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不堕神坛》乌皙

19、第 19 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墨明烛紧紧闭着眼，可是脑海里的书页内容却动了起来，带着师尊的脸，他脑袋里一浮现这画面，那里很快就有了动静。

　　墨明烛无师自通地把手伸过去，握住了，跟随着本能做着他自己都看不见的事。
　　就在被子里，很快指头就感觉到了湿润黏腻的触感，指头张开时虎口都是酸的。

　　怎么这么快……

　　墨明烛失神地看着指节上牵连的丝线，脸又红了一片。

　　他实在是太震惊了，这不是他本意。
　　可是那股热意仍然无法压抑，他鬼使神差地把手又伸了进去。

　　这一次，他好像有一点明白该怎么做才能延长一点时间了。

　　隔壁屋子一片雪落声音，梅雪时铺开一张纸画符，趁着现在纸笔充足就应该多花一点，等离开昆仑宗时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也能用得上。

　　只是隔壁一直都不消停，梅雪时耳力还很好，什么都听得见，少年压抑着的吼喊从喉咙里钻出来，身体应该是靠着墙，一直规律性地撞击着墙壁，不知道是欢愉还是痛苦。

　　梅雪时脸颊微红，平心静气，执笔写字。

　　情/欲一事于他早已不再在意，凡俗的欲望似乎是随着年龄增长而消失的东西，梅雪时对现在的年轻人不太了解，没想到少年年轻气盛，半个时辰都没停下来。

　　不愧是能夜御数人的魔龙。
　　荒唐。

　　梅雪时揉了揉手腕，放下笔，走到窗边静静抬头看着天上，脑海里回荡着曾经的一幕幕。

　　他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甚至明天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他总是走一步看一步，像小时候要饭，今天吃饱了明天就会饿死，那他就明天接着要饭，一天天给自己续命。

　　梅雪时只知道，什么也没有天下太平重要。

　　转眼便入了夜，外面做清扫的小弟子们似乎越来越多了，他们下了晚课就回到云止峰上来，生了炉炭，烧了地龙，还手脚勤快地做好了晚饭，端进来给梅雪时。
　　“宗师，快来吃饭！今天是最温补的鸽子汤，放了老黄姜和盐，没放龙眼，用冷泉水煮的，很鲜灵的！”

　　梅雪时回过头，许是入了夜，疲乏了，他未簪发冠，束缥缈长带，白发如瀑垂落，腰间别环扣玉佩，淡淡应了一声，收束广袖坐下。
　　“给明烛留一些，剩下的你们吃了吧。”

　　小弟子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门内规定，弟子不能与仙长同桌而食！”

　　梅雪时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坐下吧，明日不上早课吗？没记错的话是剑道长老的课，他要求很严格，一节课一个时辰能拖三个时辰，午饭都要被他错过去，你们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小弟子们犹豫着坐下，虽然如此，也不敢靠梅雪时太近。
　　只是不停地偷看梅宗师，觉得他也不像传言中那样不近人情，渐渐地放开了一些，偶尔还能说上两句话。

　　师徒两人一人沉浸在热里，一人泡在冷里，就这样度过一夜。

　　第二日早课下了，裴寂的意思是要送炉鼎回去，昆仑宗不要这种扰乱道心的物件，合欢宗的人早早就来接，梅雪时在云止峰上，还浑然不知。

　　梅雪时穿衣裳的时候，还在琢磨着今日吃什么。

　　“吃鱼吧。”

　　梅雪时拿着钓竿，屋里的墨明烛刚从床上醒来，一睁开眼，本能地捂住那里，支支吾吾道：“师、师尊，您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已经过了一夜，你也该收拾好了吧。”
　　梅雪时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被子，被子上的白斑星星点点，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

　　他甚至还夸了一句，“年轻人体力不错。”

　　墨明烛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梅雪时却把绣着莲花的手帕扔给他，“擦擦，手帕你留下吧。”

　　墨明烛抱着干干净净散发异香的手帕，实在是难为情，低着头，“我、我……我看了那书。”

　　梅雪时却说：“我知道，否则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解了炉鼎的毒？我曾想把那书烧了取暖，没想到书对你有用，看来还不算白费。”

