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她又跑了》荷包蛋不要蒜

6、桂花糕5

　　江寻逛累了，随处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旁边是条河，河水算得上清澈，远处飘来几盏花灯。它们带着人们的愿望渐行渐远。

　　江寻才后知后觉今天是元宵节。

　　她的思绪不由的飘向远方，想起了三火哥哥，去年元宵节两人带着小二在坤霖桥旁放着花灯，畅谈着三千世界的点点滴滴。

　　自她记事起，三火哥哥就一直陪着，小的时候她也羡慕别的孩子有爸爸妈妈，在江寻记忆中好像是有他们的身影。

　　她也尝试去问三火哥哥，但每每提及，他都会找个话题扯掉，事后在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的发呆，偷偷抽着烟。后来有一次江寻不小心看到了，就再也没问过了。

　　江寻也渐渐长大了对他们的印象也模糊了起来，现在想起来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只是如今唯一陪着她的三火哥哥也不在身边，她倒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可是在这个元宵节气氛的感染下，心中有了些许悲伤。

　　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相识了半天的小少爷陪着，倒也有了些许安慰。

　　“柏爷，你知道…”江寻转过头去，却放心身边早已经没了人。可能是被人群冲散了吧，她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江寻坐在河边，闭上眼睛，吹着微微的晚风等着柏川。虽说俩人还算不上太熟，但她现在实在不太想一个呆着，她感觉自己和周边的一切格格不入。

　　周围的欢笑声好像将江寻隔离在外，就她是一个人。江寻心里有点难受。

　　眼睛已经微微红了起来。

　　晚风吹走了她最后一点耐心，江寻不想等了，她怕柏川抛下她已经回去了。

　　毕竟两人也才相识半天。

　　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到旅馆睡上一觉，这样醒来就是第二天了。她也不会想来想去了。

　　江寻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抬起腿就准备离开了。

　　这时她的右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来人声音低哑，富有磁性

　　“不再多玩会，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

　　不难猜出是谁。江寻心中已有了答案。

　　江寻急忙转过身来，看向柏川。

　　少年轻微喘着气，嘴角微扬，头发在晚风的吹拂下，肆意的晃动着。额前冒着细汗，不仔细看，到看不出来。

　　柏川举了举手里刚刚排长队买来的花灯和孔明灯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对于元宵节，他倒是很少过，也不太注重。唯一几次还是被姐姐硬拉着出去凑人数。

　　看着原本还乐呵呵的小姑娘对着河里的花灯愣出了神，情绪也有些低落。就像蔫了的白菜。

　　虽然不明显，但柏川还是注意到了。

　　想来小姑娘终究还是小姑娘，元宵节肯定是想念家人或者朋友了。

　　柏川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说的过分点，很少有事能让他能放在心上。

　　但对这个小姑娘，倒是少有的耐心，想来可能是和自己家里养的萨摩耶的笑起来有些像的原因吧。

　　都一样的呆呆的。

　　柏川看着小姑娘思绪飘向远方，也不忍打扰。

　　找了个路人，问了下卖花灯的小铺，便离开了。

　　店铺稍微有些远。

　　柏川想着趁小姑娘回过神时，看到这些，应该会高兴些吧。

　　毕竟人还是他带出来的，伤心着回去终归让他有些不忍。

　　只是没想到，等他赶到的时候，这小铺早已经排起了长队。

　　柏川想来也不能空手回去，便等了会儿。买到东西后怕小姑娘等着急了，脚步稍微加快了些。

　　他走到离小姑娘还有几米的距离，刚准备走近，小姑娘就低着头，准备要离开了。

　　柏川赶忙上前叫住了她。

　　江寻心中有了丝喜悦，眼睛弯成月牙，对着柏川笑了起来。

　　柏川想来小姑娘是看到他手中的花灯，高兴起来了吧。

　　两人一同来到河边，找了个人少的位置，许下各自的心愿。

　　柏川倒没什么要许的，也就没闭眼，任由着自己的花灯向前飘去。他耐心的看向一旁还在闭着眼认认真真许着愿望的江寻。

　　柏川盯着江寻出了神。

　　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拉着他的手腕跑了起来。

　　他们在人海中相遇，在人海中奔跑着。

　　两人来到桥上。

　　江寻手里拿了一个孔明灯，将另外一个分给了柏川。

　　她找来了一支笔，在孔明灯上认认真真的书写着。

　　柏川好奇她写的什么，想凑过去看，江寻发现了，立马用手挡住了。还把笔递给他，督促着他也赶紧写。

　　柏川接过笔，实在不知道写什么，美貌，金钱，地位该有的都有了。

　　对了，还差了一个……

　　柏川利落的写上去，两人一同将它们放飞，看着它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少年的愿望无人知晓，终有一天他会让它实现。

