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爱上神猫》林亲亲

3、老鼠遇上神猫

　　“哼！”小老鼠钻进了包里，才看见一块极品白玉不见了，明白了过来。“我错了，你是好人，主人。”
　　“这好人做的真便宜，我只是换钱而已。你记住，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善鬼。”
　　小老鼠伸出了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它不知道主人为何这样说自己，但终归有理由，谁没几个秘密呢。
　　镇鬼居外，大家已经一起默契的站成一排，洺日跟了上去。
　　“各位先排队在此登记武器，考虑好后随后去另一边签字。”一个带着高帽的文官拿着毫笔儒雅说到。
　　“好……！”四周的比试者们齐声回答。
　　细听有一个声音略有不同，掺杂着一个女声。大家注意力转移，看着那个女子。
　　一人开了口，“小姑娘，买菜不应该在这里排队，应该去另一个集市，你来错地方了！”
　　“没走错，我就是来比试的？”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衣服，杏眼大大的，脸小小的，煞是可爱，看来也才十五出头的年纪，说出的话，未免失了几分真。
　　现任大祭司旗下也有一位女者千夏，故大家便觉藏龙卧虎，没说什么了。
　　很快签字画押，流程结束，洺日便往回走。
　　猝不及防，没有任何预告，不远处便响起了银铃的声音，铃声清脆，靡靡之音，如清风拂面，却涤荡灵魂深处，身旁的人已经开道跪下。
　　洺日也跪下了，只不过她是痛跪下的，连逃都做不到。从没想到，从鬼重新做人一样难。
　　身体忽冷忽热，两种力量才互相博弈，似是要分出个胜负，灵魂仿佛在慢慢被撕裂拉扯。
　　除此之外，想吐！她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突兀的发出声音。
　　怪物啊怪物！风无邪竟比以前强了一倍不止！她想过会输，但搏一搏还是有希望的，可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输的这么惨烈，仅这灭鬼铃声就让她受不住跪下了。
　　淦！早知道少吃点了！就不用这么丢脸。
　　撵轿为四空，顶上覆满白瓦，四周围着白蚕纱，像一座移动的小亭子，随着抬轿的四只白狐轻微走动，四角檐铃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微风浮动，跪坐在轿内的人镇定沉思，白袍宽洁，一席银发垂落辇地。他是个清冷似玉的男人，风光霁月，浑身洋溢着圣贤的气息，五官极美极俊，像是天上之人，让人远远看着就会油然生出一种敬畏与崇拜感。
　　人间绝色，无上玉邪！
　　不愧如此。
　　四周的人大气也不敢出，虔心跪服，奉受着风神的余晖。
　　洺日看着那轿子，心理念叨着老天爷啊！走快点。
　　可是老天爷不让她如愿，轿子停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指掀开了蚕纱，径直下了地，穿过人群。
　　不是吧！不走了？
　　“叮铃……”铃声换了一种旋律，没了大开大合，宛如水滴入海，静静泛起涟漪，却让洺日更痛苦了。
　　如果风无邪再靠近，估计她得七窍流血了。
　　‘不是吧！这就发现她了？’
　　‘该怎么办？她才不要死的这么早，死的这么难看，再说洺月还没救呢！她不能死！不能死！要怎么办？’
　　宽大的白衣上覆银凰刺绣，随风浮动，白发如瀑，银瞳微转，停住了脚步，看向了伏在地上颤动的人，一脸平静。
　　“你，抬起头来。”温润的声音沁入心脾，却堪比魔音巨毒。
　　洺日身体一怔，脸色更加白的恐怖。
　　四周的人渐渐的看着她，越来越强烈的目光压迫的洺日必须抬起头。
　　洺日握了握拳头，抬起了头。
　　洺日前面的人也抬起了头。柔柔说了声：“大祭司万安。”
　　尴了个大尬！
　　原来不是她，洺日立马低下头，顺便松了一口气。
　　风无邪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回身坐上了撵轿，伴随着空灵的铃声，消失在了街道。
