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幽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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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修炼地的道路叫幽灵道，我原以为幽灵道上的幽灵会像传说中的鬼故事里一样会说话，会露出獠牙，会像无名旱地里的鬼一样吃人，但他们完全没有伤害人的气息。原来在无名旱地恍惚看到的一簇簇淡粉色的风，竟也是在那无法获得归宿的孤魂野鬼。
“千万别在这里死了，不然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哦！”辅导员在最前方带着路，本是大家都行走着，安静得只能听到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和远处不知哪座山中的狼嚎声，就在他说完这句话，议论声又此起彼伏。
“辅导员！不是说修炼只会反噬吗？没听说会死啊！”
“这地方根本不像会死人的地方。”
“那个该死的老头又在吓我们了。”
“你看那鬼。”
辅导员没回头，也没说话。
“原来鬼都不穿衣服啊。”哈礼带着一大袋土豆饼的包袱不小心撞到了我，他小声和我说道，“而且这里的鬼，都是断尾的诶。”
小时候在街上看到有大人在卖闲散书籍，出于好奇拿起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翻开阅读了几行字，竟发现是短篇鬼故事。吓得我把书一丢直奔回家，完全没听到身后摆书摊的大人在责备我什么。晚上我把被子蒙住脸，即使闷得喘粗气，也不敢把被子拿开。后来父亲回房间看到在被窝里发抖的我，躺下之后一直抱住我我才睡着。现在想到还是会心里发毛。可如今踏上这有二十公里路程的幽灵道，这里的鬼却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每一张脸都像我们身边活生生的人，像邻居家的弟弟，或是隔壁街卖豆腐的姐姐。他们赤身裸体毫无目的地飘在道上，他们想逃出这，又或是为了坚守在此。没人知道他们在思考些什么，因为他们面无表情。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从未注意到我们，看着每一位断尾的幽灵，他们葬身于此之前的目的，和我们是一样的吧，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也为了守护这座城，牺牲也在所不辞。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我身边和我并排前行的一位幽灵姐姐，刚碰到她指尖，她就消失不见了。“哈礼，你说他们消失之后又会在哪里出现呢？”哈礼一脸疑问地看向我，然后摇了摇头。“他们总会在坚守的地方出现。”走在我们身后的至美说道，原来她一直有在听我们说话呢。
“至美，要不我们并排走吧，你身后就没人了你不怕吗？”我回过头准备拉至美上前，她摆摆手，“我不怕呢。”至美每天都笑脸迎人的，她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
幽灵道前五公里的路两边都是树林，不久我们看见一座木桥，桥下是一条小溪，还没过桥，桥对面的野花香变得愈加浓烈，甚至是有些刺鼻。我突然想到当时父亲也是和我一样，也要经过这条路，如果不是服用了延云丹，恐怕在树林的时候父亲的过敏症就要犯了。
辅导员在过桥前停下，又拿出他的笔记本，清了清嗓子，“从这里开始为了安全起见，我会走在队伍末尾，你们按照选拔进来的名次依次前行。我现在开始点名。”
“祝漪罗。”
“到。”
“胡东至美。”
“到！”至美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我和哈礼面面相觑，没想到看起来如此娇小柔弱的至美，竟是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学院。我们得更加努力才行了啊！
“全角基。”
“到！”第三名竟然是在餐厅不小心踩到祝漪罗的刺猬头少年。
……
“胡夕尔莞。”
“到！”
“真真哈礼”
“到！”点名完成，大家按照排名顺序依次过桥，辅导员就走在我和哈礼的后面，时不时还会哼着小曲。
“辅导员有多少个笔记呢？”我回过头向辅导员半鞠躬以表敬意，这个疑惑在我心中存积好久了。
“走着路呢，看前方别说话。”辅导员又摆出他那傲慢的语气。
“......”
