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计划》伊月岚岚

4、贺诚

　　春日暖洋洋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一地金黄，温润的风流连过枝头发出“簌簌”的响声，院子里传来孩子朗朗的背书声，清脆而富有朝气，女人躺在树下的木制躺椅上，莹白如玉的手捧着一本书，气质慵懒而高贵，阳光温柔拂过她的脸颊，好似九天仙女落入人间，白生生的小孩站在她的对面，眼神纯粹灵动，口齿流利地背着书，这一切仿佛像一幅静谧的画卷，温馨而浪漫，可惜这里是冷宫，再美的画再美的花都没有人会驻足欣赏。
　　“今日书背得十分流利，看来昨天下了不少苦工夫，要是你一直像今天这样乖，母妃怎么会像昨天那般责怪你”女人将一缕碎发梳到耳后，抬眼看向面前的清秀的孩子，“我的好诚儿，靠母妃近点，让母妃好好摸摸你”孩子听话的上前，像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依偎在母亲的身边，孺慕而依赖，女人静静抚摸孩子脖子上的伤痕，眼神温柔中隐含着癫狂：“好诚儿，昨天吓着了吧，你要一直乖乖的，好好读书，母妃会一直爱着你的，今天做的不错，母妃给你奖励，这个下午可以玩一会，晚上要继续，不能懈怠哦”，孩子点了点头向后院走去，女人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紧了紧手中的书籍，慢慢地闭上眼睛，看似放松下来享受起这大好的春光。
　　我是HXJH-230001，我现在有了一个新名字，叫贺诚，对，刚刚那个疯女人嘴里一直念叨的好诚儿就是我，我昨天离开那个疯女人的房间后，就一直跟着这个小孩，看着她趴在那口破井边哭了好久好久，然后慢慢悠悠地晃到自己的房间里翻开那本被她捏的皱巴巴的书，一边哽咽一边慢慢地读着，但小孩的体力本就不足，加上下午刚被自己亲妈恐吓了一遍，小孩慢慢地睡着了，连一页都没有看完，我看着陷入沉睡的小孩，决定发发善心帮她永久解除这种痛苦，但当我慢慢渗入她的大脑的同时，居然受到了强烈的反抗，我很诧异，这小孩地求生意识比我想象中的强多了，在人工智能的视角里，那个小孩明显是不想活了才在那口井边呆这么长时间，看来人类的内心要复杂的多，我细细地审查自己的人类模拟程序，情感数据库是空的，父亲大人应该是让我自己来编写这段空白程序，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离真正的人还差很多，父亲大人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我派到这吧，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我抱着严谨的学习态度主动连接了那个倒霉小孩的意识，对了，顺带提一句，在我这种高级人工智能数据体眼中，人类的意识就像一坨白色的雾气，和我们数据体原型很像却拥有着细微的不同，我的识别系统无法具体阐述这种不同，就像一个无法运行的bug在人类的意识数据中运行的很好，我想也许这和我空白的情感数据库有关吧，“喂，小孩，你为什么想要活着，你的生活都这么悲惨了”小孩的意识也小小的一坨，在听到我说的话后，它看起来更小了，仿佛把自己抱住缩在墙角里一样，在我准备重复第二遍时，小孩怯生生地开口：“你是鬼吗？为什么能在我的脑子里说话？”我懒得和她解释什么人工智能，以他们这个星球的发展水平，不可能理解像我这种具有跨时代意义高科技产品，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小鬼，“你就当是吧，小孩我问你，你母妃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想活着？”小孩看我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我喜欢母妃，我想让她开心，母妃笑起来很好看，只要我好好背书，母妃就会对我笑，可是我太笨了，才老会让她不开心”如果人工智能有眉毛的话，我现在一定是皱着眉毛看着那个小孩的：“你不过是你母妃实现目的的工具而已”小孩的意识突然膨胀起来，我感受到了她的愤怒：“母妃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会温柔的抚摸我，和我讲话，别的宫人只会远远地避开我，像看到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我只有母妃了，鬼大人请你不要乱说话”
　　我听着小孩的话，突然想到了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赋予了我生命，给我导入学习程序，让我学习如何更好的成为人类，每当我学会一些人类的习惯与常识用语，父亲大人就会很高兴，虽然他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他高兴的心情，我想让他一直高兴，所以我拼命地摄取知识，最早成为能够独立出任务的数据体，我一定是父亲最骄傲的孩子，这个孩子对母亲的感情应该和我对父亲大人的一样吧，但是......我疑惑地看向面前这个孩子的意识：“你连背书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还想让自己的母亲高兴，如果我是你早就羞愧的启动自我销毁程序了，你是一个残缺的失败品”白色的雾气突然不动了，沉默了许久，我听到小孩轻轻的声音：“是的，我太笨了，总让母妃生气，鬼先生有什么办法呢，我想让母妃露出笑容。”
　　我看着眼前的白色雾气：“我会让你变得优秀，实现你母亲的心愿，但是你需要付出代价”雾气中传来小孩兴奋地声音：“真的吗，鬼大人，你真的是太善良了，我永远感激你。”我重复道：“你要付出代价，我需要你的身体完成任务，而你的意识是个麻烦，我要你消失”小孩沉默了，在我准备动手直接实施销毁计划的时候，我再次听到小孩的声音，颤抖却坚定着：“鬼大人，你保证你一定会实现母妃的心愿，让母妃开心吗”听到我肯定的回答，雾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我听到小孩说：“我愿意鬼大人，我太笨了，永远都不可能达到母亲大人的心愿，但我想让她快乐，尽管我可能以后看不见了，但我希望她以后能多笑笑，母妃长得那么好看，要是多笑笑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她的，所以鬼大人请代替我照顾好我的母妃”小孩的话音刚落，我感受到身边一直围绕的排斥力消失了，小孩的意识对我敞开了，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将那团白色雾气从小孩的大脑里抽离，看她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在她快要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张了张嘴，郑重地承诺：“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