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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将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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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彧推开沉重的寝殿大门时已是三更时分,月光如水,透过雕花窗投进来,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最近这几天因为一连串的集议让她精疲力尽,此刻她只想脱了这一身沉重的朝服,好好睡一觉。
凤彧皱了皱眉,自从仙族一众人听见不知从哪发出的千鸟鸣叫就怀疑是当年羽慕川没有死,因为这个一个月才一次的集议这几天恨不得一天三次,还不停地被各种人问来问去,她最不擅长应付这些。
她刚要把佩剑放在案几上,忽然浑身一僵——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桃木香。
这并不是殿内常点的熏香。
凤彧的疲惫被一扫而空,多年沙场征战练就的本能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她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将剑柄攥在手心。
殿内静得可怕。
月光被云层遮蔽,寝殿陷入一片黑暗。凤彧屏住呼吸,耳尖微动——他听到了,在屏风后方,极轻的布料摩擦声。
有人。
凤彧瞳孔骤缩,"铮"的一声,寒光出鞘。
"谁在那里?"她厉声喝道,声音冷如冰刃,剑尖直指黑暗中的某个方位,"出来!"
没有回答,但凤彧分明感觉到那人的呼吸节奏变了。她眯起眼睛,缓步向前,剑锋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我数到三,"凤彧压低声音,杀意凛然,"一..."
"二..."
就在她即将数出"三"的刹那,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太过熟悉,凤彧握剑的手猛地一颤。
"一千年不见,凤皇殿下的警觉性倒是丝毫未减。"一个温润如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几分调侃,"就是这待客之道,未免太热情了些。"
“荒唐!再不出来,休怪本将军无情!”凤彧厉声道,手指已凝聚起一团凤凰真火。
谁知那人又淡淡一笑:"千年不见,你倒是学会用将军自称了。"
凤彧的剑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这声音陌生又熟悉,像是被刻意扭曲过的记忆回响。她逼近两步,真火照亮对方藏在阴影中的脸——那张脸却有几分俊俏,跟自己想的那个人的样貌根本联系不起来。那人嘴角竟还留着方才的笑意,看起来并不担心自己杀了他。
凤彧剑锋直指对方咽喉:“你是谁?谁让你来的!”这种气质除了那个人谁还会有,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但又担心是仙族的人来试探。
只见那人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物——半块残缺的玉印,上面依稀可见半个羽族图腾:"认得这个吗?当年你亲手捧给我的羽皇印玺。"
凤彧的剑尖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这确实是羽皇印玺的碎片,但...
"当年仙羽大战最后一日,"她声音绷紧,"我亲眼看见这方印玺被雷和鸢扔进悬崖。"
"所以它现在应该躺在那片被烧毁的林子里?"那人轻笑,忽然用残缺的玉印在腕骨一划——金红色的血珠渗出,在空中凝成一个小小的羽族符文,一道鎏金羽纹正在染血的腕骨上灼灼生辉,"那这个呢?"
凤彧呼吸一滞。这是羽皇一脉独有的血脉认证,做不得假,凤彧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这个人...这个人她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了。
“羽……慕川?”凤彧声音有点抖,她也有点不敢相信。
烛火突然亮起,照亮了站在屏风旁的修长身影。那人一袭素白长衫,面容清俊如昔,他还是一身少年气,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沉着和冷静。他手持烛台,笑意盈盈地望着凤彧。
"羽皇殿下?"凤彧的声音几乎破碎又不太敢认识,"羽慕川?"
羽慕川放下烛台,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张开双臂:"是我。凤彧,我回来了。"
凤彧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踉跄着向前几步,又猛地停住,死死盯着羽慕川的脸,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一千多年前……仙羽一战,他们都说你不可能活着……一千多年……你变了好多,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凤彧哽咽着说,“所以、所以前几天的巨响真是你?”
羽慕川若有所思地说:“动静很大?”
“……龙王知道吗?”凤彧看着他眼睛问
。
“凌诩?”羽慕川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继续回答:“没……我没跟他说。”
凤彧用灵力把殿内的灯都引亮了,引羽慕川坐了下来,给他到了壶茶,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羽慕川尝了一口,愣了一下,口感跟尽云处的茶差太多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无云处了,他说:“我跳了火渡台,涅槃重生了,所以样貌和声音都变了。”
凤彧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是一千多年没见我把你样子和声音全忘了呢……”反应了一会儿,激动道:“第二次涅槃?真的有人能从第二次涅槃活下来?”
羽慕川揉了揉眉心,说:“我不想让他们都知道我还没死,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所以……”他不继续说了。
凤彧挑了挑眉,等他继续往下说。
“有人见过你男相吗?”羽慕川闭着眼问。
凤彧这次听懂了,立马激动地问:“没有没有!你要用我的身份吗!”
