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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苍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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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年云明缀就弱冠了,在过去平静的十九年中,他循规蹈矩,踏实地完成每一件当下的事。从小习字、读书,到后来跟着父母亲去山间认识草药,练习医术,并渐渐精通。每一个环节都出色,获得先生和邻里亲戚的称赞。虽不至于孤僻,但确实很少有同龄人主动与他交往。
就像浑浑噩噩走了近两载,忽然有一个声音清晰地叫住了自己。
原来人孤单久了,竟会因一声呼唤而触动。
一时间云明缀难以分清究竟是“哥哥”还是“无家可归”杀伤力更大。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像和故友久别重逢,景常晏笑了笑,
“可以吗?”
“哥哥,这个是什么啊?闻起来好香欸。”景常晏拨开放在面前苇席上的草药,看向正在洗漱的云明缀。
“这个吗?”温润的指尖夹起些许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是苍术,可以祛风散寒,家父腿脚不适时会用,上次去花都滟进了些货,不料途中受了潮。”说罢笑着放好,问:“你喜欢这个味道?我倒是觉得味道有些烈……唔,不过苍术的花挺好看的,像一把白色的小伞。”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多了,人家只是问问是什么,又没问其他的。
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脖颈,“那个……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
脸上还挂着未来得及擦干的水珠,低头时微垂的眼眸与柔和的眉角,阳光下能真实感触到的温暖,这一刻美好得让景常晏不想打破,一点也不想。
“白色的伞?是像蒲公英那样的吗?”
不具名地,云明缀在心里嘲笑自己竟会因为能聊得上话而松了口气,“不是,是一朵朵小花挨着的。不起眼,却很漂亮。”
“是吗?那下次碰到了哥哥要指给我看哦。”
“这你倒是有点倒霉,季夏的时候苍术花开得最好,现在离下次开花还有将近一年呢。”
“阿缀,快过来帮帮忙。”听到父亲云树寒叫他,云明缀连忙转身跑去,还不忘回头叮嘱景常晏多注意休息。
现在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熟悉的惶恐袭上心来,四周重新变成了一片黑暗,漫无边际的寒冷像猛兽一样贪婪地蚕食着上一秒的余温,就连阳光也变得稀薄。
还是不行。
景常晏开始止不住地悲伤。
果然还是黄粱美梦,覆蕉寻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