　　四周的人又诧异又欣喜的看着那女子，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大祭司竟多看了你一眼！好福气啊，姑娘。”
　　“从未听说过风神有何女子，姑娘，你缘分不浅啊。”
　　“贺喜，贺喜！”
　　“姑娘……”
　　……街上七嘴八舌的围着那个姑娘，洺日好久才从那人群里面挤出来。
　　可怕，可怕！
　　吓都吓死了，风无邪原来是看上那女子了，不过他不是个断袖吗？还养了七个男宠徒弟，一周一个不带重样，这么长时间没见，转性啦？
　　对了！
　　“小老鼠，小老鼠！”还活着吧？
　　洺日喊了半天也没反应，将手伸进包袱，拿出了一只紧闭双眼口吐白沫的小白鼠。
　　急忙按了按它的心肺，喊了句：“加鸡腿了！”
　　小老鼠才渐渐回过神来，一回过神，那豆大的眼泪就从它的小眼睛出现，滴落在洺日手上，洺日从来不知道老鼠的眼泪可以这么大。
　　“主人，我……想回家！”太恐怖了，它一只正常老鼠都感觉的到对方的气场之大，若天天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迟早得吸氧，噩梦猝死。
　　“我们到不了他身边的，刚刚只是意外！”这小老鼠胆子很小，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而且对方还变这么强，也就保守抵三十个她吧。
　　“你想啊！届时我们变强了，就不怕了。”
　　“……”它怎么觉得那天不会来临，主人乐观过了头，这实力，就像它在主人面前一样，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要怎么形容呢？以卵击石最贴切。
　　“想开点，还有三五十年呢！再不济，我在暗敌在明，我不信我干不过他，干饭！”
　　说着洺日握着它走进了一家客栈，一顿谈判收买，终于让老鼠死了回家的那条心。
　　现在她是人身，算是回归老本了，从头修炼灭鬼术应该难度不大，毕竟这个身体对灭鬼术竟然契合无比，而且神奇的是和鬼术也契合，得亏应龙那老家伙能在冰天雪地找到这么一句好肉身。
　　先天解决了，后期就得加把劲了，意识到风无邪目前有多强后，洺日也制定好发展表，节省时间，找到最优解。从饮食作息学术进程……可怎么计算，至少也要四十年！这还是风无邪保证现有水平情况下。
　　不由得感叹，路漫漫其修远兮，练术可延年益寿真是太好了，耗也耗得起。
　　街边夺命梵音响起，预示方相驱傩即将开始，客栈下人声鼎沸，笑声不绝，街边挂着无数灯笼，亮如白昼，混着梅花香气，飘着零散的梅花花瓣，好不热闹。
　　“主人，你不去看看吗？”
　　“去啊！我可‘最喜欢’方相驱傩了！”
　　“……”它怎么看着主人不是很喜欢呢？依旧跳进了主人的手袖。
　　洺日下了楼，看见面具摊，上面有一个她最熟悉的面具，她走了过去。
　　“客官，买面具吗？什么鬼都有！当然，最红火的当属方相了。”
　　“不了，我要这个鬼狐面！”
　　“鬼狐？客官，这是最不讨喜的鬼面，仅此一个，买走不退。”
　　“就它了！”洺日按照品价付了钱，拿着它带上。
　　走远了，依稀听到摊主说运气好，不像前几年做一个都卖不出去报废了。
　　果真是不讨喜，路上接连几个摊，全没有见鬼狐面的。
　　街道两侧站满了人，草龙舞动结束，夺命梵音变换，方相一人带着狰狞鬼面，领着百只小鬼前行，那百只小鬼带着各色鬼面，鬼狐也在里面。
　　方相一边走，一边对它做出驱赶状，街边的人均叫好，洺日也在列。
　　接着，踩高跷的戏剧人登场，一边走，一边表演，高低起伏，水袖飞舞，宛若神女天降，风无邪紧随出现，他的出现，将整个典礼推向了最高峰。
　　天上鹤齐飞，携着凤花花瓣，散落着无数恩典，那凤花碰人散形，化作点滴白光，最后萤亮四周，融入人体，神清气爽。
　　洺日也接住了几瓣，只觉整个人都好受了许多，再看其它人，沉珂散去。
　　花瓣散落完后，天上仙鹤齐鸣，化作白云烟雾消散。
　　别人都在感谢大祭司恩典，唯有洺日，微微握了握拳头，因为她看见这么大型近乎真的幻术，竟是对方轻动动手指的事情。
　　这下，心情全无了。
　　不过，好在这个祭典结束，她怕是至少要四十年才会见他了，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这么快要完。
