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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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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小路，一辆牛车驮着一车人，车板上放着干草，老牛一步一步走的…很稳。每走一段车夫就会抽出一小撮干草递到老牛嘴边。老牛停下脚步回头吃干草，吃完这口又继续上路，老牛这小日子还算不错的。
牛车上，一对爷孙看着路边的风景。
孙儿开口问，“爷，还有……多久到？”
爷看了看孙儿答，“快了，下一个村子就是了，还有几里路。”
孙儿睁着圆圆的无辜大眼，里面带着浓浓的质疑之色。小声嘟嚷了一句“每次都是这样说…”
一个婶子怀里抱着个奶娃娃，看着爷孙俩。
“你们这是去我们村里走亲戚的？”大婶婶亲切的打听道。
孙儿圆圆的大眼睛转了转。
“我们是去给人看病的，我爷爷是大夫。”
爷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孙儿。
东临国大夫稀缺，他此次带着孙儿在东临四处游走行医已经两年有余，每次路过哪个地方，若是有老友，或者风景秀丽的地方，就去瞧上一瞧。此次刚好也是路过老友故乡，去看上一看，毕竟人老了，以后是否还能见上一面也未可知。
“您是大夫啊！”大婶婶的眼睛亮了亮！“我家那老头子之前摔伤了腿，一直瘸着，我去城里请大夫，那大夫说是来回路远耽误功夫，要的诊金太贵！您看能不能帮忙瞧瞧！多的没有，少两个子还是拿的出！”
爷瞪了一眼孙儿，又微笑着对那妇人点点头。
低下头小声在孙儿耳边说，“你若是不想回城，爷爷就把你丢到村里去！你若是耽误爷爷回京！爷爷的小命就得丢了去！”
孙儿扁扁嘴，脑袋瓜子一焉儿，不说话了。
“唉～唉～唉～”突然车夫一阵吆喝，马车随即晃荡起来，车夫拉着牛歪歪斜斜走了一段停在路边。
“怎么回事呀？”
“那是个人吗？”
“怎么血淋淋的？”
“哎呀！”！ “太吓人了！”
马车上的人打量着路边一坨不明物发表着个人的看法。
孙儿一步跳下车，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可是“他”丝毫不惧的走向不明物，轻轻扒拉几下，露出沾满鲜血的脑袋，之后一脸淡定的伸手探他的鼻息。
“爷，还活着。”
爷爷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还是无奈的走下牛车。
看着爷爷无奈的样子，孙儿一脸不解的凑过去，小声问他，“爷，你不就是带我出来行侠仗义，拯救病患于水火的吗？怎么最近到了回京的日子，您就特别怕别人知道你是大夫一样！”
爷爷一个爆栗过去！吹胡子瞪眼的吼他，“爷爷的命就不是命吗！”
说完绕过孙，蹲到不明男子身边。小声嘟嚷一句“爷爷早晚得被你拖累！要不是你一路磨磨蹭蹭的！我们都已经到京城了！”
说完认真的把起脉，“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娃娃，怎么在这荒郊野外受这么重的伤？”
爷孙对视一眼！双方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嗯！还是和往常一样！救归救！事儿不能沾身！
于是爷爷快速打开药箱给不明男娃的几处外伤敷上止血药，又拿出几颗药丸塞进他嘴里！
“水！”
孙儿打开葫芦倒水，爷抬下巴下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然后孙快速拖着不明男子的胳子窝往旁边草堆里一放！拍拍白皙的小手准备走人！却被人冷不丁的抓住了小腿，孙低头一看，哎哟喂，下袍被人扯住，沾上了血渍。
随即低头恶狠狠的看向不明男，“我可是救了你！”孙生气的一吼，忘了掩饰声音。
受伤的男子微惊，他抓住的是男人的灰袍，入耳的确实小女娃的嗓音！
他抬头，还没适应光线看不真切，就被那人狠狠踢了一脚！“放手！”
这人竟然敢对他如此无理！还敢踢他？
“你是谁？”受伤的男子嗓音冷到了极致，眼神带着寒意，却因为没适应光线，看起来倒是显得有些迷茫。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快放手！”孙儿没踢掉不明男的手，蹲下身用力抠开他的五指。
她蹲下身，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一身男子的灰袍，看起来品质并不好，白皙的小手用力的抠着他的手指头，表情有些许狰狞！圆圆的杏眸恶狠狠的瞪他却没有杀气，小巧的鼻尖冻的有些许红，鹅蛋脸，樱桃红的小嘴说着恶狠狠的话，还嘟起来哼了一声！
“半夏！”一个老爷爷的声音传来，她跺了跺脚！恼羞成怒的跑开！
“爷！你做什么叫我名字！？”
“磨磨蹭蹭做什么？快走！快走！”爷爷连忙伸手拉半夏，看到半夏脏兮兮还带有血渍的手又停下了。
看了看自己刚用湿帕子擦干净的手，指了指刚刚扔在路边的脏帕子。
“去捡来擦擦。”
半夏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
乘坐牛车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觉得应该救路边的不明男，车夫一直沉默未说一句。
大家推搡着，你不去我也不去，后来不了了之。车夫瞧着没戏，驾着牛车缓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乘坐牛车的都是乡下人，本来就紧衣缩食的过日子，谁也帮不了谁，何况那人受着伤，即使有心也是无力的。同情心有时候也是需要金钱来实现的。或许…其实也可以报官。
天色有些蒙蒙黑，才终于见了不远处有炊烟。
“爷，是那个村子吗？”半夏打着哈欠问身旁的人。
爷爷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村子，表情认真了一些。
“是了，我与你张爷爷有十几年未见了。当初爷爷还年轻的时候，就是与你张爷爷一道去的江南，当时的我们还年轻，意气风发，说走就走！差点呀！饿死在了路上！”
“幸好遇上你李爷爷，给了我们一人一个饼子，多亏了饼子硬！硬是坚持了十多里路才磨完！那时候爷爷医术还不够精湛！磨完饼就到了镇子上，爷爷给好些人瞧了风寒感冒，又去挖了药，终于是攒了几个子，但也只够我们三到下个镇子的。那时候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给人看病，挖药攒钱到了江南。”
爷陷入回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里却说不出是落寞还是什么，带着点点不明显的水光让人看着有些伤感。
“李爷爷倒是个机灵的。”半夏斜眼看着自个爷爷。“我跟爷一起混了两年，可没少给爷使唤，那李爷爷一个硬饼子就让爷管吃管住的带着他去了江南。”
爷的情绪被打断，瞪了一眼半夏。难得自己伤感一回，情绪也刚刚好，却被这不解风情的孙女打断了。
“小崽子！”爷赏了半夏一个栗子，半夏捂着头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敲傻了！敲敲敲！”
“半圆村到了。”车夫停下牛车，回头对爷说，“老爷子，一个人两个铜板，两个人四个铜板。”
爷笑嘻嘻的点点头，连说了两声好，掏出四个铜板给车夫。
然后牵着半夏的手往村里走，那牛车上搭话的妇人追了上来！
“大夫！大夫！给我家那老头子瞧瞧吧！”
爷爷回头笑呵呵点头，“我会去的！我去见了好友就过来，不知夫人是哪户人家？”
妇人手指着一个地方开口，“就是那边那边转弯过去第二户人家！”
爷爷点头摸了摸白花花的长胡子！笑容和蔼道。
“好好！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来夫人家看诊如何？”
妇人面色犹豫，怕这大夫反悔，想了想，也只得道了声好。然后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慢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