以,他决定沿着直行的大街走出去,毕竟,顺着一个方向来回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不肯转弯,一直走到了一栋大楼前的停车场时才停下来。
      他听到了哭声,而且是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哭嚎的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鬼。
      他多少有些惊讶,然后又释然了。
      他在无量观中的必修功课就是抓鬼,来到现在这个世界,能看到鬼,并不算得希奇。
      再说,那个鬼——哭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一个男子汉,不管做人做鬼,都应该有男子气慨,流血不流泪,用他新学会的话来说,应该是个“纯爷们”,哭什么哭啊?
      他走过去,劝了一句:“莫再哭了!”
      那个男人猛地停了哭声,瞪大了眼看他:“你听得见?”
      石玉清点点头。
      男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天啊,终于有人跟我说话了!我就知道我没死,我就知道……”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石玉清叹了口气:“别哭了,你真的死了!”
      回应他的是更高的哭声。
      五
      “我叫辛都玉郎,这个名字,你一定听说过吧?……没听过?那你一定是刚来到这个城市的吧?我爸是就是辛市长,辛市长你总知道吧?……什么?连我爸你都不知道?你火星上来的啊?”
      石玉清淡淡地瞥了那只鬼一眼,然后转开头去,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后鲜红的尾灯拖出的长长彩线发呆。
      辛都玉郎没了气焰,只能乖乖地继续说话。
      “我是×大毕业,现在在××局任副局长,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局长,虽说多少借了点老爷子光,但是也就是借了那么一点……”
      “说你怎么出的事吧!”
      “我前天来这里办事,结果因为抢停车位跟一个人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我的身手挺好的,我是正正经经练过跆拳道的,真的!我把那小子打得哭爹喊娘,正痛快呢,背后不知道谁给了我一下子,我眼前一黑……就完了……醒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也走不出这停车场,连想回家看一眼都不行……我年底就可以提局长了,以后的前程无量,老天爷一定是弄错了,要不怎么会让我死了呢?”
      石玉清摇摇头,笑了笑。
      辛都玉郎不满地斜他:“你那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石玉清叹了口气,说:“人总有一死,生前再风光,死后依旧尘归尘,土归土,古来多少帝王将相都如云烟一般没留下痕迹,你的父亲纵是皇帝,你纵是当朝太子,现在不也不过是孤魂野鬼吗?”
      辛都玉郎一下子被他触到伤心处,低下头去,好一会说不出话。
      时近午夜,一阵小风吹过,石玉清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打了个寒噤。
      辛都玉郎注意到了,撇着嘴说:“行了,你别陪我了,反正你也帮不了我什么,你回家吧。”
      想起自己现在的“家”,石玉清苦笑起来:“能回家,我早就回去了。”
      辛都玉郎问:“让老婆踢出来了?”
      石玉清没说话,他知道老婆的意思,因为小魏有时会在宿舍里吼上两句“老婆老婆我爱你”……可是——自己一个道士,怎么敢想娶妻生子?
      辛都玉郎当他默认了,开始讥笑他:“你还笑话我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你这个大男人做得比我还菜呢!怕老婆……不是哥们跟你吹,我也娶老婆了,虽然才一个月,但是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我让她笑,她不敢哭,哼,那小丫头天天围着我打转,我还就是看不上她!”
      石玉清听了,闷闷地问:“她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她?”
      辛都玉郎哼了一声道:“她那哪是待我好,她那是待我爹和我的权势好,其实,我们两个结婚就是一联盟,谁也犯不着对谁好,再说,哥们我是一同男,对她压根没兴趣。”
      石玉清又不懂了,谁成亲前不都是“童男”吗?怎么会对女人没兴趣?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啊?你有断袖之癖?”
      六
      辛都玉郎郁闷地问:“你干嘛说话这么古香正色的?难道你学历史的?”
      石玉清摇摇头,然后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还是趁着天没亮送你去地府轮回吧!”
