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乙女向］春意迟》吻眠

2、春意迟

　　春意迟

　　伍.

　　“太子殁了”

　　卿卿手中的茶杯显然没有拿稳：“国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四个月前是国宴，临近新年，卿卿还特地亲手温了酒叫人送到哪吒手中，那时见太子，似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手提着长矛，身穿铠甲，哪里像是个有病的人。国宴是为太子接风而设的。那日单是酒宴就摆了三十几桌，太子风头大盛。哪吒身边的小厮悄咪咪的送来一只香囊。卿卿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串手链。卿卿向哪吒看去，那人也在看她。

　　她一旁坐着许二，丞相府嫡出二小姐许相思，前段时间许给了德府三公子敖丙。她手上似乎在绣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荷包。卿卿刚同她行了几次飞花令，国宴便结束了。

　　“卿卿”

　　卿卿回过身，撞进哪吒怀里，哪吒顺势揽住她的腰，呼吸散在她耳边，有些炽热。卿卿抬起头，嘴唇掠过哪吒的下巴，哪吒有些小胡子。有点渣，卿卿想。

　　“看什么呢”

　　哪吒问她，嘴角有些笑意。他今日来时，穿了件红色的衣裳。卿卿身穿华服，恰好也有些许红色。二人站在一处，自然是最好不过。

　　“我给你的手链可有带着”卿卿掀起右手处的袖子，玻璃串珠带在她的手腕处。“我有带着，从你叫人送来的那一刻，我便带着”卿卿这时又想到方才宴会上，许二亲手绣的那个荷包。她同许二也算是旧相识了，许二打小就喜欢敖三，如今二人又有了婚约，荷包必然是送给他的。只是许相思向来不会女红，方才行酒令，手上的针孔卿卿早就看见了。

　　细细想来，她也应当送李哪吒些什么。

　　正想时，哪吒忽然靠近，一抹炽热落在她唇上。卿卿愣了愣，红晕爬上脸颊，“唔…”她眨巴着眼去看哪吒，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啧”

　　冷风吹在脸上，卿卿却觉得热。脸红扑扑的，哪吒的手捏了捏她。

　　“闭眼”

　　她猛的将眼睛闭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才的画面。红晕顺着脸颊爬上耳朵，片刻之间，她连话都说不出。

　　入宫这些年，她好像还是官家女，她几乎没有见过皇上，也知道皇上并不爱她。少时心里那人，十三岁初见之时，又重新烙印在心上。儿女之情之事，她并非没有听过，衔上小贬手中的话本子更是没有少看。从幼时便时时出现在耳边的三皇子，即使知道他生性顽劣，满身戾气，却还是走进她心里。明明是英俊明朗，眼睛里却没有温度。

　　从一开始便是喜欢他的。

　　卿卿睁开眼，她拉过李哪吒的手，眼神所掠过之处，皆为爱意。天空偶而有几片落雪，几乎全围在李哪吒头上。卿卿莞尔勾唇。红唇艳丽。二人皆且一身红衣，霜雪白了头发，也算有一次共白头。

　　“李三儿”

　　她唤他，声音飘散在风雪中，身后，是华丽喧器的国宴，眼前，是看不清前路的深宫雪路。她牵着他，踏雪而归。

　　“下雪了”

　　哪吒知道，那一刻，他便输了。

　　陆.

　　沈煜边关一战，足足打了三年。搬师回朝那日，正好赶上国丧。四皇子前些时日死了，今日恰好是头七。

　　丫头紧茵说：“少爷如今算是打了败仗，偏偏今日，又是四皇子的头七“卿卿低头不语，许久才回道”皇上那边如何“”北方要求停战和亲，现下，还不知定了谁。”

　　卿卿挥了挥手，紫茵便下去了。这些年来，宫中就没太平过。最先去了的是太子，接着是长公主，前些日子，是四皇子。如今，镇国府打了败仗，北方虽然停战，却要求和亲。这摆明了是拂李朝的面子，是拂镇国府的面子。卿卿知道，皇帝一定会同意。

　　“紫茵”

　　紫茵应声而入。卿卿来到房内“更衣，我们去寺里”

　　哪吒行三，年长的皇子怕是都死完了，若是要轮，只怕哪吒凶多吉少。

　　卿卿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少时，母亲也为她求过安符，她带在身上，总觉得安心许多。如今，便是再苦再累，平安符，她是一定要求到的。

　　理应是她虔诚跪拜，望他平安。

　　柒.

　　卿卿赶到行宫时，哪吒早已穿好铠甲，李朝与北方和亲，定的是太尉之女。

　　“你...”卿卿不知道说什么，太尉之女和亲与她和哪吒有什么干系，要他身穿铠甲，亲自上阵。“你要去北方”战事有多惨烈，沈家四代出将军，沈煜的枪法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可是沈煜败了，镇国府战败了。李朝与北方和亲，属于下下策。

　　“你明明知道北方危险，这年我哥哥都...”

