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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面的那场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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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把两个男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十年前,还是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
十年前,路灯下是那晚穿梭树丫的清风,是初夏的月打在石子路上模糊的阴影,是两个男孩在阴影里悄悄牵起的手。
“薛迟,你应该过得挺好的,我不担心。”孟联低下头把脖子往白色羽绒服里埋了埋,仿佛这样能暖和些,手揣在兜里不自主地微颤。
路灯下有些飘雪,雪飘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
“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不由自主的。”
孟联轻轻地将视线落在薛迟身上,像是羽毛又像是正在飘的雪,兜里的指头尖摸出了点汗。薛迟还长高了。
一起上学的时候只比他高出一扎,因为这个,孟联调侃过薛迟说他明明和自己一样高,却天天踩个增高鞋,说自己再勤劳喝奶个十年,绝对能赶上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初雪的作祟,意识拐着他走向记忆里最那条熟悉的路。
十年后的相遇,把一切都粉刷地那么淡化,那么不真实,像梦一样。
就像昨晚还在为作业焦头烂额,还在为明天的课表而焦急,为接连而来的考试喘不过气,也仿佛还温存着第二天能见彼此的心情。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所幸十年来这条路并没什么大变化,路灯还是路灯,月亮还是月亮。
但好像又不一样了。
隔了场雪,隔了场蓦然的变化与沉默。
薛迟穿着一件纯黑的羽绒服,帽子就这么扣在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光照不进来,看不见他的脸。
过去的日子变得恍惚,点滴的碎片浮现在脑海。就像是观看着别人的什么回忆录。
啊,好刺眼,好明媚。
明明当时自己也挺阴暗。
好啦。结果就摆在这里,他也早已追不上他了。
孟联感觉胸口闷闷的。但对这样的结果觉得合理又欣慰。
他垂眸笑笑。
“好像确实没什么说的。”孟联不敢抬头,“我就看看你,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
“不好。”薛迟的声音哑哑的,和他高中时的声音变化不大。
这句话让孟联的心颤了颤。
无人的午休教室,孟联抱着薛迟坐在他的胯上,薛迟的头就这么靠在孟联的肩。
薛迟好像一个大猫猫,就这么懒洋洋地趴着。孟联偷笑。
“今天的数学试卷写了吗?”孟联将身后的力往墙上分了分。
“……”
“倒数第二道题好难,我不会。”
“……嗯。”
薛迟的成绩不差,尤其是理科成绩,脑子本来就灵光,又勤奋,这在本比较沉重的高中学业中是个非常不错的技能。
薛迟大猫猫发出的声音的震颤感像一股微弱电流传导到了孟联的肩骨,呼吸就这么轻轻一团地洒在孟联的脖颈。
“给我讲讲呗…”
“嗯……”随着大猫猫的呼吸而落下的一声应答后,两人就这么舒服地吹了会儿窗口来的风。
薛迟还是不忍心,捏了捏孟联的耳垂,“我要下来。”
“别啊,哥今儿难得好心情,让你趴我身上睡觉还不乐意了?”
孟联努努嘴。明明只比薛迟大两个月,但还是很是臭屁地想让薛迟叫他哥。
薛迟也只是意识到孟迟比他早两个月这个事实,也跟孟联解释过称呼的怪异。
为了引动薛迟开口叫他一声哥,平时口头的臭屁就逐渐成了习惯。
“你腿该麻了。”薛迟还是动作着起身离开孟联。
“别介啊,哥不在意,就这么不想跟哥多待会儿啊?”
薛迟揉了揉薛迟的头转身坐在孟联旁边边,“写卷子。”
孟联趴在桌子上,歪歪头:“薛迟,我们会一直都这样吗?”
薛迟笔尖顿住,“你什么意思?”
孟联将头转向外窗,用近乎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好想一直就这样,能一直这样么······你有天还是会离开我的吧…”
“不会。”薛迟的声音哑哑的,能感受到加了些劲道,掺杂了些如雨珠般的叹息,“你一天都在想什么呢。”
孟联赶紧转过头,“迟哥,啊,我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哭你大爷。”薛迟甩起笔敲了敲孟联的脑袋,“你他妈再开这样的玩笑,我绝不放过你。”
但你还是放过我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