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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查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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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头并未下雪,反而久违地出了太阳。积雪开始融化,空气透出凛冽的寒。
巳时整,秦荣下朝回来,便径直带着秦锦林朝步府而去。
约莫是怕秦锦林不肯配合,一路上秦荣带着好多侍从强压着秦锦林上了软轿,这才一路浩浩荡荡去了。
等入了步府,步修并不在家。
秦荣能屈能伸,陪着笑脸表示自己可在步府慢慢等候。
一个二品大员,对着步府的侍卫笑得就像开了喇叭花,直看得秦锦林频频讥笑。
秦锦林看着秦荣身着官袍,笑吟吟的样子,心底微动,没好气道:“我要如厕。”
秦荣脸上的笑意微僵,眼底却闪过了恨铁不成钢的不耐,压低声音道:“还不快去!”
秦锦林一溜烟跑远。
他自是没去如厕,而是径直偷偷左拐又绕摆脱了下人,又溜进了柳清初的院子。
柳清初院中有几个丫鬟仆从,秦锦林伸手甚好,闪身到了房屋后,避开了下人们躲在了窗户底下。
他竖耳静听,发现房内并没有说话声。
他尝试着叩了叩窗户门,低声叫她:“柳妹妹,柳妹妹——”
柳清初正在房内看医书,陡然便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叫她。
她竖耳静听,慌忙走到床边打开了窗户门,就看到了秦锦林这张被痛得通红的脸。
他看着她傻笑着,脸上洋溢着明媚笑意。
柳清初怔住,随即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你就不怕被下人看到?”
秦锦林一个翻身便翻入了房内,将窗门反手关上。
秦锦林眼中亮晶晶的:“柳妹妹,我来救你来了!”
柳清初皱起眉来,默不作声。
秦锦林很想将真相告诉她,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亲哥哥,她就是他从小就被调换出去的幺妹。
可是他不敢,他怕吓着她,更怕柳清初接受不了现实,从而恨上了自己。
他道:“柳妹妹,你是不是被步修软禁了?我可以帮你,带你走。”
柳清初心底涌上酸涩:“步修能力甚大,几乎只手遮天,你打算如何帮我?”
她看着秦锦林眼底的真挚,她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可逃跑一事,切不可莽撞。
秦锦林依旧笑着:“你别怕,我有办法的。我昨夜想了一夜,总算让我想出了最好的法子。”
柳清初疑惑道:“什么法子?”
秦锦林道:“旁的你不用管。只是还要劳烦你再煎熬一段时日,等到开年一月份乡试,我自会来联系你。”
他说得极快,又吩咐道:“柳妹妹介时做好准备便是。”
柳清初更怔,她猛然道:”你想趁着步修参加乡试时带我走?”
秦锦林:“乡试足足有三日,足够我带你逃脱。”
秦锦林:“步修看你看得紧,这段时日我怕是不能再来找你。等时间到了,我再来。”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要翻墙出窗户去。
柳清初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你……你不参加乡试了?”
秦锦林心下一暖,笑道:“乡试三年一次,我年轻力壮,日后有的是机会。”
扔下这句话,秦锦林翻出了窗去,临走前又补充:“我会安排好一切,你等我消息。”
秦锦林:“请柳妹妹相信我,此事……全天下只有你知我知,我绝不告知第三人。”
一会儿的功夫,秦锦林已经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等他走后,柳清初久久无法回神。
乡试三年一次,如果她没记错,秦锦林都已经十八了。
她眼底微热,心底有复杂的情绪逐渐涌出。
等秦锦林回到前院时,下人们已经在对他一通好找。
此时见他陡然冒出头来,一个个都不由松了口气。
秦荣更是吓得够呛,忍怒质问秦锦林去何处了,秦锦林脸皮厚,只说自己便秘。气得秦荣差点没噎死,直呼家门不幸。
大概又过小半时辰,就听下人们来报,说是小将军回来了。
秦荣连忙带着秦锦林迎了上去,躬身作态点头哈腰地给步修道歉,直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秦荣哭着说自己这个儿子不成材,是个纨绔废物点心,又说子不教父之过,还请步小将军责罚他,他定洗心革面反思自己,不让这种事在下次重演。
哭诉完之后,秦荣又给步修送上了一小箱子的礼物,说是小小歉礼不成敬意。
步修始终淡笑听着,一副淡定做派,秦荣心中有些没底,可他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一个二品高官,还是长辈,做到这份上足够显自己的诚意了。
最后话题拐啊拐的,就拐到了这次的贪墨案子上。
秦荣说得更是慷慨激昂,表示自己从仕多年矜矜业业,对这种贪墨之事最是厌恶,这必是户部出了蛀虫,还请小将军协助太子殿下好好调查,巴拉巴拉的。
废了好一通口舌后,步修挥了挥手表示他们可以退下了,秦荣这才依依不舍地带着秦锦林离开了步府。
只是在踏出步府那一刻,秦荣脸上的笑意消失,冷冷地看了眼身后的步府大门。
门匾正中央的‘步府’儿子,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苍茫。
一行人就这么朝着秦府原路返回了。
秦锦林非常乐得嘲笑秦荣:“我看你这回是碰了硬钉子,你没看那步修,脸色全程冷淡,连个笑都没有,哈哈。”
秦荣就像看蠢货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怒骂道:“你这个不肖子!老子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全家一起流放苦寒之地,你等着挖野菜吧!”