　　这么想着她转身，开始向着反方向走。
　　小老鼠汗颜，主人还是身体更诚实。
　　刚要脱离人群，就被两个带着破烂斗篷的人给拉住。
　　洺日回头，看着两人，有些熟悉。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容倩拿下斗篷，将头上的簪子拿下，递给了洺日。
　　人群渐渐消散，一致向前。
　　“这东西，本该是你的。”
　　洺日看了看那簪子，“我不记得这是我的东西。”将簪子还给容倩，刚要走，又被容倩拉住。
　　洺日叹气，将自己身上的钱递给了容倩。
　　“这总够了吧？”
　　“你，不想知道那个庙为什么会存在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反正被她推波助澜给扬了，化成了灰。
　　“我不感兴趣。”洺日将钱塞在她手里，向前走去。
　　“姑奶奶，这是曾祖母的遗物！”
　　小老鼠一听觉得两人疯了吧，洺日一只鬼，怎么会有人做亲戚，那姑奶奶怕是骂人，被当了真。
　　洺日却真停住了脚步：“不要这么叫我，我叫洺日，和你们没有关系。”
　　“你是人，怎么和我们没有关系。”
　　洺日头微疼，将两人拉进暗巷之中。
　　“容沉央？”
　　洺日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男相，“你们认错人了。”
　　“除了她！没人会买鬼狐面！”鬼狐面是什么？那是灭鬼史上的耻辱柱，方相驱傩，本是盛大庆典，却因为她，一度变成了嗜血狂魔的恐怖。
　　“是吗？我只是碰巧而已。”
　　容倩显然没有相信，“曾祖母说她没有怪过你，这个家，没有怪过你，他们只恨当初没有救你，让你沦落这般境地。”
　　洺日的手一抖，不小心捏碎了狐面一角。“你看我和你亲戚长得像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认错人了。”
　　“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是这个簪子你一定要收下。”容倩再次拿出簪子。
　　“我不会收的！”
　　她将钱塞给容倩，“不要再来找我，我和你没关系，我不认识你。”
　　容倩看了看她，收回了簪子。“我知道了，话已带到。”她说完，拉着容月就离开了。
　　小老鼠探出了头，看见容月离开时惜别的回头看了自家主人一眼。
　　它看了一眼主人，她脸上并无表情，主人什么话都没说，回到了客栈，也没有和它说什么，和衣就睡熟了。
　　主人虽说自己是鬼，可是她并无鬼角，每只鬼头上都有双角，形色各异，或许，主人真是人。
　　……
　　当晚，梦里一双满带血的手便不停的拉着她的衣摆求饶，那簪子喋血，摇晃滴落血迹。“沉央……沉央，娘求你，不要做恶鬼，咱做人，做好人行吗？”
　　“娘，坏人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好人被欺失命却全赖天意。这一点都不公平！恶鬼有人灭，恶人谁来灭，我要自己做正义！”
　　话毕，那带血的手转变成自己，止不住颤抖，血不断的从她的指缝落下，血滴声响起，仿佛是触动了什么，四周变成了一片血海，充满怨咒，脚下尸骨遍地。
　　“救救我！”
　　“容沉央，你不得好死。”
　　“放过我。”
　　“不过区区人类，乃敢违背天命！”
　　“蝇营狗苟，肮脏至极。”
　　“……”
　　无数的的声音冲刺耳膜，几近崩裂。洺日睁开了眼，用手擦去了额上薄汗。
　　这个梦……可是许久未做了。
　　村是她屠的，本不可能有人活下来，那簪子本以为是碰巧，却没料到是真的，她凭什么拿那个簪子。
　　她坐起了身，脸上是许久未出现的慌乱。
　　曾经身处战乱，洺月对她说：“即做了鬼，修了鬼术，就要忘记前世为人，不修灭鬼术法。”她是这么许诺的，可哪怕有洺月在，她依旧是非人非鬼，说到底，她是人，成不了真鬼神，哪怕位居恶神之位，也依旧为人身。
　　鬼狐之所以被人讨厌，没人比她更清楚，以鬼狐之相，叛人之身，灭方相，驱万鬼，屠满村，一夜之间，声名狼藉，成恶神半名，居瘟神败将。
　　如今呢？太平昌世，鬼族被赶至武龟洲，人鬼安好，她也不得不为了洺月违背誓言，再次做人，忘记鬼事，一切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