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不言相思事》南方有嘉嘉木

56、第 56 章

　　二人练了一个多时辰，丝毫不敢懈怠，虽是秋日，二人却都已浑身汗湿，顾暄妍更是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地毯上。
　　“柳……柳心姐姐，我……我不行了”顾暄妍躺着气喘吁吁道。
　　“起来，莫要躺着，地上凉”说着杨柳心便上前要将顾暄妍拽起来，可是刚刚跳舞她也已经筋疲力尽，顾暄妍此时又没有力气自己起来，杨柳心腿一软便也被拽倒在地。
　　只是她并不是躺着，而是正正的趴在了顾暄妍的身上，因为害怕压到顾暄妍，紧急之下她用手一撑，便撑在顾暄妍身体上方。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突如其来的意外令本来气喘吁吁的二人惊的都忘记了呼吸，只顾盯着对方的脸。
　　突然，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吹灭了蜡烛，屋内顿时一片昏暗，只有那月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散落在二人身上，如同给二人披上了银白色的软被。
　　杨柳心借着月光看着顾暄妍，看着她那秋水般的眼眸和滴水樱桃般的红唇，忽然心头一热，不自觉的俯下了身子，对着那两片柔软亲了下去，顾暄妍竟然也没有反抗，任由杨柳心贴上她。
　　杨柳心如同沙漠中渴了许久的行者，终于找到了一汪清泉，她撬开泉眼，忘情享受着泉水的清凉，突然一阵呜呜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暄妍被杨柳心紧紧的贴着，她只觉得无法呼吸，心跳如同擂鼓，浑身的血液奔腾着直充到嗓子，本来因为跳舞就已出了些汗，此时，更是燥热非常，但她又觉得如此满足，如同风雪之中跋涉千里终于被暖阳覆盖全身，只是太过炙热了，令她喘不过气…
　　杨柳心终于睁开眼，直起身子，却见顾暄妍此时脸色潮红，大口的呼吸着，眼中已满是泪水。
　　看见这样的顾暄妍，她突然感觉一振热气涌上来，她慌忙爬起身来，扶起了顾暄妍。
　　二人此时都如同熟透了的大虾，又红又热。
　　“那个……太，太晚了，我们回去吧”杨柳心结结巴巴的说着，一眼也不敢看顾暄妍。
　　“嗯……”顾暄妍也低着头，小声回应。
　　二人便逃也似的离开这个暧昧之地。
　　九月九日重阳宫宴，宴会仍在庆和殿举行，杨柳心和顾暄妍早早就出了门，和崔妈妈一起坐了马车出门了，
　　杨柳心和暄妍今日都是盛装打扮，杨柳心穿了一件淡紫色镶金色边迹罗裙，腰上系着黄色纱带，外着一件大红色彩绘芙蓉对襟收腰舞裙，发髻高高盘起，插上一直红玉璎珞步摇，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裙角飞扬。
　　在看顾暄妍，顾暄妍穿了一月白色绣银色蝴蝶暗纹长裙，腰系蓝色纱带，外着一淡蓝色云纹对襟收腰舞裙，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挽起，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二人本就倾国倾城，这样打扮下来更是气质超凡，崔妈妈连连点头，又对杨柳心和顾暄妍二人重重嘱咐了一番，才放二人离去。
　　半晌才到了朝正门的角门，宫外入宫表演都是从这里进的，此时早就有内侍等在那里，见到二人马车已到，便上前指引，边走便与二人说了这宴会的规矩。
　　这是暄妍第二次入宫，第一次还是幼时与父亲一起参加的宫宴，她望着恢宏气派的宫殿，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光，杨柳心见暄妍发着呆，走过去牵住暄妍的手，
　　暄妍感觉到杨柳心手心的微凉，这种不同于自己的独特温度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让她觉得心安，她收回目光看着杨柳心，杨柳心对着她微笑，暄妍也笑了笑，自从那日后，二人之间的感情好似又飞速的亲近起来。
　　她们两个跟着内侍去了庆和殿的偏殿等候，这偏殿也是金碧辉煌，殿内已有许多伎伶等候，有杂耍的，抚琴的，众人皆安静待着，等待着宴会的到来。
　　午后时分，宫宴准备开始，王公亲贵以及百官大臣都已入席，待到吉时，皇帝携元贵妃和众嫔妃皇子公主入席，
　　宫宴正式开始，先是由舞乐司的舞娘献舞，舞娘们配合默契，舞姿翩翩，王公们觥筹交错，一派祥和，
　　舞乐司的表演完毕，就是皇子们各自府中的舞技献舞，再然后才是杨柳心和顾暄妍，
　　此时她们两人在偏殿中等候，一会要表演的舞蹈早就已经排练的非常熟悉自如，暄妍心中想着表演之后的事，不免有些忐忑，