　　玩累了，江寻回到旅馆，简单收拾了一下，一头倒下去就睡了。

　　梦中是今天的点点滴滴，让睡意中的江寻微微的弯起了唇角，做了个好梦。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夏天的清晨有些微热，但又带有一丝凉意，老槐树上的知了已经早早起来开始工作了。知了声一声接着一声，烦躁杂乱，让人睡意全无。

　　江寻眉头微皱，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一下到窗口的大致路线，又闭上了。凭着感觉来到了窗前，“啪”的一声给它关上了。

　　这下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江寻又倒回了床上，做着刚刚还没做完的梦。

　　一分钟还没到，江寻就被小二的叫声和接连不断的敲门声烦醒了。

　　她强撑着困意打开了房门，门外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娘，为人善良朴实，待人温和。

　　老板娘见江寻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带着歉意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小妹，打扰到你了。”

　　“没事，是出什么事了吗？”江寻问道，站了会她也清醒了不少。

　　“是这样的，楼上房间的水管爆了，已经让修理师傅去修了，这一排都是同一个水管，我怕你这边也有问题，准备让师傅等会也来检查一下，怕你不方便，就提前上来问问。”老板娘回道。

　　江寻点了点头，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毕竟还有任务在身，该玩的也已经玩够了。

　　正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大早上，街上的小贩已经开始吆喝了，妇女们搬着竹条编织的衣篓，来到河边洗着衣服，柳树倒映在水面上，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慢慢的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滴落在水面上，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邻里之间匆匆忙忙的打着招呼，又匆匆忙忙的赶回家中。

　　缕缕炊烟从江南人家的烟囱里缓缓升起，添了些烟火气息，构成一幅令人向往的山水画卷。

　　江寻心里有些庆幸，还好今天出门带了个包，包里正好有把雨伞。

　　她随便找了个早餐店，草草解决了一下早饭。顺道还打听了一下做桂花糕的铺子。

　　知道地点后，江寻撑着伞在一阵烟雨中向那边走去。

　　路边到是热闹的很，大爷们摆好棋摊，等着新一轮的对手。旁边挨着的，还有算命的老先生，卖花鸟的婶儿……这种生活倒是让人享受。

　　穿过里街，江寻来到了铺子门口。

　　她看了看表，想来可能是来的太早了吧，还没开门。

　　江寻来到离铺子有一段小距离的庙里。庙里有些清静，但人倒是不少，他们虔诚的拜着佛，希望今后儿女事业顺利，老人长命百寿，无病无灾，人生顺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寄托，这便是他们的。

　　见此，江寻想起了三火哥哥，便去师父那里求了三张平安福。一张给自己一张给小二，剩下的一张正好给三火哥哥。

　　愿彼此都相安无事，万事胜意。

　　江寻见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抬腿向着铺子赶了过去。

　　但铺子依然关着门，旁边的卖家阿姨见小姑娘都来了两次了，开口问道：“小姑娘是要买桂花糕吗。”

　　“对啊，听说这家店的桂花糕很正宗，特地来看看，今天是不开门了吗？”江寻询问道。

　　阿姨摇摇头，惋惜的回道：“我猜那个老大爷是来不了了，他这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了，现在卖糕也是隔三差五的了。”

　　江寻心中有懊悔，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时贪玩，就把任务抛在脑后。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不找到老爷爷的话，就完不成川遥外婆的愿望了。

　　江寻想了个办法，她决定去试试。

　　她向阿姨要来了地址，阿姨见小姑娘也挺有礼貌的，不像个坏人，就把地址给了她。

　　江寻根据地址，穿过巷子，来到宋爷爷家门前。

　　先前听阿姨说，老爷爷姓宋名邗，性子有点倔，糕点店没人来时，经常一个人拿着一张有了些年代的照片发着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

　　老人们经常说年少的时候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者一旦失去，就很难忘怀。

　　大概他也是这样吧。

　　江寻敲了敲门，等了会，见没人开门，想来可能是老爷爷听不到，又敲了几声。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老爷爷拄着拐杖来开了门，嘴里还一边说道：“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催什么催。”脾气算不上好。

　　开门后，宋邗见是一个小姑娘，态度倒是稍微缓和了一些，开口问道：“小姑娘，你是有什么事吗？”