　　墨明烛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有、有用的。”
　　“走了，去钓鱼。”
　　“嗯！”

　　他抓紧时间起身把自己收拾好，梅雪时带着他往门外走，自然而然问了一句：“明烛，你当龙的时候可有喜欢的龙？”

　　“没有，徒儿做龙时一心想着修炼，没对这种事上过心。”

　　梅雪时道：“你既然跟着我，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也不会约束你寡爱欲，这有违天理，但是有一点，你若是喜欢谁就大胆去追求，我绝对不会阻拦，切记不可三心二意，轻易缔结道侣契又轻易取缔契约。”

　　“……好。”墨明烛，“我不会那样做，师尊放心，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定然一心一意，不欺骗他，抛弃他，也不让天下人欺负他。”

　　“那就好，否则我绝不饶你。其他人我不管，你我是要管的。”

　　墨明烛望着他雪白的长发，心里怦然一停，又想起昨晚幻想中的佛尊。
　　他没看书，因为嫌弃那书里的人物普通，不如师尊貌美。

　　既有珠玉在前，心中便无法装下其他。
　　然而亵渎神明是大罪，要遭到天地诛杀，墨明烛知道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罪恶，这般肖想师尊更是罪无可恕。

　　墨明烛稳住心神，上前一步搀住梅雪时的胳膊，“师尊小心雪天路滑，路上结了冰，容易摔倒。”

　　肢体触碰犹如电击，让他无比贪恋昨夜幻想中的温存。
　　但他的师尊，高高在上的莲目佛尊，怎可为他折腰？
　　能这般陪伴师尊左右，已经是修来的福缘。

　　梅雪时擦了把汗，有些气喘，道：“等下捉了鱼，我们烤着吃，明烛，你会烤鱼吗？”

　　“……”

　　“徒弟？”

　　“……啊！”

　　墨明烛下意识后退一步，“师尊说什么？”

　　梅雪时眯了眯眼，目光下移，随后掩饰性地干咳一声，移开视线。
　　“你在想什么？走神这么厉害，根本没听见我对你说什么？”

　　“徒、徒儿大逆不道！”墨明烛跪在地上，“什么也没想！昨晚没有想着师尊，我——！！”

　　梅雪时顿下脚步，他听见了墨明烛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

　　不打自招？
　　梅雪时懒洋洋道：“你说什么想着我？”

　　墨明烛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了，干脆不解释了，越描越黑，闭上眼睛说：“请师尊责罚我！”

　　梅雪时却知道个中缘由，他们俩的合心咒有可能混淆感情，他没办法怪墨明烛，这毕竟是他给墨明烛设下的枷锁，但也不能不做做样子责罚他。

　　梅雪时轻叹一口气，“你不是喜欢做那件事吗？”
　　梅雪时转身往山下走，“我们这就去找合欢宗借一名炉鼎，让你真的试试滋味，泄泄火气，省得你成日胡思乱想，不能专心修道。”

　　“我不！”墨明烛道，“我错了师尊！你绕我一次吧！我不要炉鼎，我——”
　　然而墨明烛的抗议没有用，梅雪时还是拉着墨明烛下了山。

　　墨明烛第一次产生了想逃避的念头，他是龙，他不是畜生！他不是随便是谁都可以的！
　　炉鼎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做龙的时候他连母龙都不近身的！

　　但是梅雪时触碰到是他昨晚自/渎用的那只手，他对那双手的感情很丰沛，那手执惯了毛笔书写文章，也握惯了长剑搅动风霜，却碰到了他这只做过肮脏事的手…

　　一想到这，墨明烛就心乱跳到难以附加，只想把手甩开。
　　但是梅雪时攥紧了他的手，冷冷道：“听话。”

　　墨明烛只能任由他拉着，桀骜俊朗的眉眼温顺，求饶道：“师尊，我错了……”

　　梅雪时却想，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我不该遗忘一件事，那就是龙似乎是视情/欲为提升修为的最快方式的。

　　原书里墨明烛就有无数后宫，男女不忌，所以他能以极快速度成长为修仙界最强者，吸取他们的寿元和精气。
　　这条淫-龙犹如暴君，在他自建的城邦里自立为王，圈养了无数的少男少女，夜夜行临幸采补之事，尸首堆积成山，腐败气息随风四散，山下百姓苦不堪言，却还要年年奉上美丽的少男少女给君王享用。

