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枝鸟》小透明勿扰

2、想辞职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
　　天空微明，会报晓的大公鸡在盆中安了息。
　　陈留睁开了双眼，带着“美好”的心情来迎接新的“美好”的一天。
　　起床第一件事，摸上了枕旁的老手机，推开盖，按开开关。
　　迷迷糊糊看了眼，黑色的屏幕，猩红的字幕。
　　【早上好，我饿了，给我准备鲜嫩的树枝先填填肚吧。】
　　陈留迷迷糊糊的把手机放回一旁，收回了手，转身窝进了被窝露个毛呼的头顶重回了梦乡。
　　不多时，“叮铃铃，叮铃铃”的铃响了，陈留顿时被惊坐起，伸手抓住了他的触屏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备注为“老工头”，顿时神色一变为惊恐。
　　扭头看着窗外那艳阳高照，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脸苦涩的看着屏幕上的电话，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拖着中间的电话小图标划向了接通，双手捧着手机，举到了耳边，下意识般扬起了微笑，声音颤抖轻细的回了一个，“喂~”
　　“陈啊，你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是出楼的时候一花盆砸了你，还是路上碰上了小偷被偷钱包然后追击小偷进了匪窝，接着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成功抢回了钱包，还是路上扶了一老奶奶，结果被碰瓷，被抓着不放？”
　　“总之，你现在是在卫生所呢，还是在外面哪出了什么事呢？”
　　听着手机里传出了语重心长的沉稳声儿，陈留的笑容略微僵硬了。
　　“没。呃，算出了，什么，意外吧。不在外面，不在卫生所，呃，我还在家。那啥，最近工作太重了，我，我一不小心，睡过头了。那个，我，我马上赶，赶过去，给，给我20，不，15，15分钟，行，行吗？”
　　陈留小心翼翼道，越说声音越弱。
　　“好，不过你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啊。”电话对面的声音温温和和的。
　　“嗯，嗯，谢谢周老谅解。”
　　陈留忙欢声点头，然后电话挂了，陈留的舔着脸的笑容没了，唇颤抖了颤抖，从齿缝挤出了三字，“周扒皮。”
　　然后双手抱住了头埋被子里。
　　“啊！我的全勤600块钱啊！！！”
　　紧接着狠狠抬起头看向枕头旁的老手机，拿起开屏，屏幕干干净净，纯色天空蓝的锁屏面，时间9:37，日期一二年六月二十三。
　　陈留气的都快没了呼吸，直接一下子进了游戏项，翻到了最下面，看着最后那一行【食枝鸟】三字，深深呼吸了下，呼吸都是颤抖的，气得颤抖。
　　掀被起床，随手拿起扔床位的陈旧老式中山样的土褐色外套，灰白色的阔腿裤，双手机各装衣服一左一右双口袋里，拿起了晾窗台上的一双黑白帆布鞋穿上，随便抓了抓头发，快速走出了门，关好锁好了门，然后便开始了快速疯跑，争夺每一分每一秒。
　　酷暑当下，长长的有些坑洼的街道有着些少的行人，街道的两旁各样的店铺，陈旧换新的店铺牌子依稀可见当年的盛样。
　　看店的坐在看台吹着风扇玩着手机，又或拿个蒲扇躺在放门口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偶尔蒲扇扇一两下的风或者驱赶下苍蝇。
　　基本上都是些中老年的人，拼了大半日子，佛着养生了，小年轻们都四处闯荡去了，充满着精神活力，就好比在街道上跑成了风一样的陈留。
　　他今年26，存款是省吃俭用、菜市场讲价段位与各大妈有的一拼、甚至还更强的讲价、加之努力工作“辛辛苦苦”存下来的44万。
　　他的规划是买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买个耐用小电驴……，林林总总规划下来，他给自己定下了存够50万后一次性收拾好。
　　风风火火的跑到了一破旧的流水线橡胶加工厂，整个人仿佛被人从头顶泼了一桶水般，从湿漉漉滴水的头发便可看出这天儿有多热。
　　他的外套早已脱下团好一手抱着，他大口的喘着气，进了场便见迎了上来的中老年地中海头发灰白大叔，顿时扬起了丝卑躬屈膝的笑，还扒拉出团着的衣服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周老啊，抱歉抱歉，最近加班什么的，我没受住。我这就去干活去，努力把今儿的份额干完，不知我今儿的工资——”
