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爱着我》洁白花树

39、要抱吗？

　　沉沉夜色里，灯光熄灭了。
　　游闻离没将车窗降下来，但他能看见季初禾脸上的表情。
　　是一种哀伤而急迫的表情，眉心也揪着。

　　“你上去吧。”他看向前方，“很晚了。”
　　“游闻离。”季初禾在窗外喊他，“不行吗？”
　　“晚安。”他说完，将车开走了。

　　季初禾还站在原地，游闻离的车开得飞快，他只抽空，看了后视镜一眼。

　　游闻离走了，他当真就这样走了，季初禾站在原地，像一个失恋的人，独自站在楼下吹了好几分钟的冷风。
　　她低着头，觉得游闻离是真的很小气，一个拥抱而已，一个拥抱都如此吝啬。
　　第二天，她就感冒了。
　　到学校之后，往班上一看，感冒的同学还真不少。
　　班主任敲着黑板叫那些感冒了的同学不要睡觉。

　　这天的数学课，游闻离没有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她还积极地举了手，不过也没什么用。

　　时间像钟表，被钟表师傅调到了期末考这天，这天，简明月很是紧张。
　　座位什么的，都排好了，季初禾站在走廊里，简明月想出去陪她。
　　在简明月经过讲台时，景原木叫住了她。
　　“班长。”简明月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你最近有在好好学习吧？”景原木走到她面前来，将简明月的视线堵住了。

　　季初禾还站在走廊里，李泽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奶茶。
　　“谢谢。”季初禾接过来，“你在小卖部里买的？”
　　她记得小卖部里没有卖这种奶茶来着。
　　李泽摇了摇头，“请走读生帮我买的。”
　　季初禾皱起了眉，李泽忙说，“是我自己觉得好喝，不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就拿着吧。”
　　“干嘛这么紧张？”季初禾笑了笑，她拧着瓶盖，拧不开，李泽拿过去，帮她拧开了，然后递给了她。
　　“你最近心情不好吗？”李泽问，“是在担心期末考吗？”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学，季初禾在喝奶茶，李泽伸手，护在她身后，以防她被人给撞上，他没有靠着她的背，所以她不知情。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简明月看着景原木的衣领，她不好意思回视他。
　　“我觉得你应该要开始好好学习了，你心仪的大学是哪所？”
　　简明月还没想过这个呢，如果她考的不好，爸妈很有可能送她出国读大学的。
　　于是她说，“还没想好。”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景原木问，“你觉得你能跟我考到同所吗？”
　　景原木这是什么问题啊，简明月摇了摇头，“我跟你之间是有差距的。”
　　“你也知道有差距。”景原木转身走了。

　　景原木真是莫名其妙的，简明月跑到走廊上，听见季初禾对李泽说，“嗯，你也好好考。”
　　“李泽给你的奶茶吗？”简明月来到季初禾的身边，李泽跟她打了个招呼后便走了。
　　“他是不是还喜欢你啊？”
　　季初禾摇摇头，“不会，李泽不跟以前那样。”
　　“哪样？”简明月笑着说，“说不定人家只是把喜欢埋藏到了心里。”

　　季初禾看着远处眯了眯眼，“他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把喜欢埋在了心底。”
　　“干什么突然说这么有诗意的话。”
　　“还不是你先说的。”季初禾挽上她的胳膊，见她一脸愁容，便安慰道，“你就当作是一次小考，没什么好紧张的，你不是认真复习了吗？”
　　“我知道。”简明月看着远处的楼，想起景原木对她说的话来。
　　她怎么可能考得上景原木想要考的大学呢。

　　期末考试，就像一场梦一样，做完，消失了。
　　季初禾还记得考试结束之后，同学们都回到班级里来，简明月还在担心她没做好的数学大题，雄廷则是什么都不担心，他约着封子凡晚上去某个正规网吧打游戏，封子凡皱着眉，说，“那好吧，就陪你一次。”
　　时元元趴在桌上补觉，景原木站在走廊里，孤身站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季初禾呆呆地坐在课桌前，小晴背着包走过来，她冲季初禾打了个招呼。
　　季初禾挥挥手，“好快啊。”
　　“什么？”小晴没听清，她回过头，“你考得怎么样？”
　　“反正我是尽力了。”季初禾苦笑一声，“你呢？”
　　“还行。”小晴说，“尽力了就好，别给自己留遗憾就好啦。”

　　教室里闹哄哄的，不像平日那般安静，季初禾点了点头，她将脑袋搁在课桌上，看着一边发呆，吵闹的环境，让她生出在梦境中的感觉，那种抽离感。
　　吵闹都是别人的，她只有忧愁。
　　不过小晴说得对，别给自己留遗憾。
　　但是，季初禾锤着课桌，她不是已经留了吗，那天她要求跟游闻离拥抱，游闻离拒绝了她。
　　“你吓我一跳。”小晴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后座的季初禾开始锤桌子，她回过头，问，“季初禾，你怎么突然锤桌子啊？”

　　“不好意思啊。”季初禾站起来，往外边走去。
　　出了教室门，站在走廊吹风的景原木突然回过头来。
　　季初禾看了他一眼，他看着季初禾，季初禾问，“我打扰到你了？”
　　景原木摇摇头，“没。”
　　“那你看我干什么？”季初禾说，“我又不是简明月。”
　　“你最近排名上升了。”景原木说。
　　季初禾点点头，“你是说成绩吧。”
　　“你就不能带带简明月？”景原木靠在栏杆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季初禾一直觉得她跟简明月，都是泥菩萨，遇到大风大浪，自身难保的那种。