　　据说墨明烛后期最宠爱一个男子，该男子双眼失明，蒙着一层白布，书里对此人的描写不多，只是寥寥几笔。
　　也就是那位口口口之神，堪称是魔君的宠妃。

　　梅雪时暗暗叹了口气。
　　现在虽然不能给他找那么多少男少女，这也不合规矩，梅雪时本身不是风流的人，但他不阻止徒弟风流，现在显然不是风流的时候。

　　一个炉鼎就肯定够应付墨明烛这条小龙了。

　　墨明烛反抗无效，当即就被梅雪时拽走了，下台阶的时候都是被拖着的，千百个不愿意，却怕踩到师尊的衣摆，左边跳来右边跳的，踩到冰面还会脚滑，简直是狼狈至极！

　　山底下，合欢宗的修士们刚刚才到，十六只仙鹿拉的轿子顶顶奢靡，一位红衣男子用折扇挑开帘子，踩在仆从的后背下车。

　　他面上带着笑，与裴寂不知说些什么，裴寂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回过头，却恰巧看见了梅雪时。

　　顿时，裴寂一脸阴晴不定的神情，眉头皱起…
　　特意把消息瞒着他，他怎么还是来了？

　　梅雪时站在远处，拂袖而立，愣在原地。
　　他对红衣男子有印象。
　　没想到今天会是他来？真是倒霉到家了，当即后悔把墨明烛带过来。

　　合欢宗的人，一身桃花道袍，粉红色的料子，华丽漂亮。
　　梅雪时想起剧情里许多年后与合欢宗的不打不相识。

　　…
　　梅雪时跑下山，合欢宗的教众满街找一名逃跑的炉鼎，却看见了梅雪时，修士们认为他是块修炼双修术的材料，就把他进献给了合欢宗的少主。

　　那晚少主犯了癔症，杀虐了三头小羊羔，鲜血顺着毛毯流了一地，他坐在血浴的地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梅雪时。
　　“这就是你们找来的炉鼎？”
　　“少主，他不是，要么我们把他杀了吧？”
　　“慢，把他洗干净。”

　　梅雪时被沐浴焚香，真被喂了炉鼎丸，当成了炉鼎采补，踩着血送上了少主的床榻。
　　他被蒙着眼，没有见得少主的容貌，但对他的声音印象深刻，很轻佻，而且合欢宗的修士们不知道耍的什么鬼把戏，梅雪时逃也逃不脱，只记得少主名唤程莲衣，是个擅长玩弄人的变-态，最喜欢阳气旺盛的男子。

　　甚至后来，程莲衣手段非常，把桓衍青都炼成了炉鼎。
　　这个毒人。

　　墨明烛阳气最旺，傻小子睡觉都不用盖被，这要是被程莲衣抓去了，再回来就是小龙干了。

　　梅雪时改主意了，不动声色道：“明烛，这地方人多，我们还是先去钓鱼吧。”

　　“真的吗？师尊可算是饶过我了！”墨明烛高兴坏了，小狗一样围着他摇尾巴，拽着梅雪时的腰带眼巴巴望着他，还是不敢相信，小心地问：“师尊，你真的不再提找炉鼎的事了吧？”

　　梅雪时垂眸看他，却只能看见他明亮清澈的双眸，黑眼圈里藏着一颗金光灿灿的瞳孔，便微微颔首，“你知错就好。”

　　墨明烛一听高兴不得了，用头去顶梅雪时的鬓角，“师尊，好师尊，等会儿我下河抓鱼，你就在岸边坐着，一点水都不要沾，看看徒儿的烤鱼手艺，可好？”

　　梅雪时被他顶得站不稳，不由得失笑，轻笑着说了声“好”。

　　墨明烛扯着他腰带依依喊了声师尊，直起身来，“那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鱼又多又肥美，鱼肉鲜甜，是江南的口味，师尊一定会喜欢。”

　　梅雪时问：“你怎知我一定喜欢？”

　　墨明烛道：“因为那鱼是我做的，师尊一定会喜欢。”

　　梅雪时微微一怔，随后抬手揉了揉他头发，“就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