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死者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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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搜魂，就意味着无法以仙界目前的手段无法找到杀人凶手——让死者本人来说明真相。
越和：……我觉得这大有问题啊。
不过仔细想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理解，对于仙界的层级来算：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地仙、上仙、神。
仙界中大部分修士都徘徊于金丹和元婴，如果能开一次宗门大比就见到化神、地仙、上仙的齐聚，整个仙界也只有正清宫。
而碎魂是一件对元婴都很难的事情。
“因为说到底，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缘线就是神魂的延伸。”红线温和的声音道，“碎魂同斩断缘线的难度相似，只不过因为操纵缘线需要更准确的精度，所以才会有更高的要求。”
“能够无声无息将这位小弟子的神魂抹除……要么神器在手，要么就是元婴中期到大圆满的修为。”
越和了然。
那么问题来了，“我是金丹期，做不到吧？”
千山霁无辜摆手，配上他那双颇有迷惑性的桃花眼，不自觉的就让人对他的警惕性下降不少。
“未必吧。”巫无手中的银杖点了点地，像威胁一样，无数阵法从底部到杖身蔓延上来，“能够一人之力镇压平城之乱，净琉璃没给你点像样的神器？”
“据我所知，在业火重现之前，能对鬼修派上用场的只有能够做到碎魂的神器吧？”
这话说的很针对了。
千山霁嘴角一抽，“没有。”
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他也是真实无奈，“先前你们要问鬼修的事对吧？我现在告诉你们都没关系。”
“我宗千机术从何处得来你们应当清楚，真实性不必我强调吧？”千山霁意有所指，众人神色各异，但没有提出异议，他接着道，“那位占卜所得‘西南方，灾厄起，大煞初成，大凶之兆’，所以我才到平城探查。”
他终于从自己随身带的佛珠里掏出一枚碧色吊坠交给巫无，银杖在吊坠上一点，现出一个小而繁复的阵法，“遮蔽阵。其胤的手笔。”
千山霁收回吊坠，“说到底，在到平成之前，我可不知道‘大煞’具体指的是什么。那位哪怕是个真神仙也没办法占卜到吧？不然他早死的渣都不剩了。”
这话不错，千机术堪破天机无数，早为天道不容，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说出口，否则当场天雷送他原地暴毙。
排除千山霁的嫌疑之后，这位小师妹的死再度陷入困局。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越临忽然开口，她轻飘飘看了一眼千山霁，后者瞬间领悟。
“对啊，她怎么会在这里？”千山霁摸了摸下巴，“我被关在这里的消息就算不是人尽皆知，巫关主应该也提过不要靠近吧？”
他扬起一个邪气的笑，“毕竟是个邪道呢。”
“如今她死在这里，不知我可否认为是你们的一个阴谋？想要套出我们净琉璃的消息之后，将我就地正法？”
越和：……
她看了一眼明鹤，对方默默捂脸。
再一抬头，就发觉从江城月到巫无，都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盯她，连离楚都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
“果然是邪道，想法做事都和正常人完全不同呢。”越和皮笑肉不笑，看着千山霁，阴恻恻的道，“小师妹死在你房中，而你意外逃脱嫌疑，这件事有两种可能：第一，小师妹主动来找你，结果被人杀死；第二，小师妹被迫前来，结果被人杀死。”
“第一种可能，就意味着有人要杀你，结果撞上小师妹；
“第二种可能，就意味着我们尽管可以从小师妹处得到杀人凶手的线索，但最终的目标还是你。”
“小师妹终究因你而死，你难道不需要为这样一条人命负责吗？”
这话像一盆冰水，毫不留情的浇到所有人的头上。
她看着千山霁逐渐冷下来的神情，扫了一圈在场其他人的神色，又看着地上的尸体，真心实意地笑了，“小师妹的神魂碎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有时候真心的东西展露出来才更有讽刺意义。
她半跪下来，食指轻点唇心，无声念了句什么，轻轻合上小师妹的眼睛。
接着，所有人就看见越和用一种近乎冷漠的情绪把小师妹的领口解开，仔细端详；
纤长的手指从她的胸口顺着她想要的位置一直摸到下腹；
解开绑束的手臂，有一张信笺忽然从袖口里掉落下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将它平整的摆在一旁；
最后她看了小师妹的下半截躯干，从膝盖到褪去鹿皮小短靴的脚腕。