　　你为什么非要去北方

　　“卿卿”哪吒拥住她，身躯炽热，如同暖阳，他穿着

　　铠甲拥护她，铠甲有点硬，烙的她难受。卿卿止不住泪意，眼眶早已红了半圈，泪水在眼中打转。

　　“我想去争一争那个皇位，我想当一回太子”

　　哪吒对她说。哪吒为的是权力，不是太平。他没过过太平日子，所以也不屑于去过太平日了，“太子死了，我就可以去争那个太子之位，我与太子，誓死，也不会相和”那时卿卿注意到，他眼中，稳稳约约有寒光。

　　哪吒出生那日，离上元节，只差五天，只因天上飞过一排渡鸦，又恰好停在额娘行宫处。国师称他为不祥。殷夫人生他之前感染了风寒，生他时又是难产，生产过后，只因不祥，便没有太医照料。不过四个月，祥云宫就只剩哪吒一人。

　　他三岁时，只因想见一眼自己素未谋面的父王，小小孩子，走丢在深宫大院中。他记得，他掉落在一个枯井里。整整两天，无人发现他。

　　七岁时，他早以长大，长相俊美，身树高大。奉皇帝之命照顾他的婆婆却动了歪心思。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婆婆大约是年轻的，哪吒依稀记得，她那双好看的眼睛被他亲手挖别下。她死的还挺惨的。尸休至今还被他扔在乱葬岗。他不受父亲关注，不受欢迎，皇宫无人喜欢他。七当的小小少年，看到的人心，黑暗无比。这世间，不过如此。

　　十三岁，父皇好像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儿子。从那以后他进了学堂。那一年，他穿的，是洗到发白的衣裳。说新不新。他没有什么新衣服。那一年，他第一次见到沈卿卿。

　　少女明眸皓齿，初见之时，阳光照耀。

　　那年国宴，哪吒只记得，卿卿牵着他走过的雪夜之路，和那句“李三儿，下雪了“

　　卿卿将手中的荷包塞到哪吒手中，“我不懂什么兵家战事，只会做女红”她抹掉眼泪，呜咽片刻，才继续说下去“里面的平安符，是我亲自求的，你带着它，千万别摘下来”

　　就像幼时保护我的平安符一样，我只想让它，守护你。

　　“哪吒，你要平安回来”

　　捌.

　　沈卿即第一次见到李娜吒，是十三岁。那时，她是个刚入宫的贵人，不受皇上待见。皇帝随便找了个理由，她便去了学堂，那时，她还只是官家女，不过挂了贵人的名号而已。

　　十三岁，她在学堂，第一次见到李哪吒。

　　那时的他就已经很高了，黑发被他用发冠盘起，那日，李哪吒穿了一身白色衣裳。学堂里坐的大都是皇子，少爷一类的人物，却没有一个像他一样。李哪吒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卿卿幼时便听过传闻，三皇子大约是不受宠的。今日一见，却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

　　传闻中的哪吒，性格怪乖张，张扬器张。似是一个混世魔王。卿卿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怎么就会有人长的这样好看。若他眼中再多些什么，那便是最好不过的。

　　十三岁时初见，往后余生，沈卿卿都不会喜欢别人了。

　　哪吒回朝，听说是打了胜仗，他手下的将领提着北方守领的人头走到殿上。

　　皇帝却一言不发，他一向不重用这个儿子。其实这些年皇帝的身体早以衰竭，皇位替人，只怕也快了。

　　“今日立太子，我父亲可有提你的名字？”

　　哪吒打了胜仗回来，这便是军功，又恰好赶上立太子，哪吒必然有优势。

　　“嗯”

　　卿卿放下手中的铲子，回过身，哪吒站在她身后，大约比她高出一个头。少年皮肤有些黑了，好像也瘦了，卿卿问他：“平安符，你可有带着？”哪吒听罢，从衣服里拿出那年卿卿赠予他的荷包，荷包的线头有的都开了，哪吒打开荷包，平安符便在里面。卿卿看后“回头我再给你绣一个”

　　“好”

　　园子中的树坑早以挖好，卿聊从一旁拿起枇杷树苗，将它放入坑中，又慢慢将土填上。“我自幼最爱吃的，便是枇杷，镇国府中的那些，还有我园中的，大约都是我种的”哪吒接过她手中的铲子，又用手帕将她的手擦干净。只见他扶着树干，又将土慢慢填好，卿卿回过神时，枇杷树以经种好了。

　　“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为你种下枇杷树”

　　春日盛景下，沈卿卿得到了一个承诺。李哪吒许她一生共白头。少年声音低沉，只是一句话，只是共白头。

　　玖.