　　周老冷肃着一张脸，看着完全和之前电话里温和关怀的人带来的感觉没点相像，皱着眉看着陈留，抬手便指着他破口大骂开。
　　“还谈今儿的工资？！跟你的全勤奖一样扣了！今儿工资减半！没受住？！其他人都受的住就你受不住了？！啊？还敢跟我提工资！”
　　“活你都没干好还想着要啥的工资？！像你这种高中都没毕业的蠢材，连学习都干不好，能干个啥？！学习都没本事干好就算了，像我这不用动脑子的事都弄不好！”
　　“你知道你迟了这几小时我亏了多少不！你1h能印个40块差不多的胶底，因为你的迟到，我差不多亏损了100块胶底。”
　　“一块胶底咱就按成本算，10块钱，你这就让我亏损了1000块钱！从你工资扣！你还来干什么？咋不搁家歇着别来了！还不快去做去！”
　　“来都来了，还现在这搞什么！松架子骨得好好磨愣实！看什么看！受不了！受不了你有本事就辞职去啊！有本事去念书啊！就你这本事，像我这这么好的一个月6000，还有各种奖励的工作可不好找！”
　　陈留抿紧了唇，长叹口气。
　　“周老，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今天是六月二十三，我已经干了有22天了，按合同，一天200块，付我4400。我这就滚，我不干了。”
　　周路原本生气严厉的神色一变。
　　“你要辞职？被刺激到了要去好好念书去了？”
　　陈留嘴角微抽，“没有。”
　　“那是受不了我了？你也是知道我的，凶是凶了点，不过好好干，按我的规矩好好做的话我应该还是很好的。就是亏了的时候心情郁闷训人训的，嗯，也是很凶。”
　　“我就是随便说说，啥都还是按合同上来的，你只扣全勤还有今儿的工资根据你的完成度来减或不变。你这些天也没啥大病啊，日子挺稳定的。”
　　“嗯，我觉得吧，我干不下去了。”
　　“要不给你放三天假，假期内工资100算。”
　　“不了。不过还是谢谢周老了。我也不知道咋说，心压的慌，我老手机好像坏了，又或许我出幻觉的，头昏昏涨涨的。”
　　陈留摇了摇头。向周路鞠了一躬，“我打算看看去。而且我忙了好久了，我，累，想歇歇。”
　　“呵，你小子原来还知道累啊，就连放假都找个兼职连轴转，年和节差不多都不过的人也知道累。”
　　“行吧，你也有我电话，想回来了打个电话，我给你看看我这厂里的情况给你安排安排。去屋里接口水喝喝去，歇歇，看看你累的一身汗的，迟都迟了，知道来肯定得挨我一顿骂，慢慢来就是了，或者电话那时候就直说今天请个假，或者给我发个信息。”
　　“你人还年轻着，注意好身体，别那么拼，我寻思着我给你的工资也不少吧，还过成这么副穷酸样，现金还是直接转你？”
　　“直接转我吧，还好吧，我有的吃穿，也没被饿死。”
　　周路直接气笑了，伸手揽住了陈留的肩膀，带着他往屋里去，给他倒了杯水，开了风扇小档对着他吹。
　　“你的当前现状是不被饿死？钱都哪去了？就你这样，还想不想讨个媳妇了？”
　　陈留捧着水杯坐小板凳上，愣了愣，眨了眨眼。
　　“都存着。我没规划媳妇什么的，呃，忘了。”
　　正要进里屋的周路额角跳了跳，扭头看向陈留，神色一言难尽，“留啊，你知道你今年几岁了不？”
　　“呃，26了。快满27了，我10月1生，正好国庆节。怎么了吗？”
　　“你都快奔三了，别人这个时候连孩子都有了，就好比那个小李，成天炫耀他2岁半小闺女，你就没一点心思？”
　　周路一脸恨铁不成钢，随后又木了。
　　“哦，也对。你总是空闲忙个兼职，我想着让你稳定点，直接把你周末啥的都规划了，只在过节时给你放个假，给你处理好了，结果，你过节也不歇着。也对，你也没个时间谈，心思都在忙工作上了。”
　　“呃，有点心思的。”陈留挠了挠脸不太好意思，“看着怪可爱的，想抱抱逗逗玩儿。可惜他是出远门的，嫂子带着侄女顾着他老娘顾着家。”
　　“呵呵，你咋不想着自己造啊？盯别人家闺女算什么本事？吃瓜不？昨天切的剩了半，咱俩干了，冰的。”
　　“不了不了，周老，我休息好了，记得转账哈，我先走了。”
　　“知道了，去去去，我还能欠你这么个扣的没毛的铁公鸡的，正好省了我半个瓜，我自己用勺子挖着吃，配着冰啤吹着扇更爽。”周路没好气道
　　“切，没你这个扒皮强，骂人的功夫能把人骂下一层皮来。”陈留下巴微扬同样没好气回怼了过去。
　　“嘿！你这臭小子欠了啊！辞职了了不起？！信不信你的工资到不了你的卡！”
　　陈留顿时一慌回以弱弱的讨好的笑容，“诶诶诶！那什么，你看我这嘴，一时没管住，那啥，我走了哈，尽快到账啊。”说着抬手轻拍了拍自己嘴，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嬉笑着跑了。
　　周路轻“啧”了声，“这小子，私下肯定没少暗搓搓的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