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枝鸟》小透明勿扰

15、想听墙角听不到

　　“！！！不是吧！周老！你！你！咱俩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我就吃鸡，你至于反应这么大？昨儿不是说了吗？”
　　“您吃我没意见，可您当我面吃。周老，我要求，也不是太高吧，我这白粥来点带鸡味的汤？”
　　陈留眨了眨眼，可可怜怜的，看着那带着个大食盒，一半米一半鸡吃的香的人，很不争气的咽了咽，嘴前的白粥一点都不香了。
　　周路则懒懒斜了陈留一眼，拿起一旁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
　　“加点汤我没意见。”周路淡淡道，看着对方亮了的双眼，“明儿给你熬鸡汤，这就省省吧，辣死个人，放了几斤辣椒粉。”
　　“拌饭可香了，可下饭了！”陈留哀怨控诉。
　　“确实挺下饭的。老实喝你的白粥吧，我好歹还给你弄两汤蛋，弄稀碎了。鸡就别想了，辣归辣，手艺是真不赖。”
　　陈留哀怨了，眼神幽幽的，吸了一大口粥。
　　“过些天看情况给你来点小菜，烫菜豆腐怎样？”
　　“我更想是腌酸菜和腌咸菜。”
　　“那等吧，你吃不起，淡些吧。”周路说着扒了一大口饭。
　　陈留别过了视线看向窗外，弱弱吸管吸粥。
　　“那小子今早到了厂子一趟，警察局去了，现在估计心理准备着？顺便被厂子里的兄弟叨叨着，来这估计得下午吧”
　　陈留轻轻“哦”了声，“周老，你，看到那小子别太激动了。”
　　“这可说不准，不过你放心好了。好歹你这么拼让我捡条命儿回来，我总不会糟蹋了。倒是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莽？那时候其实给我报个警就够了，他一说你就来，你是他啥啊，搞成个这样。”
　　陈留默了默，“还敢，我打的过。我不是他啥，你是周老。”
　　周路顿了顿，笑了，“这么自信？人家几个人啊？你几个人啊？”
　　“可是我打过了。”
　　室内静了，俩人沉默干饭，不一会儿，陈留的一大杯粥空了，周路的饭盒也空了，剩了几个干净的鸡骨头。
　　“留啊，吃点啥水果不？苹果，橘子，葡萄，香蕉，梨。”
　　“来跟香蕉，香蕉不好放，容易坏。刘叔买的这香蕉，看着就贵，又大又粗的。”
　　“要不我看啥贵容易坏给您多买些，以后只吃水果得了？不赶快吃容易坏。”
　　“诶诶诶！这就别了，太破费了。”
　　“这点小钱儿我还有的。”周路说着，掰了个香蕉剥好递他嘴前，真是饭来张口。
　　“周老你也吃呗，这香蕉吃的不赖。”
　　“行了，吃还堵不上你嘴，不疼了？”
　　“周老照顾好，一点都不疼，挺舒坦的，骨头都松了，懒洋洋的，清闲。”
　　“得了，吃了午睡会儿，然后我给你开电视看电视。”
　　“嗯，还好周老陪我，不然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多孤独。”陈留笑嘻嘻道。
　　“行了，够了。喝口水，睡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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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你这家事，我要不回避下？事都问好了，这家伙讨了个女朋友，然后炫富买礼物没钱，性子好被拿捏，所以才成了目标。”
　　“总的一句话，得好好教育，不然以后还会出事。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或者还是我陪陪叔，我的话，没啥事，挺清闲。”莫成和爽快笑道，抬手拍了拍身旁年轻人的肩膀。
　　“我不太放心他这性子，一会儿没看着，他还凶了局里守门的大爷，大爷就教育说了他几句。然后不放心你老人家，陪他回了趟厂子，被训又反击了回去。”
　　周路忙歉意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麻烦警察同志了。没事，我应付的住他，他有那胆子，那他日子也就过不成了，我好歹是他爹，麻烦替我对那大哥说声对不住啊，厂子里，我回去跟他们道歉吧。”
