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被催成墨亦浓》落雪轻尘

11、他不是苏砚

　　这一日，她刚来上班，就看见隔壁的小古搬着摄像机急匆匆的往外赶，两人不期地撞到了一起。小古手忙脚乱的拉好设备，正欲出口埋怨，却见是她。连忙拽住她的胳膊道：“你来的正好，刚刚接到电话，特大新闻，博域银行遭抢劫。大家都没来上班，你就陪我跑一趟吧。”
　　她想说，这不是她的事。可是小古似乎很热衷于这类的暴力新闻，根本容不得她的反驳，就将她拖上了车。到了现场，警察已经将周围警戒了，常人进不去。为保安全，记者们也只能在外围采访。
　　小古架好了摄像机，不管不顾就朝里面拍了几张照片。而她却立于原地不动，相对于小古的热情，她倒是有些意兴阑珊。
　　局势似乎越来越乱了，里面的歹徒好像还在负隅顽抗。外面的警察碍于人质也不敢贸然攻进去，双方一直在僵持着。突然响起了一声震动的枪声，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银行门口冲出来几个蒙面人，子弹横飞。这伙儿外面的警察更是手忙脚乱了，现场那么多的群众，要疏散已经是来不及了，看样子歹徒是想来个鱼死网破。
　　小古不愧是个激灵的小伙子，一看到情况不对就赶紧拉着她跑。就在满目混乱间，她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听到了惊恐的哭声。那样的声音碎了她的心弦，停下了脚步，挣开小古的钳制，直直跑向了那个误闯进来的小孩子身边。
　　耳边是双方交锋的子弹呼啸的声音，还有不知是谁呼喊出来提醒着的危险。她不管了，不顾了。直直扑到那个孩子的身上将他揽在怀里，几乎是同时，她只感到腰间一传出钻心的疼痛，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醒来时鼻尖充斥着的是医院独有的药水味，她明白了自己在哪儿。意识回笼，不知道那个小孩子怎么样了。眼眸四转时，看到了靠在沙发上小憩的某人，惊愕的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忍住一时乱动带来的不适感，将那句闷哼吞进了肚子。
　　闭眸沉静，良久，才敢将视线再次移到他的身上，上次的不欢而散犹在眼前，这次……仔细瞧去，还是那个线条分明的俊脸，还是那样利落的发型，一切都没有变。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苦涩感就浮上了心头。她努力平息内心的异样，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改变的。再次闭眸，将所有的不一样全都关在了心门之外。
　　就这样，她与他，一步之遥，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万水千山。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的成斯诺风风火火的一路闯进来，直直抓住她的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漫书，你有没有怎么样？要不要紧？”
　　她呻吟一声，虚弱道：“成斯诺，你再摇下去，我是真的没命了。”
　　成斯诺手像碰电了般的撤开了，坐在她的床边，十分亲昵的抚了抚她额上的发丝，柔声道：“是不是想到漫诗了？”
　　那样的温柔让她心底似乎陷下去了一块。本想啐他一口，这样的温柔不适合他。可是，漫诗啊，那个名字还是成了她心中的最痛。
　　漫诗，她的堂妹。也是那样的情况，也是那样的枪林弹雨中，她哭着，闹着，惊惧着。可是她就躲在旁边，看着，看着，却自始至终不敢出去救她。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中弹，看着她抢救无效死亡……
　　是她带着她上街的，是她弃她不顾的。
　　黯淡了眼神，成斯诺安抚着：“那时你还太小，不怪你的。”
　　他心疼的时候，她却是睁着一双疑惑的眸子死死瞪着他，伸出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满意的听到了成斯诺的惊呼声，她笑言道：“没戴面具？我还以为你是假冒的呢！还真别说，那样的温柔不适合你，一听，啧啧，就觉得矫情。”
　　“你！”成斯诺几乎是从她床沿上跳起来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也乐得呵呵笑着，不经意的却看见沙发上那张铁青的脸，所有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他冷哼一声，便提着外套出了门去。自始至终都未再瞧她一眼。
　　成斯诺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眉眼倒像是从哪里见过。转眼再看沈漫书，却是一脸落寞。他脑中灵光一闪，“他……”
　　她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头，闭眸不再理会。
　　很久，清爽的声音传来：“他不是苏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