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小腹蛇》南瓜仙人

2、第 2 章

　　二
　　集市日子又来了，他把我放在他的手上，出门了，今天特别热闹，因为，这个地方突然出现了好多的太监，捉了好多好多的白衣的秀才和文人，说他们是东林党人，有些人当场就被杀死了。有些还投河自尽了。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类的可笑和可悲。人类喜欢自相残杀，我前几天天还听说皇帝的一批太监，杀死朝中好多的大臣。这是我们蛇类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情。
　　他可能没想到他集市会这样混乱，官兵也越来越多，他高大的身躯也抵挡不住这种混乱，在这场混乱中，他的头被砍了下来，被混乱的人群，踢到很远的一个角落，我依旧躲藏在他的袖子里，此时，我的心中居然没有那种我的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个时候，在这片人类的恐惧和哭泣声中，我的横糊中看到了一袭白衣，我心中突然象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似的，我觉得他就是我的死去的大哥，我还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我就以我电一般的速度，腾空而起我那五彩的身子，悄无声息的钻进白衣人的怀里。
　　我在他怀里哭了，我再一次想起了大哥，和我不知生死的父母和哥哥们，我哭累了，我就熟睡在他的怀里。
　　许久许久，我的身体似乎感觉到一股热流，我有些害怕，原来是人类的鲜血喷洒在了我的身上了，我想：这鲜血是他的吗？我悄悄地伸出我那美丽的三角头颅，原来，他正在被追杀，他手中提出一把蓝幽幽的宝剑，在跟一大群太监奋力厮杀，可是，人太多了，总好象有杀不完似的。我看到人类，我感到有些厌恶，我对他们没有好感，当然，对他也一点也没有，只是，刚才他突然让我想起了我的大哥而已。我想：我就在一旁看好戏吧。我悄悄地抬起了头，他有一张极其完美的面孔，我想，他的笑容肯定也会是世界最灿烂的，他的眼睛，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跟我最爱的大哥一样。
　　我钻进他温暖的怀里，品尝着他的体温，心情有些澎湃，过了两个多时辰，我依稀觉得他的心跳开始微弱了，我突然有些可怜他，我再次从他怀里探了一个头出来，我看到他身上的白衣，已经被一大团一大团的鲜血染红，就象那天，我前段日子在一个富人的园子里看到的牡丹花一样。这片野草地里，有许多的人已经都躺在了地上，胸口都有着几个透明的窟窿，而，他的身上也伤得很重，他可能知道他要死了，他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对方也只剩下了三四个太监，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韩风，只要你投靠我们主公，为其效力，他一定会重重的赏赐你的，从此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同样，你的妻子也会回到你的身边。”
　　韩风那张冷峻的脸，满脸的桀骜不驯，从他的嘴里，只吐出来几个字：“你们休想。”他已经体力不支了，他把深深地刺进泥土里，才勉强站立。这一情形，更让我想起了我的大哥，我胸口一热，毫不犹豫的用电一般的速度，从韩风的怀里射出来，冲着那个发话的太监的脖子就是一下，那个阉党看到了，脸色一下子刷白，抖索着说：腹蛇“说完，他居然倒下去了，也许，他还不知道，我的牙齿其实还没长起来，那几个太监，看到我，也很害怕，居然掉头就跑。
　　然后，我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我对面的那个男人，他的眼中，也有一种惊恐，他的眼光深深地灼伤了我，我快速的游动着我的身体，躲在一块尖利的岩石后面。
　　我看到他慢慢地走了，白衣和鲜血在落日的余辉里，显得无限的凄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悄悄地尾随着他。我见他来到一个寺院，我爬到寺院横梁上，看到了他躺到了一个很简朴的厢房里，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和尚脱掉他的衣服，给他疗伤，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的身体，我有些好奇，有些羞愧，还有一丝细细的兴奋。他伤得很重，一度晚上我听到他梦中叫着一个叫云娘的女子的名字。他的嘴唇干裂着，脸色苍白，长长的头发，变得有些凌乱，但是，他依旧有着一张世间最美丽的男人的面孔。至少，我是那么认为的。
　　我就喜欢趴到横梁上，静静地望着他，我有时太寂寞了，就去追逐老鼠，这些的小东西，是那么的怕我，很快，寺院里的老鼠都被我吓跑了，前几天，我还听到几个小和尚在念经的时候，咕噜说：奇怪最近，为什么没见着老鼠了呢。那时，我躲在花丛中，嘿嘿地笑了起来。没有老鼠陪我玩，我偶尔会去招惹一下树上的小鸟，可是，过了几天，新鲜劲一过，我就又开始孤独了，无边无际的寂寞开始向我袭来。
　　他开始发烧了，我现在突然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死去。晚上，趁没有人的时候，我就开始躲在他的枕边，怯怯的望着他，他一呻吟，我就会以电闪般的速度，离开。因为，我是一条让人害怕的腹蛇，尽管我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人类。
　　冬天来了，我冷得要命，我不得不去郊外，抓了好几只老鼠吃了个饱饱一顿，躲藏在他床下面的一个小小的洞穴里睡下，可是，我心中放不下他，提前醒来了。房间空空的，已经没有了他的踪迹，我心中有股莫名的慌乱，我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屋子。我有些畏缩春天里的那阵阵寒意。此时，中午的那明媚的阳光，和美丽的粉色桃花。在我的眼中显现出来的却是满目疮伤。我回到他的床上，我依稀似乎能够闻到他的味道。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走得还并不远。
　　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偷听这些小和尚的谈话，终于有一天，老和尚跟一个文人谈起了韩风，我心头一热，躲在他们的说话的桌子下偷听，我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我怕我远了我听不到。只听到那个文人说：“哎，当今朝廷，阉党专政，我们这些东林党人，只不过，在民间讲学，谈论一下国家大事，却没想到会遭此大劫。”
　　那个老和尚双手合什，念了一小段佛经，说道：“就连韩施主那样，只不过跟顾施主只谈论了一下学问，居然也会遭此灭门之祸，那个阉党的干儿子许云纯，看到韩风的妻子有几分姿色，竟然打起了歪主意，将其掳去，做了他的十九房姨太。”
　　那文人惊讶道：“此话当真”和尚说：“前几日，韩施主才离去，说他要潜入许府救出他的妻子。我百般劝阻，可是，他还是一意孤行。”
　　我闪电般的冲出桌子下，钻进了密密地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