      辛都玉郎一下子跳起来:“送我轮回?我连停车场都走不出去,你竟然能送我轮回?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能听见我哭,跟我说话,还能送我轮回?”
      石玉清微微一笑,盘膝坐好,阖目开始默念真言。
      看他不是说笑,辛都玉郎忙闭了嘴,恭恭敬敬地守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等在那里,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可是,过了良久,石玉清的嘴唇已不再翕动,却仍是什么也没发生。
      辛都玉郎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问:“哥们,我怎么还在这里呢?”
      石玉清睁开眼,脸上泛起了红云:“对不起啊,我忘了我现在已借尸还魂,所以既无法宝,也无功力,不能送你轮回了!”
      辛都玉郎大叫:“我倒!那你装腔做势糊弄我半天……等等,你说,你是借尸还魂?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把我的事可全都和你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懂古文的,是不是?”
      石玉清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情形三言两语地说了一遍,辛都玉郎瞠目结舌地听着,半天才道:“这世界上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有啊!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石玉清想了半天,说:“我也有可以不用功力就助亡魂轮回的办法,可是需要很多珍奇的材料,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想买也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知道去哪里买……”
      辛都玉郎仰天大叫:“天啊,你让我死吧!”
      石玉清提醒他:“你已经死了……”
      “……”
      七
      天亮后,石玉清离开了停车场,辛都玉郎跟在了他身边。
      其实辛都玉郎的怨气并不深,之所以走不出停车场不过是心魔作怪,所以石玉清轻易地便带走了他。
      石玉清身上有块算不上好东西的玉珮,现在成了辛都玉郎的家。
      辛都玉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石玉清的责任。
      从辛都玉郎到他身边那天起,石玉清才终于开始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
      用石玉清的眼光来看,辛都玉郎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精通吃喝玩乐以及一切新鲜事物,而这些,恰恰是石玉清急需学习的东西,用他新学到的词来说,他与辛都玉郎刚好“互补”。
      于是,石玉清每天在辛都玉郎的冷嘲热讽中学习坐公车、用银行卡、说英文、上网……休息日的时候,他会一天天地失踪,同事们以为他交了女朋友,实际上他是去了各大古迹,寻找着自己记忆中的世界……
      这一天,石玉清去了书店,在书店里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后,原本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辛都玉郎忽然没有声音,石玉清乍开始时没有注意,可是一个小时后,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二个小时后他开始全身不舒服,三个小时后他忽然醒悟过来:“你?怎么了?”
      辛都玉郎没说话。
      石玉清又问了一遍,辛都玉郎才终于说:“我看见他了。”
      “谁?你老婆?”
      “不是,是我的……爱人……那个男人。”
      “那又如何?”
      “我以为他会很不好,可是没想到,他看起来很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石玉清没搭话,对于情爱,他至今仍是迟饨的,而且,在他的心里,他依旧是个道士,今生与婚娶无缘。
      “石头,求你个事。”
      “恩。”
      “我想回家看看我爸妈……”
      八
      辛都玉郎的家在本市一个极高档的别墅小区内。
      按照辛都玉郎的指点,石玉清穿着在商场男装部借来的一套名牌西服,在门卫茫然的眼神中昂首而过,径直走向3号楼。
      没人拦他。按响门铃后,可视电话里出现一张衰老的面容:“找谁啊?”
      辛都玉郎开始轻轻抽泣:“妈……”
      石玉清犹豫了一下,唤了声:“伯母,请开门,我是辛都玉郎的朋友。”
      等了一会后,门终于开了。
      石玉清坐在辛家宽阔地皮沙发里,看着那一对伤心的老人,听着辛都玉郎愈来愈大的哭声,心里着实不好受。
      辛市长和妻子对儿子这位从未见过面的朋友客气中多少抱着些怀疑,辛都玉郎却除了哭还是哭,石玉清简单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能沉默地坐着。当沉默时间长到连他自己都忍受不了时,他索性起身告辞。
      送他出门时,辛市长忽然说:“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玉郎为了你没少跟我们折腾,没想到你还能来看看我们老俩口,看来从前是我错了,早知道玉郎这么早就会离开,我何必坚持那些没用的……以后有空,尽管过来吧,不用害怕。”
      石玉清怔了怔,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捉磨了一路,下车时,他才省悟过来:原来辛市长是把他当成辛都玉郎的……情人了!
