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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搴舟中流
才结束工作，走近电梯，潮水般的尖叫声便要将人的鼓膜震聋。
仔细听，可以隐约听到尖叫声大多是在呼喊一个名字：“奚舟！奚舟！”
奚舟微不可查地蹙眉，唇边却仍是带着笑的，温声细语地面前人交涉：“我不记得我这次有公开我的行程。”
工作人员连连道歉：“抱歉奚先生，我们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得知您的行程的。很抱歉对您造成了困扰，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您先随我去休息室稍等片刻。”
奚舟戴紧口罩，又压了压帽檐，平静道：“不用麻烦了。你们忙你们的，我去趟洗手间。”
他支开助理，一个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待了片刻，几次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却又不知所措地放回去。
最后，他摘开帽子，挠了挠头发，朝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一个有些阴暗的角落。
奚舟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卫生间里窗户很小，光线微弱，奚舟跺跺脚，灯并没有亮——应当不是声控的。
他没有找到开关，看着眼前浓沉的黑暗，莫名胆怯，不由得联想到曾经不太好的回忆。
他战战兢兢地踟蹰片刻，再一次掏出手机，却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和快门声。
奚舟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躲避，慌不择路推开最近的一个隔间的门，手忙脚乱地钻进去。
??他撞到了什么东西。
——不，应该是人，因为他听到一声沉沉的闷哼，还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属于人类的手轻轻扶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奚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不迭用气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这就出去！”
那人却没有回应他。
窄小的隔间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在浮动。
属于另一个人的，在他说话后，略微变沉了一些。
奚舟的心跳的很快。他一时顾及不了太多，也没察觉到面前的异样，道过歉后便转过身，想动作快一点，趁那些人进来前换一个隔间。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外间却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奚舟的动作停住。
他沉吟片刻，后退半步，小声询问：“先生，我可以和您挤一挤吗？”
他等了一会儿，正当以为那个人不会同意时，那人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声，极低的一个短音，带着点磁意，虽然短促，却因为离得近，震得人耳边发麻。
??奚舟有些不太自在地偏了偏头。短暂的沉默后，他往角落缩了缩，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静静等待着。
等待的过程漫长的令人不安，奚舟却没有最初那么害怕了，甚至有空去想，他闯进来的时候这个人在做什么，自己有没有打扰人家上厕所。
他想着，应该没有。被他撞到时，这个人听起来并不慌乱，从声音的来源可以分辨出，这个人是站着的，应该是结束了准备出去。
尴尬地挨过一阵时间，奚舟贴着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低低地对身旁人道：“对不起啊，刚才有人堵我，呃……也不算堵，我没欠人家钱，就是私生，私生你懂吗？嗯……也不一定是堵我，但是我害怕是来堵我的，所以我才躲进来。真的很对不起。”
那人又轻轻“嗯”了一声。
奚舟等待一会，没等来这个人的回答，他踯躅了几秒，推门出去。
放松下来后，他终于看见了开关在哪里，便他走大门后的墙壁旁，将灯打开。
一室通明。
奚舟无声吐出一口气，靠着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身后的隔间门又一次打开，传来徐徐的脚步声，一步，两步……
奚舟听到了，但因为怕尴尬，不太好意思去看，便低着头，假装看手机——实则借此遮住自己的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发现自己做什么事情都能社死。——而他本身是又是一个害怕和人打交道的人，这运气真的没谁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却没有绕过他离开，而是径直奔他而来。
奚舟心跳如擂鼓，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不会吧不会吧？他他他他怎么过来了！！不会要找我算账吧呜呜？”
他还在胡思乱想着。
却猝不及防听到一声极其熟悉的低磁男声：“小船儿。”
奚舟触电般僵在原地。
那人停顿了片刻，轻轻笑了一声：“不记得我了？”
奚舟僵直地转过身，对上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脸很好看，帅气夺人，俊美的不似真人。眉宇褪去少时的张扬，多了几分沉稳。
比他记忆中的要棱角分明些。
脸的主人微微俯视他，浓黑的长眉微挑，懒洋洋地笑道：“我是陆今何啊，当年和你早恋的那个男孩儿。”
奚舟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说不出话，只好继续僵着。
陆今何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这个表情，使脸上的柔和褪去，下颌线勾出一道锋利而冷的弧线，带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他上下扫视奚舟一番，直把奚舟看得背脊发毛、喉头发紧。
他心惊胆战想着，这个人会说什么。
便见这个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眼中晕开一点细碎的光：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他懒洋洋地道，“喜欢往人怀里钻。”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