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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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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难得好天气,仆人却不愉快,因为主子并不开心,除了那一个二娘子,打扮得很是鲜嫩,口中哼着小曲,皆是欢快的曲调,蹦着蹦着就出门约会去了。
薄舞拿着针线,这本是崔哥不许的,她一坐在院子里就对着庭院绣,秀禾欢快出门那刻却是一针见血。
下午问一句“秀禾可归?”得到未归又不由生气。
崔哥回来与她用膳也没让她开心半分,不由小心翼翼问:“嘉禾,是因为我看不懂你的手势吗,你似乎越发不和我说话了?”
“没有,我只是喜欢安静。”
“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薄舞实在烦闷推开他的手,起身站起拂袖转身便走。
她没有想到会再遇上那乞丐,那乞丐让小孩子嘻骂这扔石头,薄舞一时想起刚来此处是因为聋哑遭受的戏弄,不由不悦。
她来小孩子倒是一下子围住她去了,她知道那是因为她的温柔和美丽,美丽是她发现讨人喜欢最轻易的法宝,这是从这些最纯粹的人身上知道的。
“我们不是有意打他的,是他吓哭了香妹。”
“二根,是你不该打人!”
“小峰,你什么人呀!亏得香妹对你这么好!”
“伤人为恶,反正不对!小香不过是害怕而哭,又不是他人过错,他非有意!”这小孩倒是一本正经。
“你就会说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你……”
小香却是一下拉住二根衣角,插着眼泪,道:“二根阿兄,是小香胆小,你不要怪小峰,我们不要打人,不要吵架,你看姊姊都不喜欢了。”又跑到薄舞身边,薄舞蹲下给她擦眼泪。“姊姊不生气,他们只是保护小香,小香不会那么胆小。”
薄舞笑着摇摇头,看向墙角的乞儿。
“对不起。”孩子们朝着乞丐便是道歉,一个个别扭样子分外可爱。
小香挪到小峰身边,怯生生道:“小峰不要生气,我不会了。”
小峰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没有生气,你知道我不会生你的气,不怪我不帮你?”
“小峰怎会不帮我,我知道,你不会让人伤害我的,也知道那样做我也不会开心。”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样的情浓是水到渠成,让人艳羡,让独身者伤悲。薄舞的伤悲小孩子不会明白,可是一直观察着的乞丐却清清楚楚。“好心肠的菩萨,多谢您。”
薄舞摇摇手,起卦却是跪下,如此大礼平民怎受得起!薄舞慌忙制止,却看那丑陋的乞丐畏怯道:“菩萨慈悲,老乞儿可怜,您收我回天吧!”
这人真是糊涂了,好死不如赖活。薄舞不由可怜,自己若是没有水家夫妻救助也怕是葬身水中,救便救吧!她扶起他,带到那已经空荡荡的湖边小屋,安顿好他。
秀禾找风湮出去玩,风湮却没答应,乖乖陪着他在浮游闲着。看他煮茶,看他画画,看他下棋,看他午时用膳。
一身白衣青袍的少年卿客款款而来,温文尔雅。不像是冲动打扰,倒像是姗姗来迟的客人,秀禾认识他,这少年郎是她的客人,特别喜欢她的歌,总是文质彬彬的,很有雅度。
“原是杨家郎,您是飞……风君客人?”
“子君叨扰二位!”杨子君抬眼总算吧目光移向身边端坐的男人,顿时惊叹,美,飘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曹植此句却恰如此人。
风湮是个凭感觉的,这人让他舒服,他便喜欢。“请坐。”
秀禾让了席位,侍儿入室奉茶。
“青女,不知为何退出不演?”
风湮轻笑,难得的痴儿,倒是难得有人将他丢在一边的,明明之前眼中的惊艳是那般强烈。
“杨郎君,我非有心,不过是这春日反倒嗓子不适,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扬修顿时大喜,抚掌道:“我就说你那般喜爱唱歌……你这般言,我倒是不喜欢这春天了。”
风湮不由好笑,又是一个水秀禾!
秀禾却不解,问:“为何?春日山花烂漫,莺歌燕舞,哪里不好?”
“这不是少了一样世间美好的?”
风湮不由哈哈笑:“丫头,讨好你你也听不懂,装糊涂呢?你为什么不喜欢冬天来着……”点到为止,这便是他们的迁怒,季节有哪里来的好坏。
秀禾才感激他无声无息给她说明缘由,免去尴尬,撅撅嘴嘲弄:“有人见不到他人赏识我!没见那谁说我唱歌好听来着。”
“你们开战,莫殃及池鱼。”杨子君投降。
风湮爽朗畅笑,秀禾娇嗔:“你也帮他,看他得意!”