      九
      回了一趟家后,辛都玉郎沉闷了许多,后来,他跟石玉清说:“我想给我爸妈买点东西,我活着的时候,他们为我操碎了心,可是我除了跟他们唱反调外,从没尽过孝心。现在,我死了,走之前,我想买点东西送他们,也算他们没白养我一场。”
      石玉清没有异议,立马上网选礼品,可是辛都玉郎看中的尽是稀罕物,他手头的钱还不够售价的零头。于是一人一鬼开始捉摸生财之道。
      考虑来、考虑去,鉴于石玉清的现状,辛都玉郎只能提议他:捉鬼吧!
      现在信鬼信神的人越来越多了,可真正有本事的高人却不多。
      石玉清的阴阳眼是开了的,能看到鬼,而且能与鬼交流,这是货真价实的,虽然他现在能做的不多,但是,当真遇到鬼了,不动手,只动嘴还是可以的,能帮的就帮,帮不了的就让他们另请高人,也不算欺骗金主。
      更重要的是,这种业务,不管做得成做不成,小费都是大大的。
      方向定了,要如何打响头一炮,让石玉清在神棍界扬名立万呢?
      辛都玉郎选择的切入点是本城一位地产富商,他之前的酒肉朋友之一。首先,这富商是信鬼神的,每建一个楼盘前都要花大笔金钱请人看风水,对任何一位先生都毕恭毕敬。其次,这是个半边身子在□□中的人,亏心事没少做,可以做的文章必然比别人多。
      于是,接下来的休息日,石玉清就开始在这富商出入的必经之地打转,果然被他看见了些许端倪。
      出战前,辛都玉郎一字一句地为石玉清打造了台词,如何出场,如何引起富商的注意,如何指点迷津,事成后,如何收费。
      他还为石玉清选了一套月白色的唐装做为“工作服”,石玉清又尽可能地准备了一些他能找到并能使用的工具,比如糯米粉、黑狗血之类的东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十
      这一晚,一个一身月白唐装的年轻人步态悠闲地走在一个新建成的小区里。
      一头微长的黑发,一张俊朗的面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
      举手投足从容不迫,顾盼之间意态洒脱。
      他停伫在喷水池边,负手而立,望着被灯火映照成五颜六色的水微微而笑。
      对面,富商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走来,志得意满地巡视着自己最新的成果。
      年轻人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富商对上,立时微笑一敛,若有所思地望着富商头顶。
      富商一怔。
      年轻人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良久,叹了口气,转开头去。
      富商向自己头上望了望,除了越来越深的夜色外,什么也没有。
      犹豫了一下,富商走向年轻人:“小伙子,你认识我吗?”
      年轻人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看着我叹气?”
      年轻人不答反问:“您相信因果吗?”
      “我……信,我很信。”
      “那就好。”说完这句毫无意义的话,年轻人迈步便走。
      富商急忙拦住他:“喛,年轻人,说话不要说一半嘛,你什么意思吗?”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望着富商欲言又止,摇摇头,又要走。
      富商不干了:“喂,有什么你就说,说错了我也不生气,你这么神神叨叨的,可不是爷们干的事。”
      年轻人叹了口气,说:“说了,也无济于事。”
      “什、什么?无济于事……你不说,那不更无济于事吗?”
      “……大厦将倾,您——自求多福吧!”
      “大厦将倾?怎、怎么说?”
