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天]Soulmate》凉柚青枫

22、chapter21

　　羽生结弦其实很忐忑。
　　不经大脑的情感流露让他的心里掀起一潭矛盾的涟漪。以至于说出那些话以后，他近乎窘迫地不愿意直视金博洋的眼睛。
　　他害怕在里面看到厌恶的情绪。
　　但在害怕的同时也抱有着期待。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期待的份量，生怕听到答复后的失望会占据满怀。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这就像一盘赌局。孤注一掷地抛出最后筹码的同时，已经考虑好了最坏的结果，同时又隐隐期待着胜利的天平会倾向己方。
　　羽生讨厌失败，讨厌输的感觉，总是坚信自己能够获胜。
　　他从不曾设想失败的后果，却在这个人面前屡屡碰壁。

　　好像从喜欢上金博洋开始，他就已经无时无刻不在为未来的结局做着演算。
　　他生怕某一步棋的出错，便会颠覆整个棋局，从而两败俱伤，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落下。

　　但这种事，本身不就是在用最大的筹码下赌吗？

　　羽生结弦深吸一口气，还待说什么，就听刺耳的哨声吹起，回音落满整个冰场，显得悠远绵长。
　　他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只留给眼前人一个无奈的笑。
　　末了，便转身离开，不再面对。

　　袖子却被蓦然拽住。
　　他怔然片刻，只听金博洋小声地说:“训练完……可以去你房间吗？”

　　之后的时间，羽生已经忘记是如何渡过的了。

　　昏昏沉沉了半日，金博洋带着翻译耳机，晕乎乎地跟着羽生结弦来到了后者的房间。
　　暗黄的灯在通电后自动亮起。分明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但心境不同，对环境的感受也就不同。

　　就好比说，现在金博洋就觉得这房里的光线像什么催化剂一样，催化着不该在此刻簇生的情绪发酵。

　　“想要喝些什么吗？”
　　可能是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羽生结弦摆出了日本人惯用的待客之道。
　　金博洋蓦地回神，眼皮有些打架地跳了跳，轻声道:“不用了，谢谢。”
　　“……”
　　“你不过来吗？ ”
　　“……”

　　羽生静静地看着他。
　　“博洋。”眼前人的气息徒然逼近，用近乎压抑的情绪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

　　金博洋第一次觉得耳朵上的那东西碍事。
　　以致于在凑近鼻尖时，对方的鼻息被模糊，声音离得又近又远。听不清，但他抓住了这个人。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在脊背碰到沙发时，羽生半眯着眼睛帮他把耳机勾了下来。

　　感官在这一刻放大。
　　他们亲吻着，用着生涩的方式，作出了最好的回答。

　　分离时，金博洋眼里有尚未褪去的潮意。他轻喘着气，像无知觉一样让羽生结弦抹去他眼尾的水珠。
　　“这算……我赌赢了？”羽生垂眼看着嘴唇微启的小朋友，喃喃自语。
　　他的小朋友。
　　金博洋眨了眨眼睛，听不懂他的自言自语。

　　听不懂，那就亲吻。
　　不需要翻译，也能表达汹涌的爱意。
　　………………

　　在差点擦枪走火时，仅留的一点理智提醒羽生结弦，第二天还有表演滑的活动。
　　他轻轻拍了拍金博洋的背，他们才缓缓分开。
　　“去睡觉吧。”羽生结弦把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来的翻译耳机别到他耳上，声音里带有略略的哑意:“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

　　第二天早上，从羽生怀里爬起来以后，金博洋翘着还没摁下去的呆毛，愣愣地坐在床上。
　　“醒了？”天将放晓，羽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还是维持着圈着他的姿势，“你是要继续呆一会儿，还是回房间洗漱？”
　　他的声音很轻，像午后的森林。
　　金博洋挪了一下，嘟囔着:“肯定得回房间啊，这都几点了……”
　　“五六点钟。”羽生诚实道:“是要抓紧点了，我们七点就要集中了。”
　　“……”金博洋瞪了瞪眼，“我这就走。”
　　见他要从自己的怀中蹭出去，羽生沉沉地笑了笑，用一句话把人抓回来，吻了吻他的脸，轻声道:
　　“早上好，博洋。”