　　“诶，没事，大爷他不在意，他看得多了。他说的他们听的也就听了，不听也就那，他才不会在意这点事儿。厂子里的老伙计们倒是被他气的不轻，为您不值。”
　　莫成和摆摆手，“那就这，我走了。叔你照顾好自己啊，他要做什么，叔你就喊，这可是医院。”说了，转身就走。
　　“那，那个，爸，我，对不起，我错了。”
　　医院的大门口，一看着阳光帅气穿着运动衫的青年人低着头面对着面前支着支架的中老年人，脸上有些青紫。
　　周路冷淡的看着他，移过了视线蹒跚走向了走廊不远处的一长椅。
　　周明辰忙上前要抚他被他躲开了，父子无言对视，周路自己挪到了长椅边坐下，周明辰垂着头站他面前，弱弱的硬着头皮喊了声“爸”。
　　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寥寥几个人，这时正是睡午觉大好时候，窗外的太阳看着又热又烫的。
　　“坐，别站着丢人现眼。放心，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不过，陈留那些兄弟怎么收拾你，我可不管，你要是借我在他那说些什么，那就别怪我打你骂你，甚至把你赶出门。”周路淡淡道。
　　周明辰低低“嗯”了声，拘谨地在周路旁边坐了下来。
　　“明辰啊，我亏待过你吗？要是嫌弃老子，你就现在跳楼重新投胎去吧，我不心疼。”
　　周路扭头看向他，声音淡淡的，只是眼中满是失望。
　　“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你想要的一些东西，好比啥都变形金刚之类，你要那种能活动的，我是没给你买，我嫌贵，但是我是觉得我没亏过你，就是没买那贵的，我还是想着找着给你买了个便宜的但不会活动的。”
　　“我可以明确表示，我没亏过你一口吃一口喝，啥好的有营养的给你补身子的我就没亏过你，衣服鞋啊什么的，我一身衣服能穿个四五年，但你每年都会有新。”
　　“我是给不了你那种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能给你普通安稳的日子。你已经比很多人强太多了，我供着你，养着你，不求你有多大本事，能养活照顾好自己，不用我担心就行了。”
　　“结果呢，你就跟个吸血虫似的要把我吸死？确实，我不在了，你也不用我担心了，我也担心不住了。你读书是为了什么？你要不退学回来吧，我给你找活干，省的再出什么事连累我就算了，还连累别人。”
　　周明辰抿了抿唇，“爸，对不起。”
　　“对的，你是对不起我，要不是陈留，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要给我收尸了，然后厂子里的人都没了工作要重新找了。”
　　“你知道找个稳定的好工作多难吗？你眼见宽，咱家这事你看不上，可就是厂子才把你养大的。你除了对不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哭？别哭，老子还没死，哭毛？我要你跟我说话，没什么话说了吗？好吧，那你走吧，继续上学去吧，每月我给你生活费3000，饿不死你就成，再借钱大手大脚什么的你就别认我了，我嫌丢人。”
　　“钱不够自己打工挣钱去。我问了林励，你也认识，跟你一个学校的，你们学校兼职挺多的，累点，白天得跑着，也累不到哪去，每天也差不多能攒个20－80块钱，尤其食堂，挺轻松的还提供饭。”
　　“你已经丢人丢到家了，没什么里子面子的事，别把自己看太高了，你，一米八都没吧，也就一米七几。”周路淡淡道，收回了视线。
　　“没啥事我回屋去了，看看陈留那小子好好睡了没。你说说你，给他打电话干啥？他要出什么事，老子死也死的不安生，他爸妈准逮着我死骂，骂的我抬不起头。”
　　“爸，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感觉我融不入，而且大学太宽松了，我学不进去，同寝室的他们太，光鲜了，而且都有女朋友，而且还都换了好几女朋友，点外卖什么的。”
