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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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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躲了我好久天,终于让日夜守在厨房里的我给逮住了。他一看见我,马上化身为番茄,脸红得特别有趣。
我揪着他的衣服不放,嘴一撅,眼一眨,眼泪就像倒豆子一样拼命往下掉。程默被我吓得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
“你、你,别、别哭啊…别哭啊!”他一紧张就又开始结巴。
“你不喜欢我了。”我作委屈状。
“不、不是啊…”程默连脚趾都烧红了,捏着袖子给我擦脸的手抖啊抖。
“程默~”我嗲声嗲气地,“刚才在客栈门口看到外面好热闹~”
“你…不、不行!”程默像是听到鬼叫一样手跑脚蹬地要逃。
“听说是太子的生辰宴哟~人家好想去看看。”我挂在他身上四平八稳的。
“不、不行!二掌柜他、他会打我的。”程默比我还委屈。因为每次只要偷跑出去被发现了,篁儿肯定第一个找他算账,挨板尺是不用说的,还会被罚洗马桶。
我泪汪汪地看着他,说:“可是我不能去的话,可能会很难过…”
“会哭哦…”
“哭上一两个时辰嗓子会哑掉…”
“可能还会瞎掉呢~”
程默耷拉着脑袋,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在原地转圈。
说做就做,我们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了出去。街上人潮拥挤,好像整个京城的人都到街上来了,很喧嚷热闹。
我蹦蹦跳跳地乱逛,程默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叫着“小少爷小少爷”,恨不得把我拴在腰带上。
我跑到一个卖泥人的摊子前,指着一只猴子造型的小泥人朝程默大喊:“程默默~这个好像你。”
“啊,冰糖葫芦!”不等程默追上来,我又扑腾着兴高采烈地往别处跑去。
糖葫芦大叔拿了一支冰糖葫芦给我,我往小兜里掏了掏,掏出篁儿给我的小钱袋,取了两个铜板递给大叔。我叼着冰糖葫芦笨拙地把小钱袋塞回小兜里。这才想起程默来。
“程默默~冰糖葫芦好好吃哟,你要不要…嗯?程默默…程默默在哪呀~”我使出吃奶的劲拨开人群,却怎么也找不到程默。
我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随着人潮流动,想要找到程默。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太子府门前有表演啊”,人潮便迅速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我的冰糖葫芦在混乱中给挤掉了,捡又捡不回来,只好先找到程默再让他帮我买一支好了。
很快我就顺着人群来到了太子府门,我生得比较矮小,轻易地在层层围观人群中钻到了最前面。果真有戏班在表演。太子府门前搭了个简易的戏台,上面有人在舞狮头,似乎是在欢迎来宾。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觉得新奇不已,马上把找程默和冰糖葫芦的事抛之脑后,兴奋地朝着那个五彩缤纷的大狮头跑去。
哇呜~终于让我摸到了,虽然它在不停地动,可是完全不会妨碍我四平八稳地挂在它身上。
喧闹声戛然而止。
忽然有人用力地提着我的领子往外一扯,我就以非常不雅观的狗吃屎的姿势摔在地上。
我含着泪揉着摔成四瓣的屁股,委屈地往上看。
“哪来的放肆小鬼!还不拖下去!”
被他一吼,我原本就委屈到极点,这一下眼泪就像下雨一样淌下来。
“只是个小孩子,何必这么计较呢。”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拦下了正朝着我气势汹汹而来的侍卫。
“弥、弥公子,您说的是,小人该打,小人该打。”那人极度狗腿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讪讪地带着人走了。
“弥公子”蹲在我面前,把我扶起来,问:“好孩子,你的爹娘呢?”
眼前这个人,就是江湖上的新秀“佳公子”弥语间。师承武林大派花庭的掌门玉潇湘,年少有为,生得英俊潇洒,一点也不负“佳公子”的名号。早几年朝廷就想笼络武林中的一些势力,花庭的面子不小,居然能受邀到太子的生辰宴。
“快回家去吧。”他拍拍我的脑袋。
太子府门前有几个和弥公子一起来的女子,正朝着这边扬扬下巴,示意弥公子快点过去。
我扒着他的裤脚,可怜兮兮的。
“你不知道怎么回去吗?”