　　江寻连忙答道：“宋爷爷，您好，很抱歉打扰您，我听说您做的桂花糕特别正宗，我特地跑了大老远来买的，谁知道你今天没出摊，我想问问您家里还有吗？”

　　“别您的您的了，用不着那么客气，叫我宋爷爷就行了，想吃桂花糕是吧，进来吧。”宋邗听着左一声您右一声您的，皱了皱眉。

　　看着面前的姑娘，不仅让他想起了她的孙女，现在应该比眼前这个小姑娘小几岁吧。

　　宋邗转身走了进去，江寻连忙跟上，顺手关了下门。

　　屋里的家具不多甚至还有一点破旧，但到让人感到干净舒服。

　　“小姑娘。你就先找个地方随便坐吧，这桂花糕要现成的才好吃，冷了可就不是原先那个味儿喽。”宋爷爷说完就走了出去。

　　江寻坐着有些无聊，站起来四处看了看，突然她看见旁边桌子上有一个照片，照片里的人让他有些眼熟，她立马走近看了看。

　　照片上不难看出来是这位爷爷中年的时候，穿着一个无袖背心和一条藏青色的裤子。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两人对着镜头微笑着。

　　这张照片倒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女人的脸，江寻总感觉在哪见过？

　　噢！江寻想起来了，这张脸和川瑶姐姐虽说不是一模一样，但也像个七七八八，特别是眉眼处，完全就是一个模样。

　　江寻又仔细看了看照片，她已经能够确定了，照片上的女人应该就是川遥的外婆。

　　江寻并不觉得这是巧合，但也没过度关注，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她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安安静静的等着宋爷爷的桂花糕，但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那张照片。

　　江寻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和宋爷爷提，她想了个办法。至于事后怎么发展，就看宋爷爷的反应了。

　　很快，宋爷爷端着一盘桂花糕进来了，他招呼着江寻快过去尝尝。

　　江寻起身拿了一个桂花糕，尝了尝。

　　桂花糕的口感糯糯的，软软的。上面撒着一些晒干了的桂花，咬开后，中间还藏着用桂花酿的酱。

　　真是美味极了，江寻尝了一个便停下了手来说到：“宋爷爷。剩下的几个我可以打包带回去吗？我有一个朋友她叫川遥，特别喜欢吃您做的桂花糕，还有她外婆，也超级喜欢。”

　　江寻撒了个慌。

　　现实中的川遥从来没有来过他这里买过一次桂花糕。甚至她可能根本不知道宋邗的存在。

　　听到这个名字宋邗愣住了，尽管这个谎言漏洞百出，只要细心一想，就能发现。

　　但他已经无心关心了。他连忙找来一本相册，翻到川遥的照片给江寻看。

　　照片上的少女和江寻在店里见到的川遥几乎相似，只不过那时她已经脱去了这张照片上的稚嫩，变得成熟了些。

　　除了照片上的画面，同时江寻也发现了，这些照片的拍照角度，应该大多都是偷拍的。

　　江寻有了些许警惕问道：“宋爷爷，你也认识川遥吗？”

　　一旁的宋邗避开了这个问题，小心翼翼的询问起来：“川遥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她的外婆还好吗？她…”

　　宋邗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了。

　　江寻没有吱声。

　　一旁宋邗回忆起了往事：“如果川遥还认我的话，那她应该叫我声外公。”

　　宋邗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当初我好赌，让川遥的妈妈和外婆跟着我身后受了不少苦，有时候大半夜都会有人拿着刀来追债，门上有时候也会被泼上红漆猪血，后来有一天她外婆忍无可忍，带着宋脂，也就是川遥的妈妈，离家出走了。”

　　性格倔强的老头，此时声音已经有了些哽咽。

　　“我特别后悔，几次三番去找他们，向他们悔过道歉，他们终于原谅了我，但是后来有一次我又没忍住，就去又赌了一次，那时候我只是想过把小瘾，谁知道被骗上了贼船，他们绑架我，问川遥她外婆要钱，她为我因此卖掉了所有的嫁妆，抵押掉了房子，还问别人借了好些钱才还上。

　　把我赎出来之后，两人就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了，后来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才从借钱的一个人口中得知了他们的地址。”

　　宋邗想起了那个雨天。

　　这天宋邗组织好了语言，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拎了个包，来到他们在家门口。

　　家里只有宋脂，她见来人是他，“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但没过多久又开开了。

　　宋脂换了身黑色的衣裳带了个帽子，把宋邗拉到楼下的便利店。

　　两人交谈起来。这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好像要把路上的行人都吞没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