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岛萤是青梅竹马》无名奈

13、东京

　　说完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月岛萤也觉得有些后悔。

　　说实在的，两个人握手腕没有百来下也有几十次了。从小到大。

　　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属实有些许尴尬。

　　硬着这份怪异，两人静静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沙耶头靠在玻璃上，发丝顺着脸颊滑落胸前，眼珠斜向窗户外的风景，抱着自己的包，露出沉思的神态。

　　月岛萤见状便也抱起耳机，轻轻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看见沙耶在他带上耳机的一瞬间转头看向了他。

　　新干线朝着前方飞速奔跑着。

　　东京站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只不过是走出了站台，两人就可以感受到属于人群中的躁动的沉寂的气息，令人不安。以往这个时候沙耶都只会一个劲地向外冲出去，挤过人群，直到看到了东京晴朗的蓝天才会逐渐缓下脚步。

　　实话实说，和月岛萤一起走是真的挺无聊的。

　　沙耶自从下车以来内心不止一次如此想到。

　　因为身高差随着时间逐渐增大，沙耶现在只到月岛萤的肩膀处，偶尔抬起头只能看见他垂下的眼眸……那种令人想揍他一顿的眼神。
　　走在街道上，沙耶有时想和身旁的人聊天都没有办法，一来是对方有点高，有时得低下头，二来是他本身，顶级闷骚，明明沙耶都已经猜出他在想什么了，他还偏不承认。

　　对壮观的东京塔浮出莫不动然的神色，和已经看了几次都不停拍照的沙耶截然不同。

　　真的有些无趣。沙耶想到。

　　【难道自己真的会喜欢上如此截然不同的人吗？】

　　喜欢。不喜欢。喜欢。

　　似乎每个人都会有两种错觉。我喜欢他。他喜欢我。

　　短暂的肢体接触而心跳加速的兴奋感，脸颊变得滚烫，看到那个男生的瞬间视线总是会不自觉望向对方……这似乎是她周围的每个同学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在火车站时，她不禁想到了同班朋友的调侃。她们也曾说，感觉她和身旁的这位就像是熟悉多年的恋人。当然，这只是非常偶然短暂的几句话，几分钟的记忆。她以为自己早已把这段记忆遗忘在了时间里，自己当时也丝毫没有在意朋友的话。确没想到，如今她们的话语就像是复读机般机器地播放在她的脑海中，恋人，爱恋，喜欢……啊，真的很奇怪啊！

　　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这种感觉就像是……反正就是太奇怪了，看见他就别扭。怎么会喜欢上一点都不一样的人呢？

　　没有共同爱好「排球她觉得不算」；她自认为自己性格开朗活泼，喜欢上的男生也应该会是高中大学里的那种校园男神「因为初中没有」；对彼此也太过于了解，从小到大的丑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在今天之前都觉得完全不可能；最最最重要的是，沙耶从小到大都自认为自己和月岛萤是那种对手的关系，对彼此了解但是某种程度上又是陌生的不算朋友的朋友关系。

　　所以，这不应该算是喜欢吧？

　　……那内心的别扭感又是怎么回事啊？！

　　沙耶走在月岛萤的前方，两人慢悠悠地离开东京的这所著名景点。内心抓狂，但面部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沙耶转头看向月岛萤，：“接下来…日比谷？”

　　这所公园她还没去过，据说非常漂亮。

　　月岛萤听到后，再次露出拒绝的神色，：“太远了吧？不是在千代田区吗？”

　　“那里很漂亮欸，你不想看看吗？”

　　“不想，你要看的话隔壁不就有一个都立芝吗？”

　　“那个我已经去过了哦，而且那里特别大，累死了。”

　　“那你去到日比谷也累的差不多了吧？别到时候求着我背你。”

　　【背 】

　　……救命。

　　刚才好不容易压下的别扭感又再次充斥心头，沙耶一瞬间有些出神，下一秒脸颊便瞬间变得发烫起来。

　　啊啊啊……真的太讨厌了。

　　太讨厌了。

　　“……那你想去哪？”沙耶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虚。

　　“？”月岛萤无语地看了一眼，低下头看了下地图，有些犹豫地指着一处地方，：“这里怎么样？”

　　“哪里？你手指挪开些。”沙耶眯了眯眼，看不清。

　　月岛萤这下是真的想翻白眼嘲讽了。隔着这么远，她能看得见才怪。

　　他大踏步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沙耶身旁，伸出手指着，顺带嘲笑了一番，：“你白痴吗？隔着这么远谁能看见？”

　　沙耶连连后退两步，脸颊通红，没有反驳他的话，：“那走吧，赶紧走吧。”

　　“……你看见在哪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沙耶头也不回答道。

　　……

　　结果便是哪里也没去到。

　　走了一半的路程，沙耶突然想不起来刚刚的地点在哪。又不好意思再次询问身旁的人，踌躇不决想了一会儿，指着附近的商场，理直气壮起来，：“我们先去那。”

　　喜欢也要理直气壮的喜欢。

　　说完又直决不对，加了一句，：“可以吗？”

　　“……快到午饭时间了。”

　　“…那直接在这里吃？”

　　“——”感觉听到了一声叹息。月岛萤无神道，：“随便。”

