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克死世子了吗？》瑕观

6、添妆

　　婚期将近，沈初筠的小院前所未有的热闹，一些从未踏足过小院的人都来过了。沈初筠面对这些人始终是淡淡的，来的人各怀心思，或有想要奚落的，看着沈初筠风轻云淡的样子也自觉没趣，悻悻地走了。

　　这日，张氏的两个嫡女也携手来了小院，说是要给沈初筠添妆。两姐妹一个是三小姐，叫沈初晴，一个是五小姐叫沈初雪。两人一进正堂，眼睛便忍不住看向沈初筠的嫁妆箱子。

　　沈初雪小声道：“真是好气派，不愧是我们侯府的大小姐呢，把咱们侯府都掏空了！”

　　沈初晴冷哼一声没接话，东西是死的，给了就给了，早点把这个天煞孤星嫁出去，她才好说亲呢！

　　沈初筠从闺房中出来，连日有人过来，她已经颇有些不耐烦，且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姐妹情，哪有那么好心来添妆。

　　果然行礼落座后，半晌也不见两姐妹拿出给沈初筠添妆的物件，倒是东拉西扯说了一堆酸话，话里话外，不外乎嫌弃沈初筠要回了自己该得的东西，又讽刺沈初筠嫁给将死之人冲喜。

　　沈初筠蹙眉，耐心消耗殆尽。

　　“添妆呢？”沈初筠不耐烦地道。

　　两姐妹这拐弯抹角地说着酸话，没想到沈初筠倒是直接，开口直接要添妆，两人一时竟有些语塞。

　　“大姐姐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还在乎我们姐妹的添妆啊？”沈初雪娇声道。

　　沈初筠冷眼看着两姐妹：“那你们来是做什么？不是添妆？”

　　沈初雪脸一红，心道果然像娘说的那样，这些年的规矩都是装的，内里不知道是个多厉害的人呢。

　　沈初晴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到底仗着谁的势，这么厉害，莫不是仗着国公府，就不知你能神气到几时？”

　　真是无趣，沈初筠扫了两人一眼，并不愿意与两人多话，起身道：“没有添妆，就回去吧，想来婶娘也不知道你们来。”

　　两人来之前倒是一人准备了一样首饰，不过这会儿见沈初筠赶她们，她们心里有气，哪还想给。

　　沈初雪沉不住气道：“还添妆呢，我怕沾了晦气，满京城都没人愿意给你当全福人，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说完沈初雪就拉着沈初晴走了。

　　“别再放人进来了。”两人走后，沈初筠对江嬷嬷道。

　　江嬷嬷应了声是，面色凝重，显然把沈初雪的话放在了心上。

　　晚间，沈初筠见江嬷嬷愁眉苦脸的样子，难得找她说话。

　　“嬷嬷，您日夜在我身边，我以为您已经看清了呢。”沈初筠淡然道，“这桩婚事，谁当全福人，或者没有全福人，并不重要的，您不用放在心上。”

　　江嬷嬷闻言眼眶一热，眼中含泪，小声叫了声小姐便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实在是心疼啊！

　　沈初筠拉过江嬷嬷的手：“嬷嬷，您不该对这桩婚事抱有期望的。”

　　江嬷嬷怔怔地看着沈初筠，她近来真是昏头了，还是小姐清醒，她虽不言语，却将一切都看得很清。

　　“我，老糊涂了……”江嬷嬷反握着沈初筠的手道。

　　沈初筠难得微笑道：“嬷嬷心中有期许，我明白的。”

　　“但这期许是多余的，还会害了小姐，我真是老糊涂了。”江嬷嬷说着又流下泪来。她老了，心软了，竟又天真起来，这不过是桩被安排的冲喜，能是什么好婚事？她心里竟还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期盼，在意什么全福人。她不如小姐。

　　沈初筠没再多言，用力握了握江嬷嬷的手。

　　张氏知道两姐妹去了别院，将两人狠狠地训了一顿，再不准她们踏入小院半步。

　　来小院的人都被挡住了，唯独沈初筠的大姑母被放了进来。她倒是实实在在来为沈初筠添妆的，一套红宝石头面，样式虽说老旧些，却是实实在的好东西。

　　大姑母握着沈初筠的手道哭道：“真是难为你了，他们好狠的心，姑母是个没用的……”