　　景原木摇了摇头，往走廊的那边走了。
　　这还是季初禾第一次见到景原木在外边游荡呢。

　　她本来是想去办公室跟游闻离告别的，跟景原木说了几句话后，她才去成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老师都没有，游闻离的办公桌上空空如也，他不会已经走了吧。

　　季初禾赶紧跑回教室，简明月看见她之后，正要跟她说话，她急忙地从包里拿出手机之后，就跑了出去。
　　季初禾一边下楼，一边给游闻离发微信。
　　他没回，季初禾便给他打电话。

　　她跑到一楼，喘着气问，“游闻离，你已经走了吗？”
　　“嗯。”游闻离笑了声，“怎么了？”
　　“你都不跟我们班同学告别吗？”季初禾指控他，“好歹你还带了我们半个学期的数学呢。”
　　“不了。”听她气都喘不匀，游闻离问，“你在哪儿？跑步？”
　　“下楼梯。”她说。
　　“我在校门口。”游闻离问，“你来吗？”
　　“不早说？”季初禾一边跑，一边说，“当然要去了。”

　　她跑到校门口，理了理刘海，游闻离打开车门，下了车，看来他是正要走。
　　“季初禾。”他站在车头那儿，喊了她一声。
　　“你要走了。”季初禾眼眶一热，“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现在不正见着吗？”游闻离脸上浮现笑意，“过来。”
　　季初禾走到他跟前，抬头看着他。
　　她很急迫，十分急迫，急迫地要多看他几眼，记住他现在的样子，记住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游闻离微笑着的样子。
　　“要抱吗？”他问。

　　“什么？”季初禾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看着游闻离，很多不舍，又有一些感动，“你为什么那天，那天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游闻离牵起唇角，“但那天又不是离别。”
　　“那天也算啊。”季初禾说，“有什么不一样啊。”

　　他“嗯”了一声，寒冷的天气，他穿得很少，白色内搭，浅蓝色的衬衫外套，还是黑色的裤子，白色的鞋，季初禾看着他，问，“你不冷吗？”
　　“外套在车里。”
　　“那我们去车里。”
　　游闻离听出她话里的急迫，笑了，他微垂着眼，“你马上要回教室了。”
　　“那赶紧抱吧？”
　　“嗯。”他点头，双手垂在身侧，好像在等着她抱他，此刻游闻离，是很乖巧的样子。
　　“那我抱了。”季初禾忽然想哭。

　　她不想在最后见面的这次，还是哭哭啼啼的。
　　她湿着眼眶，环住了游闻离的腰。

　　她一只手里，揪着他单薄的衣衫。
　　游闻离感觉到了季初禾的用力，她用力环抱着他，将头埋在了他锁骨旁边。

　　季初禾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他没有回抱季初禾，算了，季初禾不跟他计较这些。

　　“祝你以后每一天，都顺利开心，还要平安，跟白老师，也要幸福。”
　　季初禾说这话的时候，游闻离低垂的眼里，有明显的波动。
　　“好好学习。”他说。

　　季初禾放开他，“你去车里吧，很冷。”
　　“好。”
　　“再见。”她挤出一个微笑来，“路上注意安全。”
　　“好。”游闻离看了她一眼，然后他转过身去，“我走了。”
　　“拜拜。”季初禾冲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他坐上车，季初禾赶紧背过身去。
　　她眼泪流下来了，鼻涕好像也要流下来了，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纸来，她不想游闻离看见她哭得很丑的样子。

　　游闻离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他轻声一笑，将车开走了。

　　寒假来临。
　　季初禾的家里很热闹，爷爷奶奶从老家来这边过年，三口之家，成为五口之家。
　　季诚也回来了，他每天起的最早，并负责做早餐，中午的时候，他跟吴雅芳一起做午餐，晚餐的时候，吴雅芳会煮点儿面条，或是别的吃。
　　对了，黄老师在一月头就生产了，听吴雅芳说是个女儿。

　　季初禾盯着手机在想，所以等黄老师坐完月子，就会回来教数学了，怪不得游闻离要走了。
　　除夕这天，季初禾找到理由，给游闻离发了句“除夕快乐。”
　　她其实蛮多话想跟他说，但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季初禾在心里告诫自己，得有分寸啊！
　　但她还是没忍住，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

　　“你看初禾手机。”
　　“怎么啦？”季初禾看着吴雅芳，“你不是已经扣了我的零花钱了吗？”
　　“你一个学生，还用什么苹果手机。”吴雅芳看了她一眼，很不满意似的。
　　季诚说，“今天什么日子？是不是除夕，明天就是春节，你们还要吵架吗？”

　　吴雅芳把矛头转向季诚，跟季诚因为爷爷奶奶的事儿吵了起来。
　　上个周末，吴雅芳本想要季诚回来，开车带爷爷奶奶出去游玩一下，但那个周灭，季诚又说要加班，所以这事儿就搁置了，直到今天。
　　爷爷奶奶不知情，一个坐在沙发上打瞌睡，一个在阳台那儿看吴雅芳种的花。
　　季初禾端了自己的饮料跑到房间里来。
　　她坐在书桌前，等着游闻离给她回信息。

　　一分钟之后，手机震动一下，有点儿失望，不是游闻离，是她们群里简明月在说话，简明月拍了个照片发到群里，照片里是一桌丰盛的菜。
　　雄廷发了个呲牙笑的表情，封子凡发了句“除夕快乐。”

　　季初禾打着字，忽地手机再次震动，她退出，是游闻离给她回的信息。
　　还是一条语音。
　　季初禾激动地点开语音条。
　　“初禾，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