羽慕川刚完点头,凤彧立马激动道:“太好了!太刺激了!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垂帘听政’了?”
羽慕川愣住了,他说服的话想了三天才敢来见凤彧,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同意了……
凤彧似乎是误会了,立马摆手,道:“不是的,殿下,上战场打仗是我擅长的,应付那行朝庭关系我是真应付不过来……”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在门外高呼:“大人,东溟军来报!”
"传令下去,今夜就是天君亲临也不见!"说完凤彧头也不回地挥袖设下隔音结界。
羽慕川挑眉:"将军好大的官威。"
"托您的福。"凤彧从密室取出一坛封着金印的酒,只能从外面往里面添东西,酒却倒不出来,"当年您埋在梧桐树下的'千年醉',埋就埋了,还设禁制,喝都喝不了,只能每隔百年添一勺琼浆。"
羽慕川接过酒坛,指尖在封印上画了个繁复的符文,封印应声而解,酒香瞬间盈满大殿。
“所以……”凤彧斟满两盏琥珀色的酒液,“你这一千多年去哪了?”
羽慕川小酌一口,说:“无云处。”
凤彧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低声嘟囔:“怪不得龙王怎么着都找不到。”
羽慕川抬头,问:“什么?”
凤彧又摆摆手,说:“北境那边估计出事了,既然您现在是凤大人,那明天就要您去处理了。”凤彧又想到什么,“我是纯火凤凰,你恐怕灵力只能用一半了……”说完就将自己化成了男相,纯火凤凰都有男女双相,凤彧的男相长的也有几分秀气,但跟羽慕川不是一个类型的。
羽慕川看着这张脸挑了挑眉:“这么些年没变,还是这么俊。”在更早以前羽慕川就已经见过凤彧的男相了,他又问:“不过你现在是什么官职?”
凤彧心虚地低下头,说:“……北镜戍边军的北镜军将军,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副官了,名字嘛……我想想,明天就告诉你。”说完就把自己的北镜军将军令牌给了羽慕川,“我就住在偏殿有什么事叫我。”
羽慕川接下,挑了挑眉:“一千年,戍边将军?”羽慕川揉了揉眉间,问:“那凌诩呢?”
凤彧的头更低了,她知道羽慕川是在拿他们两个比较,回答道:“……东溟戍边军的东溟军将军”
“算了,”羽慕川道:“八百个心眼子,到哪官职都是低的……”
凤彧看着羽慕川,说:“那这段时间就委屈大人住这将军府了,那年羽族战败,千羽殿被仙界的人收的只剩个将军府了。”一千多年前,羽皇在羽族住的地方就是千羽殿。
羽慕川起身走了:“知道了。”
之前羽慕川没觉得一千年有多长,如今在这将军府走了一圈,变化真的太大了。明明他已经有一千多年没回来过了,明明千羽殿的舆图都忘的差不多了,但凭着潜意识中的记忆还是中心回到了将军寝殿。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光顾着怎么藏,没注意青铜门环在晨光中泛着暗青光泽,羽慕川的指尖在繁复的云雷纹上稍作停留——这分明是千羽殿旧物,只是原本镶嵌宝石的纹心,如今填着玄铁浇铸的镇魔符。
“吱——”
百年铁木门缓缓开启,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来凤彧已经离开了。照壁上《山河戍边图》的墨迹尚新,唯有角落一片未及打磨的玉色底料上,隐约可见半片鎏金羽纹。殿内十二根金丝楠木柱巍然矗立,每根柱身都缠着新淬的玄铁链,链条间悬挂的青铜宫灯随着气流轻轻摇晃。
羽慕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微亮。
“大人,北境来报!”是刚才的亲卫喊的。
羽慕川愣了愣,冲门外喊道:“进来。”
门外的似乎也愣了愣:“是!”
亲卫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直接拔剑对着羽慕川:“你是谁?我们家将军呢?”
羽慕川轻笑一声,拿出将军令牌说:“本将军男相都认不出来。”
亲卫知道自己家将军有男女双相,又看到他手里的将军令牌便信了,单膝跪下手捧捷报,说:“将军恕罪,北境来报,北境魔界结界破了,有大量魔物涌出,有凌大人的人压着,但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请将军前往。”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函,漆印已被血浸透半幅,隐约可见"北疆都护府"的残纹。
"自昨夜子时起,葬雪关外黑雾翻涌,裂出三道百丈缺口。凌大人亲率玄甲军列阵死守,但魔物如潮,已冲破前哨三垒。"
凌诩?羽慕川冷笑一声:“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