　　“姑母不哭，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婚事是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应允的，就没什么怕的，旁的都不要紧。”沈初筠安慰道。

　　大姑母忙擦把泪：“好孩子，实在懂事，倒叫你来宽慰我？”

　　沈初筠道：“所以姑母不必担心我，莫要为我操心。”

　　“我能做的也不多，不过有些话，也只有我能跟你说说了。护国公府这婚事，一是冲喜，二是想为世子留个后，你嫁过去后，可要把握住了！趁世子还在，抓紧时间要孩子。”大姑母小声对沈初筠道。

　　“是，初筠知道了。”沈初筠低头应下。

　　见沈初筠应下，大姑母又小声教了沈初筠许多夫妻之事。许是怕沈初筠不懂，她说得极为直接，沈初筠越听脸越红，极为难得的表现出羞涩来。见惯了清冷孤傲的沈初筠，这会儿一副小女儿家害羞模样倒叫人瞧着移不开眼。

　　“我们初筠这般品貌，要不是……罢了，不提，姑母知道你懂事，总归要嫁，总不能叫自己太吃亏。”大姑母道。

　　不管大姑母说什么，沈初筠都一一应下，当然她未必会照大姑母说的那样去做，最起码沈初筠不想生孩子。

　　还有三日便是婚期，这日定远侯府来了位贵客，来者是清阳郡主，竟是主动要来给沈初筠当全福人的，这让张氏很意外。

　　清阳郡主说自己顾念和沈初筠的娘亲周玉贤的闺中情谊，张氏怎么都不信。周玉贤都故去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清阳郡主来看过沈初筠，怎么如今想起当年还有这么一个闺中密友？而且这次来了，也没有要见沈初筠，更别说添妆了……

　　清阳郡主为的不是沈初筠而是庄世子，是护国公府，是太子殿下，张氏心中明悟。

　　这件事又是双喜学给沈初筠听的。

　　“小姐，这郡主真是夫人的闺中好友么？”双喜问道。

　　沈初筠如何得知？她看向江嬷嬷。

　　江嬷嬷皱着眉道：“清阳郡主与夫人不过见过几次，算不得闺中密友。”

　　沈初筠颔首，果然，若真是闺中密友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过一次。娘亲的闺中密友倒是有，那就是沈初筠嫁到江南的二姑母。

　　“应该是国公府的人请的。”江嬷嬷道。

　　沈初筠倒隐隐觉得是庄世子请的，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江嬷嬷笑道：“这下安心了，有清阳郡主做全福人，小姐在京城也算的独一份了！天大的面子！”

　　沈初筠其实不在意，不过见江嬷嬷这样高兴，便也笑着应了声是。

　　护国公府里，庄世子正在和护国公据理力争要亲自去迎亲。

　　“若儿子如今还是只能卧床，决计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愿，但如今儿子已经可以走动，还请父亲成全儿子，让儿子亲自去迎亲。”庄呈昱站在护国公面前，腰板挺直如劲松，人瞧着颇有精神。

　　近来庄呈昱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硬朗，府上还是有不少流言的。虽然世子说了，不允许将世子的好转认作是未来世子夫人的功劳，但背地里整个护国公府的人都在说这未来世子夫人和世子还真是天作之合，当然也有胆子大的说这是以毒攻毒。

　　护国公脸气得铁青，但庄呈昱已经为这事和他争了好几日，护国公怕再争执下去，没等娶亲呢，他先把儿子给气病了，最后只好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随你，你就不怕你这一折腾再病倒了！到时候新妇脸上可难看。”

　　“父亲错了！儿子病重也好，好转也罢都与沈大小姐无关。”庄呈昱正色道。

　　“行了行了，都依你，都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护国公没好气地道。

　　庄呈昱这才满意地露出微笑，是他要娶妻，怎么能不亲自去接自己的新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