　　太麻烦了，太累了。

　　自己当初怎么就抽风同意沙耶这个无聊的想法了呢？

　　月岛萤现在就是非常后悔，直到回去依旧是非常后悔。

　　明明安排地非常地满满当当，结果去到那里却什么也没有干到的感觉，回到家后只觉得十分空虚。
　　最主要的是，十分的累。

　　整整行动了8个小时，马不停歇。

　　不仅没有进到东京大学，也没有去探望青山。这两处都是因为种种不可抗力因素而泡汤。

　　只能将就在附近逛了几圈。

　　他发誓，如果能不去东京，自己是不会再踏入东京了。

　　属实是有些心理阴影了。

　　【35】

　　东京之旅属实草率。

　　沙耶没想到，不禁没有安慰到月岛萤（在她看来），反而导致她现在的心态变得奇奇怪怪。

　　没有去成东京大学也就算了，居然稚宇也没有见到一面——她临时放了鸽子。
　　【愤怒.JPG】

　　这下子连个紧急咨询都没有了。

　　走出仙台站，两人站在公交车处，沙耶趁机拿出手机，看看稚宇有没有回复她坐上新干线时发的信息。

　　大忙人青山稚宇终于从百忙之中肯抽出时间回复她的信息了。

　　为什么必须是青山呢？

　　其一便是她处在东京，又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不会随随便便透露秘密。

　　其二……便是她丰富的经验了。

　　点开消息，稚宇首先用字母打了一个微笑:-D给她，然后便说道：
　　【恭喜你，小沙耶！终于有一个喜欢的人了啊，不容易，我很欣慰。】

　　沙耶：“……”

　　完全没有她想要的答案啊喂。

　　吧嗒吧嗒激动地按着按键，沙耶偷偷摸摸地遮住手机，再次给青山发了一封邮件，重点说明自己内心现在的困扰并不是喜欢，而是不明确的问题。

　　依旧是很奇怪，怎么可能会喜欢阿月呢？

　　果然是因为靠的太近才会有这种感觉吗？

　　轻轻和上手机盖，上面的卡通图案发出微微闪光，沙耶莫名感到惆怅，叹了一声气，便把手机放回口袋了。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自己喜欢……不，假定喜欢又可以做什么呢？

　　不过是徒生烦躁罢了。

　　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啊。

　　是遭报应了吧……

　　——

　　暑假就这样溜去了。

　　沙耶不仅没有搞清楚自己，也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当然了，东京之旅这并不能算得上愉快的记忆，要是可以，沙耶希望没有那一天，没有当初抽风的想法。

　　回到仙台的第二天，沙耶便再次开始了繁忙的补习生活。

　　自那天以后，沙耶便会不自觉地疏远月岛萤。

　　并不是那种关系上的疏远，是那种开始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以往的沙耶完全不会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地令人困扰（），多亏了月岛萤的反例教材，沙耶非常地感谢她他。

　　初一结束，初二生涯开始的时候，月岛萤才逐渐有了明确的意识，谷梨沙耶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愈来愈少。

　　偶尔来到她的班级，看到的也只有她一个人不停看书的身影。虽然完美地处理好了班上的关系，但说得上像是小学时青山稚宇那样的关系的一个也没有。

　　放学，周末，假期……她变得越来越忙。虽然补习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总是会非常严格甚至算得上苛刻地安排好自己的空余时间，来补救自己薄弱的地方。
　　……难以理解。

　　初二的某天夜晚，他在路上再次遇见了沙耶。

　　依旧是乱七八糟的黑色长发，说实话，他每次看到都很想抚顺，太乱了，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总是令人操心。

　　对方看见了他，眼睛忽的亮起来，脚步似乎也变得愉悦起来，隔着一盏路灯，喊到，：“阿月，怎么在这里？”

　　月岛萤静静等待着她走进。

　　沙耶在距离他的两三步距离时停了下来，她十分腼腆地笑了笑，居然有一瞬间表情看起来很像山口忠。她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于是，过来半响，他盯着不远处的路灯，说道，：“……没有，只是出门散散心而已。”

　　糟糕，好像换茬了。

　　以前对方看见了他，总是会大大咧咧地冲过来，兴奋时还会挂在他身上，把他勒地内心直骂。“啊啦啦，阿月是来特地等我的吧？嘿嘿，我很开心哦。”

　　“放，放开我……只是偶然遇到，你在干什么……”

　　……

　　沙耶没有注意到他的回答的不对劲，她指了指自己的家门，：“那……你还要继续散心吗？”

　　“嗯……嗯。”

　　“那——我回去了哦。”

　　“等等，”月岛萤伸手拦住了对方。

　　犹豫半响，他还是问出来心中的困惑，：“你……以后是不是去白鸟泽？”

　　“嗯？白鸟泽吗？”沙耶遮住下巴，思索道，：“应该就是了。”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啊？”她有些困惑，不是很理解月岛萤的意思。

　　月岛萤低下头，昏黄的灯光微微飘落他的发丝上，带着些许金色的闪烁，他看起来很不解，虽说并没有露出脆弱的神色，但令沙耶心脏忽的感到酸涩起来。他轻声问道，一向忧郁懒惰的声色逐渐变得坚定，：“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忙得令自己感到脆弱不堪，即使付出了时间的代价，在我的眼里你的成果也只是距离那里前进了微毫之米……值得吗？”

　　值得吗？

　　明明自己已经足够厉害了。

　　明明已经和学校里的其他人拉开了足够大的差距。

　　明明现在已经看起来足够了。

　　你为什么……还在疯狂地洒落汗水？

　　沙耶愣住了。手不自觉紧紧地拽住了衣服，脚尖摩擦着道路上的小石块。她能感受到他们两个人逐渐僵持不下的气氛正在逐渐变得浓厚。

　　喉咙有些发涩，她慢慢抬起头，坚定回应道，：“那阿月你又在犹豫什么？即使我现在看起来足够了，但是倘若我停下了脚步，我的梦想只会不断的前进，我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等到我再次抬起脚出发的时候，只会内心充满懊悔。”

　　她转过身，不在看向对方。

　　“阿月，晚安。”

　　两人的影子逐渐分开。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