“这是……验尸吗？”明鹤见她好像结束了，便轻声问道。
虽然不是很明白她方才说的话，可他觉得越和这会儿心情不太好，好像回到了在跟幽篁对战的那会儿，连江城月都敢怼的话，他自然也要小心翼翼。
尽管一屋子前辈各怀心思，只是看着越和对待小师妹毫不轻慢的样子，也没能说出别的话来。
越和站起身，取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毫不客气地叫明鹤直接点火烧掉，“不算。找一些痕迹罢了。”
“我不知道你们仙界除了搜魂之外，对尸体有什么处理方式。”
她拿起那张信笺看了看，“如果是我来看，这位师妹没有明显外伤，但内脏已经全部碎裂，骨头在一定程度上错位，并且应该有开裂，要造成这个效果，杀人手法必然是一击毙命。”
“第二，杀手对她下手的时候要么是她的熟人，要么是出其不意，再要么就是她根本看不见，不然她不会如此安然的死去。”
“第三，如果你们扶摇关到处都是这样平整的宫殿，那么她鞋底的湿草泥水是从哪里踩到的？草叶呈尖细状，附近有白色的絮状花，近日无雨，花丛必然有人照料、时时浇水。”
“第四，这封信笺——她应该是自己来的。”
越和没准备把信笺给他们看，只是念出其中一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这是给镜峡某位师兄的信笺。倘若小弟子们没能从这里离开的本事，那么就是你跑出去的时候被这位师妹瞧见了，她跟着你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却赶上有人来杀你，给你当了替死鬼。”
她语气淡漠，只是公事公办，询问千山霁，“你在这开了个可以出去的门吗？”
千山霁盯着地上的小师妹，不等他回答，一旁沉默的巫无已经一挥银杖，绝对强大的灵压在狭小的屋子里炸出来，顿时，整个屋子里连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此时，布在整个屋子里的困阵显示出它的存在感，光芒大亮，一层叠一层，繁复又精妙的阵法是足以令所有符修为止感叹的存在。
只是这个屋子里没人有这个心情。
巫无不受灵压影响，只是稍微感知，他便发觉了阵法中有一个角落处被人修改过，这应当便是千山霁撕开的口子。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撕开的口子上又被人分别补了两笔：固定和修补。
为了出去和回来而固定这个裂缝；
为了保护这个阵法而对这个裂缝进行修补。
这个手法很精妙，不愧是他的内门弟子，手艺相当好。
——可她已经死了。
从她死去的位置来看，应该是她对阵法进行修补之后，就有人悄无声息闯进来对她从背后进行袭击，为了打碎她的神魂，连身体内部都进行了破坏。
为了杀千山霁，来人必然不会给他任何反击余地，进门就杀，导致行凶者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死者是谁而收手。
越和的脑子里已经盘出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镜峡怎么走？”她问明鹤。
忽然被盘出来了真相，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着原本因为生气而怒盘线索的人现在没事人一样，风轻云淡的向明鹤问了路，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你不是，对我们忽视这位师妹感到很生气吗？
连月销都握紧了玉笛，轻轻缓出一口气。
“等……越和！”明鹤茫然地叫住她，“你去镜峡干什么？”
越和停住，还很疑惑他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晃了晃信笺，“小师妹在花丛中看了很久，连衣袖都被打湿了，但还是没能把这张信笺送过去吧？”
“既然她已经死了，那这个就交给它原本应该的归属者吧。”
“这样，至少还有人能记住……”
她活过。
在那团被打碎的血肉之中，有让人能记住她的依凭。
大开的门就在她身后，偌大的水晶宫作为背景，从外界折进的光落进她清亮的眼眸，她只是看过来，这光便冰凉凉一片，好像还原了世间万物最初的模样。
冰冷又无情。
明鹤看着越和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向离楚请示，叫人进来处理小师妹的尸体，整理好形容，带去正清宫埋葬弟子之处好生安葬。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看千山霁。
这位邪道护法坐在门外廊下的围栏上，有阳光从折下来，他就闭着眼睛，从佛珠里摸出他们没喝完的酒，晃了晃，嘴角微微扬起。
唔，之后去找林绮绮喝酒。
至于越和，待在霜枫谷可能真的很适合她。
晒晒太阳啊，挖坑种草啊什么的。
辅修又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死者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