      ……
      一个小时后,富商恭恭敬敬地付给年轻人一张支票。
      十一
      在辛都玉郎的指导下,石玉清辞去了保安的工作,在繁华地段租了一间商服,用了大笔的钱把室内装修成无量观中的静室模样,门面亦装修一新,却偏偏一字不题。
      这样的做法果然吸引来大批看客,而富商又陆续介绍来几位朋友,朋友又介绍来朋友,石玉清只消坐在家中,便可日进斗金。
      石玉清赚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为辛都玉郎的父母送礼物。
      辛都玉郎给父亲选了一套保健器材,给母亲选了一条披肩,都是上万元的好东西。在网上付了钱后,辛都玉郎给石玉清鞠了个躬:“谢谢你,石大哥,我们萍水相逢,你并没有责任帮我,可是一直以来,你都把我的事当自己的事办,我真是很感激你,谢谢了!”
      石玉清连连摆手:“不要跟我客套,你这样一本正经的我真是受不了。话说回来,要不是有你帮我适应这个世界,也许我早已疯了。我们两个现在谁也离不开谁,就不要感激来、感激去的了!”
      辛都玉郎一脸郁闷地看着他:“什么叫我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啊?我可是会误会的啊!”
      石玉清这才想起辛都玉郎是个“断袖”,当下连忙又急急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辛都玉郎“切”了一声:“怎么?我配不上你啊?”
      石玉清忙说:“我是个出家人,出家人……”
      辛都玉郎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禁不住“噗”地一笑。
      十二
      这一天直至下午,才有一位客人登门。
      客人一进门,石玉清便是一皱眉,这个人周身黑气缠绕,显然是厉鬼缠身,时日无多了。
      玉珮中的辛都玉郎忽然失声“啊”了一声。
      石玉清在心中问:“怎么?”
      辛都玉郎说:“是他……”
      石玉清一怔:“谁?……你的爱人?”
      说出“爱人”这两个字后,石玉清忽然觉得自己胸口有些发酸。
      这是为什么呢?
      辛都玉郎沉闷地“嗯”了一声。
      简单盘问了客人几句,石玉清摇头:“这件事不好解决,我劝你,还是另请高人吧。”
      客人苦苦哀求,又说出了一个极大的数目做酬金,石玉清只是摇头。
      沉默了好一会的辛都玉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帮帮他吧!”
      石玉清一窒,心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可是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我现在这个身体已经长成,先天之气尽失,纵然从前世带来的心法再精妙,修习也是事倍功半,一直没什么大进展。”
      辛都玉郎说:“还有我呢!我一直在修练你传给我的功法,这一段时间强大了很多,我们两个联手,还不行吗?”
      石玉清说:“你修练的时间太短了,又从来没实战过,纵然我们联手,还是没什么把握。”
      辛都玉郎赌起气来:“那算了,你不帮我,我自己去,大不了魂飞魄散呗!还省了你送我轮回的材料钱了!”
      石玉清心中一恼,自己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我还就不帮了!他是你的情人,又不是我的情人,我凭什么为了他去拼命?谁爱去谁去!”
      半天,被他吓呆了的辛都玉郎冒出一句:“石玉清,你完了,你再也当不了出家人了,你瞧,你都开始想情人了!”
      听了他这话,石玉清真不知是气好,还是笑好。
      末了,辛都玉郎又幽幽来了一句:“我说,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吃醋?”
      石玉清一下子呆了。
      十三
      最终,石玉清还是拗不过辛都玉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来到了辛都玉郎情人的家。
      进门当头便撞着了那鬼,辛都玉郎上去一顿数落,结果被那鬼尽数驳了回来。
      原来,辛都玉郎一直挂念的情人竟是情场上的骗子!