秦锦林冷笑道:“挖野菜又如何?至少吃得安心!”
秦荣作势又要去打他,秦锦林又堪堪避开。
秦荣大概知道秦锦林为何会惹上步修,好像是为了步修藏在后院的女人。
秦荣再次郑重警告秦锦林:“步修的女人,你若是再敢胡乱肖想,就别怪为父把你阉了,祭天!”
秦锦林翻了个白眼,不理秦荣,又兀自出门去了。
接下去三日,秦荣都在忐忑中度过。
他生怕步修会将他上贡的那箱黄金给退回来,因此时刻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所幸步修竟并未命人将拿箱金子带回来,转眼五日过去,总算让秦荣松了口气。
可同时又对步修生出几分不屑,心道这步修不过尔尔,贪财之辈罢了。
既是贪财之辈,那日后许多事倒也好办,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便算不上什么大事。
秦荣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继续上朝,同时命人看紧秦锦林,这段日子还是安分在家中待着,哪也不许去。
另一边,步修已将那箱金子,直接搬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的书房内,太子贺昭正和步修商量突厥之战军饷贪墨案。
步修:“这箱金子,乃是户部侍郎秦大人所缴,他向我提供了些许老燕王贪墨的线索,也算是能将功补过。”
贺昭道:“大将军和燕王狼狈多年,此事继续深查,燕王虽无比谨慎,仔细找,总能找到燕王的错处。”
步修应是。
二人说了许多,末了,贺昭看向步修,俊俏的眼底闪过愧疚:“皇弟,这么多年,到底委屈了你。”
步修轻笑:“这又何妨?待扳倒燕王和大将军,日后这朝堂天下,便再无内患。”
贺昭重重一拍步修的肩膀:“好兄弟,你我兄弟同心,定能今早为父皇除了这心腹大患!”
步修:“臣弟定不辱使命。”
贺昭看着步修,柔声道:“本宫定不会亏待你。”
步修只是笑笑。
等从太子府离开后,步修径直去了秦府。
此时申时,整好是文武百下值的时辰。
秦荣匆匆下朝回来时,抬眼就看到了步修站在廊下负手而立,在凛冽的冬日里格外耀眼。
他心底一沉,面上却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步小将军!”
步修眸光深深,跟着秦荣踏入了府内。
二人在书房内深谈许久,直到天色已黑,步修才不疾不徐离开了户部侍郎府。
而秦荣的脸色极差,耷拉着肩,胖乎乎的身形看上去有些滑稽。
等步修走后,身侧的心腹迎了上来,低声道:“大人,小将军可愿意放过秦府一次?”
秦荣对心腹啐了一口,咬牙道:“该死的步修!”
心腹默默承受。
步修开出了条件,要想保全秦府,就得交出上贡燕王和大将军的流水账本。否则秦府等着流放极北去吧。
可若真的交出了账本,他怕是也会别燕王和大将军给活活折磨得半死。
秦荣深深叹着气,差点愁白了头发。
这段时日步修总在忙着公事,就连好好陪柳清初用顿饭都不曾。
如今转眼已是腊月十五,马上就要年关。
府中也开始采买装扮起过年的物件,准备过新年。
等到第二日,步修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带着柳清初出门,去了整个京城最好的东贺庄铺子,给柳清初做几套新年袄裙。
步修不懂这些,领着柳清初入了铺子后,便让庄内的绣娘给她挑选料子。
绣娘见得多了各种贵人,一眼便清楚柳清初这般的,必是娇养在后宅的妻妾姬女。
只是见男主人满脸柔情,这宠妾却冷冷清清,倒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绣娘不断给柳清初介绍着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可柳清初反应依旧冷淡。
在介绍到一匹刺绣分外别致的云织布时,柳清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绣娘心领神会,正待仔细介绍,可就听此时门外又进来了一批人来。
好几个嬷嬷簇拥着最前头的夫人和小姐,浩浩荡荡地,也踏入了东贺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