　　杨柳心看出了暄妍的焦虑，她伸出手牵住暄妍，用自己的指尖轻轻敲着暄妍的掌心，暄妍感受着熟悉的凉意，手心的痒意直穿心内，她微微用力握住了杨柳心的手让她不能动弹，又转头给了杨柳心一个别闹的眼神。
　　“别怕，有我”杨柳心微微一笑，声音微不可闻的说，但暄妍觉得是如此的安心。
　　终于轮到落月楼，杨柳心和暄妍互相点了点头一起上了台。
　　景鸢坐在席间看到暄妍上台，不免也紧张了起来，她见暄妍一脸淡然，想是成竹在胸，这才放心下来。
　　乐声起，丝竹器乐悠长舒缓，只见杨柳心和暄妍梳着仙女式样的高高发髻，穿着孔雀羽毛的舞衣丝质彩色舞裙，佩戴着光彩夺目的朱翠，她二人并无动作，只是巧笑顾盼。
　　乐曲声渐渐明快，杨柳心和暄妍此时相视一笑如天宫仙子般翩翩起舞，乐曲声悠扬飘渺，杨柳心和顾暄妍配合默契，心有灵犀，只见她二人面带微笑，神态嫣然，动作飘逸，旋转时轻盈如雪花飞舞，时而相招聚拢，时而挥袖散开，舞袖飘飞如白云升起，仙气丛生，她二人如同翔云飞鹤般不染凡尘。
　　真是“飘然旋转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舞罢，杨柳心与顾暄妍如同鸾凤收起翅膀，舞虽停但乐不止，尾音长长悠然绵荡，让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当真是美妙，赏，重重的赏，”上位的皇帝率先鼓掌，不住的赞叹。
　　坐下的众人附和，赞美之声四起。
　　杨柳心和顾暄妍跪下行礼谢恩，因落月楼的舞蹈已是宴会最后一个节目，再过一会，皇上也将离席，宴会也便结束了。
　　“陛下，民女有事要奏”暄妍的声音如同碎玉一般响起。
　　“大胆！有什么事敢惊扰天子，还不快退下！”黄公公厉声说道，随即示意左右。
　　“民女要状告祁王殿下陷害先太子殿下谋反，累及我父顾玄清入狱，随后为灭口，又令人毒杀先父，请皇上明察，还家父清白，还太子殿下清白！”说着暄妍拿出写好的状纸，双手捧着。
　　暄妍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炸裂在一团和气的宴会中，席间的所有臣公亲贵无不交头接耳，景毅扶了扶胡须，景鸢的手心已经握出了汗，祁王的脸色瞬间如铁，但表面还是镇定自若。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上抬头看着顾暄妍，看不出喜怒。
　　“陛下，民女有证据，请陛下明察，”
　　皇帝若有所思，示意黄公公接过暄妍的状纸，祁王见此，忙跪下。
　　“父皇，儿臣并没有，顾玄清在时就曾多次上书弹劾于我，这顾暄妍怕是因此以为我害了她父亲，请父皇明察，”
　　皇帝接过状纸细细看着。
　　“陛下…”元贵妃刚要开口，祁王便对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得干政，元贵妃领会，遍没有再说。
　　“父皇，大哥他是被冤枉的，请父皇重惩此妖言惑众之人”福王也跪下说道，
　　皇帝并没有理睬众人，而是看向景毅缓缓开口。
　　“武定侯，你以为如何？”
　　景毅闻言出列跪下“陛下圣明，臣以为既然她御前喊冤，又涉及皇子，不得不谨慎”
　　“好！那便查上一查吧”皇帝放下状纸，凛声说道。
　　“父皇…”祁王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的眼神止住。
　　“武定侯，郑直，福王，你们三个负责彻查此事，务必求真，莫要冤枉了谁，也别纵了谁！顾暄妍等人暂且押入府尹府，祁王你回府去吧，没有朕的旨意先在府中吧，”说完皇帝就起身离去了。
　　“臣等接旨”
　　“恭送陛下！”众人见皇帝如此，不由得也开始揣测。
　　暄妍此时长出一口气，终于到了今日，杨柳心在一旁将手伸出握住暄妍已经冰凉的手，景鸢也是暗暗放下心来，她看了一眼暄妍，正好见杨柳心握着暄妍的手。
　　暄妍被带去了府尹府，杨柳心本想跟着去了，但暄妍示意她在外面便于行事，杨柳心无法，只得听了暄妍的话先回了落月楼。
　　由于证据早已齐全，又有吴重，春柔等人做证人，案情调查的十分顺利，而在调查中又牵涉出了多少年帝京瘟疫乃是祁王炮制的，此事由神医沈青棠牵出，整个帝京哗然，素有贤名的祁王竟是如此草菅人命，朝中官员上书要求严惩祁王，皇帝震怒，下旨将祁王削爵囚禁，先太子端华被祁王诬陷，如今真相大白，特赦出东宫，复立太子，先太傅顾玄清被人毒害，特洗去冤屈，赐谥号文正。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杨柳心如接暄妍一起回落月楼正巧遇见景鸢和沈青棠也来接暄妍，几人相视一笑。
　　她们四人弃了马车，走在街上，此后的顾暄妍再也不再是罪臣之女了。一直以来压在心上的事终于完成了，顾暄妍只觉得连脚步都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