“我拼命点头。”
弥公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牵着我的手,把我带进了太子府。
我第一步踏入太子府,命运好像就已经把我和某个人联系在一起。我们生死相依,彼此纠缠。可是最后,他不是我的。
宴会设在太子府的前院里,跟外面一样的人声鼎沸。
弥公子要随着他的师姐们去向太子道贺,我“安分”地坐在安排给弥公子的席位上,伸长爪子去扒爪子上摆好的精致糕点。四周的人来来往往,都穿着华贵,显然是达官贵人们。我想着这个太子真厉害,连庆生辰也这么大排场。
在我眼里,太子应该是安静的,仿佛是活在另一个隐秘时空里的人。
等弥公子回来,我已经吃饱了,满足地摸着肚子。弥公子把我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宴会开始没多久,菜肴已陆续呈上,我撇撇嘴,虽然很想吃,但是实在太饱了。
“公子公子,我想去那边的池塘。”我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你别乱跑,闯了祸可没人能帮你。”和弥公子一起来的其中一个穿冰蓝色长衣的女子冷冷说道。我被她瞥了一眼,当即往弥公子怀里缩了缩。
“大师姐,他还小,你别跟他计较。”弥公子笑着刮刮我的鼻子。
我们分明才刚刚遇见,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我低下头酝酿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充满了露水一样晶莹的水珠。
冰蓝色衣服的姐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弥公子摸摸我的头,说:“不可以跑太远,等宴会结束了,我就送你回家,知不知道。”
“嗯!”我欢欢喜喜地跳下他的腿,脚一沾地久撒腿跑向池塘。初夏的荷花粉粉嫩嫩的,没有开至巅峰时的娇艳欲滴,有一种绵绵的,软软的甜腻感。
我把手指浸入水里,引逗锦鲤前来追逐,一大群锦鲤五彩斑斓的,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拼了吃奶的劲,掂尽了脚尖把半个身子都侧到池塘上方,伸手去摘小小的荷花。终于摘到手的时候,我已经喘得满脸绯红。
那朵荷花才和我的脸一般大,淡粉色,有一丝清香,很好闻。
坐在池塘边又玩了一会儿,趁着弥公子没有注意这边,一溜小跑地沿着游廊走到太子府的深处。这里真是大,绕来绕去都快昏头了,景致还是连绵不断的,没有一点人烟,也听不到宴会上的人声。
我蹲在地上托腮思考了一会儿,始终想不到那个方向才是到弥公子那边去的。
仰起头,正对着我的那个房间,门口上挂了个牌匾,写着“咏朝”。我撇撇嘴,想着住这里的那个人真造作,住个房间还要题字。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向那扇门走去。
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布置奢华的寝室,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股东花瓶,雕刻,还有很多书。梨木书案上放着笔具和墨砚,还有装裱得很好看的公文。书案下普勒一张看起来很软的虎皮软垫。
嗯,这个习惯跟爹爹一样呢。
这让我对这个奢侈的房间的奢侈的主人产生了一点好感。以前爹爹刚刚开始经营客栈的时候,总是要彻夜不眠地跟篁儿商量些什么,我一个人又怕黑,只能挪到他们那里躺着。爹爹的书案下放了软垫,我便爬到那下面去睡,后来逐渐长大了,小书案下再也塞不进长高了的我,才开始不在书案下睡觉。
不够这张桌子很大,下面的空间也比一般的要宽很多,应该能塞得进去。
我忽略了那张挂着淡黄色床帘的,很大看上去很柔软的床,径直走到书案下,摸了摸那张垫子,手感一流。
吃饱以后,果然是会很困。
我爬到书案下,踢掉了鞋子,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享受我的睡眠时间。想着说不定睡醒以后就能够看到爹爹了。
荷花摆在身边,想起淡且清新,连梦境都一起变得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