“青女,我丹阳杨修,在家行二,字子君,人生得意,你何苦妒他得意?”
“我喜欢你,”风湮笑道,“他道了家门,苦巴巴看你,你何必小器,又不是别扭的人。”看着杨子君,风湮指着秀禾笑道:“她便是青女,闺名我可不敢说,看你可讨她喜欢。 ”
“少作祟,名字就名字,妾名秀禾,你唤吧,杨子君。”
杨子君不由又是一愣,这样的女子呀!洒脱得好似江湖儿女,偏偏又纤弱,明明是好人家的女儿。
“你的性子真可爱。”
“啊?”秀禾不由面上微红,哪有什么可爱,那人才说我野来着。“多谢。”子君,子君,解叶……嘻嘻!
“笑什么?”
秀禾不回答,瞥一眼二人又笑。
子君欲问,风湮袖下轻轻摆手,也不有忍住,二人自顾自说话去了。
秀禾不高兴了,扯着风湮袖子问:“你怎么不问了?”
“先生知你性子耿直,自然是藏不住的。”杨子君解释。
“哼,有什么大不了,得意样……我和你们说,你看子君、解叶多像女子闺名,你二人这容貌也是绝了,这要是换了女儿妆,就是在大街上互相招呼也没人奇怪。只是怕是重楼男子失魂落魄,子君你瞧解叶,他算是收拾过了,多好看,就是生气时就一点不像了,还是子君好,乖巧。”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孩子呀!”杨子君大叹,却是笑着的。
风湮一扇子打去,道:“你这脑瓜想些什么?”
一室欢喜。
风湮是看上杨子君了,这气度人品和对秀禾的喜爱尊重,那都是很般配秀禾的。
一查来历,身家清白。“丹阳杨家嫡次子,杨修,字子君,有垂杨闲士之称。父杨文山乃是礼部侍郎,母却是他那忘年交沈公的妹妹,姨母也是皇妃。嫡长兄早逝,为何未入朝?”
“垂杨闲士呀!年幼尚贪耍呢!家主嫡长,哪里跑得掉!”
风湮到底是喜欢了,清雅儿郎,沉稳又不迂腐,实在难得。
“爷,你这哪里来的书信,也不看看。”
风湮这才想起剑云的信,接过来看。
“贤弟见字如晤,经久不见甚为想念。月儿归来言到叔父,名为风湮,愚兄尚惊,说到样貌性情便猜知是你,如今我姓云来,你成风,倒是合宜。愚兄先谢过搭救云月之恩,继而之语莫嫌唠叨。愚兄虽处乡野,胸无大志,却也闻你之事,万望保重。”这人还是这般絮絮叨叨。
“贵女爱你,便望你平安快乐,愚兄不该多言,万望珍重,莫感情用事。”这人也是,还是那么怕阿舞。
“妇翁之事,我与梦已说明,乃是妇翁心魔,自毁其身,你也是忠义,勿见怀。你我本是相交,梦视你亦如亲兄长,若是疏离实在不该。溪边村落无喧嚣,适合去忧消愁,愚兄与梦待君至。”
风湮前去书案,执笔。
“云兄明鉴,如你所想,感激罢了,万望规劝梦妹,小心节哀。伯父走上绝路,虽非吾杀,却因吾推,吾为一时伤悲,咄咄逼人不救,现思来为过。帝王与叔父之谋本就陷旁人不顾,实在可惜。兄弟之谊,兄妹之情,吾惜之爱之。牡丹乡之美,吾向往之,那无忧之所,吾不愿带去哀愁,更不愿带去杀戮不安。兄恐是忘了,吾与北国尚有约定,吾之性命多方渴求,还需浪荡处世。现如今人心甚野,无恶不作,吾已入局,不可退。帝王可怜,众人争夺语吾愚忠,殊不知吾只忠于自己本心,忠于天地之道,帝王谁为与吾何干?可笑,甚至前朝之帝王亦糊涂妄为,实在不可思议。程远无薄舞,便无一切,家财权力地位本如尘土。不要担忧,吾若打滚红尘,自在自得。望珍重。”
风湮写罢觉自己也实在啰嗦,实在可笑,把信封上,搁置一方。另起一封,“云兄,见字如面,吾乃程远,望你宽慰梦妹伯父之事,牡丹之好暂不能会,杀戮过重,不忍沾染。人心野,不忍量。君甚幸,望珍惜。风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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