      他的情人原来就是酒店一男公关,遇到这鬼后才鹞子大翻身,成了一吃喝不愁的有闲人。把这鬼的家产败坏得差不多后,他遇见了辛都玉郎,一脚踢开他,转投进了辛都玉郎的怀抱。这鬼倒是用情的主儿,一个想不开,吃了安眠药。
      辛都玉郎犹自不信,结果石玉清吓唬了那人几句,那人就全说了,与那鬼所说一字不差。
      辛都玉郎转身就跑。
      石玉清想追,无奈被那人抱了大腿不撒手,好容易脱了身,石玉清这一顿好找,终于在停车场里找到了辛都玉郎。
      辛都玉郎又在哭。
      石玉清知道劝也没用,就坐在一边静静地陪着他。
      辛都玉郎抹着眼泪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石玉清摇头。
      辛都玉郎却更伤心了:“你说,我这一辈子,怎么活了个胡里胡涂?我自以为英雄盖世,举世无双,其实要不是我爸,我连屁都不是!我自以为是个情种,可死了才知道,我原来一直被人当猴耍!我……我还轮什么回啊,这辈子让我活成这样,下辈子直接当猪算了!”
      石玉清拍拍他,说:“别这样想,我觉得你很有用,真的,你比猪聪明多了!”
      辛都玉郎忽地一下抬起头,用哭得通红的眼瞪着他:“石玉清,你还往我伤口上撒盐是不是?”
      石玉清忙摆手:“不,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辛都玉郎咬牙,再咬牙,然后一把抓起石玉清的袖子,将眼泪、鼻涕一股脑地抹上石玉清的月白唐装上。
      抹完,他咧着嘴朝石玉清笑。
      石玉清心中一动,一个情不自禁,竟然凑上去在他湿漉漉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下,辛都玉郎傻了。
      十四
      一个黄昏,石玉清对着刚收到的邮包发呆。
      邮包里是他送辛都玉郎轮回所需的最后一样物品。
      遇到辛都玉郎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这半年,似乎很漫长,可是,当分离的一刻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又觉得这半年只是弹指一挥间。
      辛都玉郎要走了!
      一想到这里,石玉清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十分难受。
      玉珮里的辛都玉郎一直没说话。
      石玉清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悲伤。
      自从莫明其妙地亲了辛都玉郎一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变得很奇怪。从前一人一鬼抬杠聊天的热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但这种沉默是默契而惬意的,比语言更生动,比勾肩搭背更亲密。两个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地坐在一起,心里满是安稳和满足,就算时间再长,也不觉得乏味……
      然而,辛都玉郎终究是要走了。
      石玉清在心底里叫了一声:“玉郎!”
      辛都玉郎出现在了他面前。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辛都玉郎已可以在白天出现了。虽然只是个影影绰绰的人形,但细细辩认,已经可以看出他俊秀的五官和一头披肩的长发。
      石玉清微笑着说:“你看,东西都齐了,这回,你真的能去轮回了!”
      辛都玉郎看着那邮包,依旧沉默着。
      石玉清继续说:“我现在就着手准备,最迟十五,我就可以送你轮回了!十五是个好日子……”
      “我能不轮回吗?”
      “……为什么?”
      辛都玉郎沉默了许久,最后说了一句:“没什么。”
      十五
      十五。
      石玉清准备好了一切,与辛都玉郎无语对坐。
      辛都玉郎留恋地环视着静室,最后,视线落在石玉清身上。
      “石大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自己一切小心。”
      “嗯。”
      “网银的密码我存成了一个文件,放在了D盘,如果忘了,就去看。”
      “嗯。”
      “我又代你在网上订了几套衣服,你记得收到后付款。”
      “嗯。”
      “你有空的时候,代我去看看我爸妈。”
      “嗯。”
      “你现在不是道士了,过段时间,找个女朋友吧!”
      “……”
      “难道,你打算找个男朋友?”
      “……我不会的。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不会找的。”
      “你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道士,胜似道士!”
      “不,我已经不是道士了。”
      “嗯?”
      “我动了尘念,不能再做道士了。”
      辛都玉郎低下头,开始流泪。
      许久之后,石玉清说:“时辰到了。”
      辛都玉郎全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望着石玉清。
      石玉清也望着他,四目相视的那一瞬,二人的眼里只有彼此,忘了世界。
      然后,石玉清开始念动咒语。
      辛都玉郎的面庞开始变得模糊,最终,消失。
      尾声
      他们,注定错过。
      所以,他们只有一种爱的方式,那就是——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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