　　景和九年，镇国府被满门抄家。

　　“小姐”

　　卿卿听到身旁丫头唤她，她忙回过身“哥哥呢”刚才叫她的是丫头明莺，明莺此时低头不语，不久便落下泪来，俯身说“将军他...他以经去了”沈卿卿瞪大了双眼，瞳孔骤然缩小，她想出声，却连声音都发不出。不知不觉，双眼已经红了。她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过往云烟里，那双眼睛总是好看的。卿卿又回“嫂嫂呢”她是侯府嫡女，总不会也...

　　“夫人随将军一同去了”

　　那是第九年，沈卿卿没有等到一生一世共白头，她等到的是镇国府的血淋淋，是自己的老父亲被当堂赐死，哥哥沈煜，镇国将军，被施行刺字之刑，流放边疆。最后死于自己剑下。送回来时，也不过是个三十男儿。嫂嫂月白，随着大哥，他们等来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卿卿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有时过于聪明。她误以为的少年英雄，却是狼子野心。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抓起一旁的丫头，手指仿佛要掐进她的肩膀里。她面加恶鬼，不再像从前那样。明莺只听到她一字一句的说

　　“我、要、见、哪、吒”

　　喜讯传遍整个皇宫，李哪吒战胜北方，皇帝将他封为太子。“三太子，要娶太尉家的女儿”

　　太尉，怎么就那么巧呢。李哪吒只是听到和亲，便要上战场，太尉和她父亲向来不对头。怎么就那么巧呢。

　　“三太子”

　　卿卿眼中只有那一个人，自始至终。目光随他而动，心也为他跳动。卿卿做出官家礼，开口“罪臣之后沈卿卿，斗胆向三太子过教。”

　　她此时抬头看他，可他早以不是那年让她误了眼的人，他如今，是太子。沈卿卿太聪明了，即使她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却还是沉浸在她亲手编织的梦里。少年眼里没有温度，只有权力。卿卿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错了，什么都错了。世间怎么会有人痴傻如她呢，相遇是错的，传闻也是错的。这一切，本就不该。哪里有什么少年英雄。她哭笑着摇头，转过身去，越跑越快，越跑起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还可以跑的这样快。什么都抓不住她。曾经因为喜欢，所以想要一生共白头。

　　“三太子”

　　李哪吒听到她在唤他，他不由的想要向前走。他听见她说“新婚快乐”

　　李哪吒知道，这一生，她都不会原凉他了。那年雪景大概也不会再有了。新婚快乐，新婚，快乐。沈卿卿不慕名利，也不张扬。她只想要平平淡淡。景和四年，学堂惊鸿一瞥，后来几年过去了，他也没能再看到那惊鸿一瞥。

　　十.

　　“否否可找到了？”

　　镇国府满门抄斩，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曾经名满京城的镇国公主沈卿卿和年仅四岁，父母双亡的沈否否，镇国府败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卿卿如今被囚禁在宫中，身边照顾她的，只有丫头明莺。

　　“还未找到，只怕是已经被卖了。前些日子皇帝驾岗了，如今太子继位...”

　　“不用说了”

　　卿卿忽然从坐位站了起来，打断了明莺的活。当今太子是谁？，是李哪吒，是她曾经的少年英雄，是她以为的迷途知返。

　　可他不过是狼子野心，不过就是把她当作上位的工具罢了。

　　两人很久没有见过了，卿卿还记得，那天他为她种下了枇杷树，还说要与她共白头。那大概只是，少年人的玩笑吧。

　　也只有像她这样的人当了真。

　　景和四年，她第一次见到李哪吒。他和话本子里的少年英雄一模一样，不顽烈，人不坏，一身白衣，只误了她的眼。可惜，她错了，从一开始，大错特错。

　　“去找否否吧。”

　　她摆摆手，丫头便下去了。

　　卿卿想起那年大哥送给她的翠翘，她早都不知道放到哪个柜子里了，可那条李哪吒送于她的手链，她却日日带着。镇国府被抄家，她连一个小孩都看不住。可那是她与这世间最后的亲人。沈卿卿忍然喊住明莺。她问她

　　“我这样子的人还会有善终么”

　　十一.