　　时间总是这样。在你希望过得慢一点时跑得飞快，又在希望过得快一点时走得轻缓。
　　这天的艳阳高照，给这座雪城带来了一场暖冬。
　　“居然出太阳了……”
　　金博洋在餐桌前喃喃自语。
　　“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有太阳了。不说这个天天，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们敲你门不应，发微信不回，出什么事了？”王诗玥喝了勺粥，缓缓问道。
　　金博洋眉心跳了跳，对这个时间节点有着下意识的逃避。
　　“我……”“我知道了！”
　　柳鑫宇忽然冒头:“你是不是跑出去吃啥辣味小吃了？”
　　“？”
　　“不然你的嘴为什么会红……”
　　“大柳！”王诗玥给他来了一下，“你以为我们在国内？先不说会不会有小吃摊了，这么冷的天，你想往哪里跑？”
　　“……”

　　先不理嘴有没有红，反正金博洋是觉得耳朵挺烫的。
　　他埋头飞快扒了两口饭，端着盘子蹭地一下站起来，迅速道:“我先撤了，过会儿……训练！提前消化消化。”
　　“……”

　　六点半，许多人已经换好服装在冰场集中了。金博洋揣着袖子慢悠悠地滑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寻找他想见到的人。
　　或许是心有灵犀吧。半刻后，如早有预料一般，冰面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羽生结弦穿着日本队的外套，垂着头上了冰。
　　他像是有心事。金博洋远远地望了眼，装作不经意地往他的方向挪过去。
　　挪到那人身边，后者仍然没有反应。金博洋皱了皱眉，小声地喊了他的名字，羽生才回过神，朝他笑了笑。
　　“怎么了？”金博洋取出翻译耳机，轻声问:“你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刚要否认，羽生就留意到某人明显不相信的眼睛，于是默默把话吞回去，坦白:“刚刚我收到了来自北京奥委会的邀请。他们说，希望我到了北京继续努力。”
　　说话间，他把口袋里的熊猫迷你挂件取出来，表情自然地挂在了金博洋的外套拉链上，淡淡道:“……但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有「北京」这个奥运会周期了。”

　　恍然间，金博洋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人已经24岁了。他把最好的年华献给了花样滑冰，夺下平昌冬奥会的冠军后，他又还在坚持着什么呢？
　　还有什么，是能够支持羽生结弦继续站在这个竞技赛场上的呢？
　　想到这些的金博洋徒然安静下来，心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羽生此刻又何尝不是茫然的呢？
　　以往的每一天他都像在攀登高峰，马不停蹄，奋不顾身。等哪一天，所有的荣誉突然摆在眼前，身边人的掌声响起:“恭喜，你到顶峰了。”他却莫名有了种一脚踏空的不实感。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以往都能立刻得到答案的问题在这一刻棘手起来。
　　是啊，接下来我又能做什么，还需要做什么呢？

　　“羽生……”
　　身旁小声的呢喃把他从思绪中拉扯回来。
　　羽生回神，看到了表情苦大仇深的小朋友，不禁失笑。
　　未来这种东西，虽实却虚。看着唾手可得，实则又是虚无易碎的泡影。

　　但至少，我们拥有此刻。

　　表演滑和闭幕式的结束，宣告了平昌冬奥会的落幕。遗憾也好，失落也罢，都随着远处燃起的薪火，焚烧于过去的回忆。

　　此刻尚在手心，未来的故事，才刚刚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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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许久未更。
别忘了我哦嘿嘿
平昌周期结束啦，北京周期的故事开启了。
再次提醒勿上升真人，我们只是圈地自萌。
能不能多多评论呢？我想和你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