“这里的气息和过桥前很不一样，不要把冥林域界的花花草草想得和你们城里一样。能力不够的人稍不注意就会在这里迷路，到时候你想出去都难。”辅导员这次的语气并没有那么令人讨厌，更多了一丝担心。
“看着路，不要被路边的花所吸引，再好看的也别看。”我听了辅导员的话更不敢东张西望了。没过多久，前面就有两位同学分别向两侧走动，被身后的辅导员箭步拉了回来。
“我警告你们，我只会拉着你们一次！其他双城的学院直接就会在这里把学员淘汰掉，没我这么好心。”辅导员严厉地呵斥着我们，大部队随即停下，只有漪罗还在一直往前走。
“你们跟着祝漪罗的方向走，别再心不在焉地离开队伍了。连这里都过不了，还妄想做什么正式学员！”听了一顿训斥之后，我们以至美为领头，跟着祝漪罗的方向又踏上路程。
辅导员这些话毫不掩饰地向我们证明了祝漪罗过硬的实力，没带丝毫的犹豫，竟然不担心他走错路径。这让我更加自愧不如，我还有哈礼，和祝漪罗的实力到底悬殊多大呢......甚至我会想到第二名的至美，和漪罗又会差多少呢？但现在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全神贯注走完这条幽灵道，我不能在这里就乱了心智。我听到哈礼的呼吸声也变得更加沉重，他也在用他的方式，聚精会神地前行。
过了木桥之后的这条小路差不多走了十公里，之后没有一位同学再出过差错。由于太过专注，到了萤光稍亮一点的地方才感觉到裤脚湿了，原来那条路是那么的阴暗潮湿。随着萤光愈加变亮，眼看着走在第一位的漪罗脚步也逐渐放慢，我们就要到那了，到那个所有进入御守进修学院的人能真正展现自己实力的地方。
我们正前方的地方被砍断的树桩正好形成一个圈，每个树桩边上都有着未点燃的火把，辅导员小跑着走到队伍最前方，说只要将周围的火把拿起往空中一挥，那些萤火虫们就会聚集在把头，比城里的烛火还要明亮。
“记得跟他们说谢谢，他们可是义务来帮我们修炼的。”辅导员在一个树桩上坐下拿起笔记给自己扇风。辅导员如果有尾巴的话，一定是尾尖悠闲地向上勾起的吧。
我和哈礼就近看到一个火把，哈礼把他塞满土豆饼的包袱放下，喘了一口粗气，拿起火把大手一挥，真的点亮了火把，我和哈礼一直不停地说谢谢。估计萤火虫们也不好意思了，我们这把的火把看起来火势更大了。我们边上的一个男同学也挥了挥火把，亮了一会又灭了，我看到之后跑过去，对着分散在火把周围，怎么也不聚在一起的萤火虫们深深鞠了一躬，“辛苦你们了！谢谢！”，火把也终于亮了。那个男同学摸了摸头，尾巴向下垂，不好意思地背对着我。我笑了笑又跑回去找哈礼了。
在我们周围的十个火把点燃之后，辅导员让我们直接将火把插在地上，按照两排依次排队。
“宣誓之后我们就要开始通灵修炼了，你们知道誓约的第一条是什么吗？”
“第一誓约保卫国家！”
“第一誓约打败彘王！”
“第一誓约守护天龙族。”一片嘈杂声中祝漪罗用他低沉有力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我们在场的所有同学都看向他，全场哗然。
“是的，成为我们正式学员之后的第一誓约，是誓死守护天龙族。”辅导员终于抬头看向我们，“如果无法接受的同学现在就可以举手，不用参加断尾仪式，就可以退出，我会让萤火虫们紧随你们带你们离开。”辅导员起身站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
“凭什么？”
“就因为天龙族是贵族，我们是底层吗？”
“太过分了！”
“我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誓约！”一个黄发的少女举手从队伍中站了出来，“辅导员...我...”另一个蓝色长发少年看到黄发少女举手后，也慢慢举起手，低头垂尾地站了出来。他一定非常的失落吧，都到了这一步，却因为誓死守护天龙族的誓约而选择放弃。
天龙族是住在天上的龙族，他们蔑视所有人类，特别是玄人。一千多年前，天龙族还会来到人间，在城里化为人形态，与人和睦相处。但由于之后天龙族的长公主与一玄人相恋，惹怒了当时的龙王，而下令不准天龙族与人类亲近半分。随后龙王处死了公主及其玄人恋人。玄人也由此成为人类中最低等的人。
我能理解退出的同学们的心情，但这并不是最让玄人耿耿于怀的事。是天龙族让我们成为最低等的人，可最终把我们玄人推向深渊的，是万恶之源的彘王。
随着两位同学的退出，剩下的只有二十八位学员了。哈礼在这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话，我看向他，他的眼神特别坚定，他想要留在这里。
“尔莞，我一定要打败彘王，我相信你也是吧。”哈礼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敢去看他的尾巴，我知道这一刻他一定很难接受，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决定留在这儿。我一下搂住哈礼的肩，“我也是！”
辅导员简单地和两位学员告别之后，打了个响指，大片的萤火虫飞来，领着他们就上路了。萤火虫们走后不久，辅导员就向他们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但那一刻，我又觉得，辅导员并不只是向萤火虫们鞠躬的。辅导员的眉间透露着让人难以察觉的难过。
“剩下的这些同学们，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开始宣誓了。”辅导员让我们每个人面对他正立着闭上眼睛，并告诉我们闭眼之后，额处会有蝴蝶驻足。那是宣誓蝴蝶。感受到宣誓蝴蝶翅膀停下扇动之后，宣誓正式开始。
“第一誓约，誓死守护天龙族。”
“誓死守护天龙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幽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