　　“哦，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怎样关你什么事？他们家有本事，你老子没本事，他们不学好有家里，你不学好我厂子都不给你。”
　　“我听说你找的还是个不老实的女朋友，要是我知道，你要么别进门，要么别要她，我不认这儿媳妇，你要坚持我儿子也不要了。”
　　“反正我最看中的还是厂子，厂子也看好人了，没多大事了。绝种就绝种吧，人没了哪来那么多事？还有什么事吗？”
　　“爸，你，还好吗？”
　　“一般，腿脚好了以后还是不得劲了，酒烟啊啥的也得戒了，虽说我也不常喝，不常吸，不过也不能碰了。重口味的也得少吃的，清淡养生。你没想问问陈留吗？”
　　“陈留，陈留他怎样了？我，我不敢问。”
　　“为什么不敢？你是我儿子，我吃点亏，过了算了也就过了，他和咱家可没啥关系，最多是情分，你可真是打的个好电话，我死就算了，还带上他的话，我死都不安宁。”
　　“别跟我提什么死不吉利的，他要没打过，我俩就是死。你也别到他面前给他道歉了。他现在啊，动弹不得，厕所都是导管呢，全身都包着，看着就不好受。”
　　“还好他会打架，身子底子特好，人儿年轻，不然还得带着面罩输葡萄糖，现在估计都醒不过来吧。你现在要是站他眼前，纯属勾他打你呢，我看他就是动弹不得也得挣扎起来揍你骂你，如果我走开的话。你就别去招他不得劲了。”
　　“周明辰，你知道吗？陈留啊，他其实可羡慕你了，我倒是想认他当儿子，但他啊，觉得他不该跟你抢，你是我亲儿子，他就是和我关系好。”
　　“要是没啥说的我就回屋了，你没事就回学校吧，我让你回来就是看看你，忘了你长啥样了。回去好好念书学习吧，我没上过大学，也不了解啥样子，然后找个好工作，再找个好媳妇，我要求不高的，人品好就行了，别让我失望。”
　　“或者你继续这样吧，我也没啥心思管你了，我亏了陈留，但我绝没亏你，你也别想着找陈留啥事，你敢找他，以后别说是我儿子了，我没儿子，他跟我媳妇儿一块儿去了。”
　　周路淡然道，起了身，支着支架一瘸一拐的走向不远处的房间，进了门把门关上了，没有回头看仍旧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的人一眼。
　　周明辰静静坐椅子上，他的裤子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湿点，湿点融成了一大块洇湿，他的头越垂越低，最终抱着膝盖低低的呜咽起来，清瘦的脊背轻轻颤抖。
　　病房中，周路看着床上躺着闭着眼，呼吸均匀看似睡着了，睡的很熟的人，没好气的道了声。
　　“别装了，睁眼吧。我没啥事，就和他聊聊，说完了没啥说的了，不用太担心我。不睁就算了，这大中午的，这也凉快，睡觉舒坦，睡吧。”
　　陈留睁了眼，迷迷糊糊的，声音微哑，“周老，回来了？咋样？还好吧？”
　　周路在一旁的床坐下，“呵，装的还挺像。你睡觉有点打呼噜，刚刚没有呼噜。”
　　陈留默了，只觉得空气有点尴尬，眨了眨眼，语气有点艰难。
　　“那什么，周老。有点，是多大啊？”
　　“坑你的，你还真信了，果然是装睡。”
　　陈留默了，哀怨的盯着周路，想要控诉怒斥这位阴险的老家伙。
　　“得了，睡吧，今晚给你弄肉吃。”
　　陈留眼亮了，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事，不过想到了什么，眼有没那么亮了，“应该不会是开水煮肉除了点盐，其它一点调料都没吧？那要不算了，我继续喝白粥吧。要是小炒，恭敬不如从命。”
　　“你朋友不是给你寄了花蛤，给你熬粥，这东西耐不住放，再放就不能吃了。再喝个五六天粥吧，我给你炖玉米排骨吃吃。”
　　“辛苦周老了。”
　　“嗯，你要歇好了养好精神，有哪不舒服的跟我说。”
　　“除了舌头太淡了，也没啥了。”
　　“再淡几天就好了。”
　　“还有点不适应周老突然这么温和。”
　　空气静了静。
　　“所以说你小子欠骂！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多凶！毁我名声的浑东西！”
　　“嗯，这回舒坦了。睡了，这回真睡了。”
　　陈留感叹着阖了眼，周路没好气啧了声躺下，也打算睡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