　　新帝登基，封太尉之女唐氏为后，大赦天下。哪吒封她为贵妃，许她穿红嫁衣，和皇后一起嫁给他。

　　“小姐，否姑娘找到了，马上就会到皇宫”

　　丫头明莺一边帮她穿嫁衣，一边告诉她。卿卿只是“嗯”了一声，明莺同她一起长大，众多丫头中与她最为相知。“明莺”卿卿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如今二十岁。无家可归，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明莺”她又喊了她一次。

　　“你要那顾好否否”那是她，在世间唯一的遗憾了。

　　否否，否否

　　有些事情，过了时间，也就不必再说了。

　　哪吒接过她的手时才发觉到她又瘦了些。良久，哪吒开口“近日可有不适？”盖头下的人并未回应她。待到高楼之上，哪吒掀起盖头，这才看见了沈卿卿。

　　一如那年的惊鸿一瞥，只不过是心静加水。

　　是他亲手赐于一潭死水。

　　“卿卿”

　　哪吒唤她，可却使终没有得到回应。司仪喊到：“一拜天地”俩人随之弯下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沈卿卿脸上站终没有表情，直到地注意到哪吒腰上带着的荷包。她忽然就笑了。

　　“我瞧见德三公子腰上带着这个，想必是相思做的”她还记得她当时笑了“我就想着，也要为你做一个”卿卿也有想过她与哪吒的结局，可却没有想过是这样的。

　　她单手拎起那只荷包，平安符还在里面。天空突然下起雪来落在二人头上。哪吒听见她说“李三儿”

　　一如那年国宴，她也这样叫他，那日的雪如今日一般大，也落在二人身上。那年，他们都穿着红衣，他们站在一处。

　　“下雪了”

　　他看见眼泪从她眼里流出来，沈卿卿凑边他。嘴唇挨着嘴唇。从此以后，山河远阔，大概都不会再见了。

　　十二月的大雪纷飞，十二年的隐忍爱意。少时惊鸿一瞥，好像都不及这一刻。沈卿卿在哭，不断有眼泪从她眼睛里流出来。

　　“哪吒，你要照顾否否”

　　卿卿含含糊糊地说，哪吒一瞬间愣了神

　　“哪吒，我少时只喜欢过一个人”

　　“我从小性子骄傲，却也清醒。我知道，我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沈卿卿睁开眼看他，那双眼睛和从前一样。只是在下一刻，一切都不受控制。卿卿推开哪吒，向顶楼跑去。她跑的越来越快了，哪吒抓不住她。

　　“卿卿”

　　雪地里，沈卿卿滑倒了好几次，到顶楼时，衣裳破败不堪，哪吒紧随其后。哪吒自幼习武，却在这一刻发现，他无论如何都早以追不上前面奔跑的她。

　　沈卿卿身穿红嫁衣，一双绣鞋从楼底跑到楼顶，头上带看的金钗翠翘掉的满地都是。那天风雪和此之大，却困不住想回家的少女。卿卿在这时回头看他。

　　“哪吒”

　　卿卿勾唇一笑，她眼中的哪吒，是少年英雄，是迷途知返，是亲手为她住下枇杷树，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卿卿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荷包，“这是很久之前做的了”

　　那荷包映入眼帘，精致又小巧，哪吒听见她说“我从小，女红做的是最好的，”她吸了吸鼻子

　　“其实我只给你一人做过荷包”

　　就像是那年，不会做女红的许二小姐不惜扎破手指也要为敖三公子做荷包一样。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她看着他笑，你接近我，数次出现在我寝宫附近，杀死太子，四皇子，长公主及皇帝，都只是为了那个皇位。

　　“我在你眼里和在我父亲的眼里竟然毫无区别”

　　她说完这番话，良久，她背过身去。“哪吒”她最后一次叫他，沈卿卿说“我想回家了”

　　她从高楼一跃而下，嫁衣勾勒身形，她看见，那和她一样身穿嫁衣的人向她飞奔而来，哪吒抓住她的手，

　　“卿卿”

　　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泪水，少年心薄，看中权力。她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度过无数风雨，看过春夏花开。

　　“抓住我的手”哪吒想要拉她上来，他错了，是他错了。“对不起卿卿”泪水在他脸上，那是一个新帝第一次哭的像个孩童。

　　“对不起”

　　卿卿笑出声来，一点一点，放开了哪吒的手。她落在雪里，身下的血浸湿地面。哪吒没能抓住她，留在手心里的，只有一个墨绿色的荷包。

　　“女儿家，取个昭字，便是最好的”

　　“三皇子，风筝是要这样放的”

　　“哪吒，你要平安回来”

　　“从一开始，便错了”

　　“对不起”

　　“新婚快乐”

　　哪吒嘴唇颤抖，双腿早已发软。他跌坐在地上。

　　她说，她这一生只喜欢过一个人，她说，她自动喜欢吃枇杷，想要人能够为她种一生的枇杷树。她教他放风筝，为他绣荷包求平安符。她知道他心怀不不轨，却还要助他当太子。

　　她目中曾经有万千盛世，睁开眼时有远阔山河，可以看见万千星辰，眼中中曾有过芷兰厅盛开的枇杷树，满山遍野。

　　可如今，却是一滩死水。那双眼睛不再拥有星辰，也再也看不见盛开的枇杷树。

　　“李三儿，下雪了”

　　下雪了，楼底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景和十二年，那位坐上皇位的新帝一夜白发。

　　“卿卿”

　　十二.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年所手植也，今以亭亭如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