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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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唁现场的人并不算多，大多数人都在凑热闹，感慨两句就走了，来到现场的大部分都是当年小孩子的父母亲人。擂体街很大一部分的小孩子都是孤儿，要么就是生活在擂体街里的人，因此在横滨市中心举办吊唁仪式，来人并不多。
两人到了现场，自动收声，在一片静默中哀悼着。穿着黑衣的人们脸色黯然，还有夫人们用丝巾抹着眼泪。中原中也将帽子拿了下来，放在胸口，走到已浙者的照片面前，低着头浅浅的鞠了一躬。太宰治跟在他身后，眼神一一扫过上面照片的面容，沉默地没说话。
现场气氛实在是压抑，太宰治环顾了几圈，视线锁定在一个中年人的身上。他的身材有些发福，看起来也不是很高，神色萎靡，对着一个小孩的照片缅怀着。太宰治慢条斯理走到了身边，轻浅的声音在男人耳边说道：“真是令人遗憾啊……”
男人这才有些反应，他指尖微动，犹豫地出声：“之前没有见过您，这位先生，您也是来吊唁的吗？”
太宰治点点头：“这是自然，我一位叔叔的儿子十年前就是在这场案件中失踪的。唉，你说巧不巧，我叔叔刚把这个孩子找回来，这孩子就失踪了。”
男人一顿，眼底瞬间有了些许泪花：“跟你那位叔叔一样，我也是啊！我可怜的儿子，已经在擂体街受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没了！”
“您也是？”太宰治装作惊讶的问道：“难道您就是这次吊唁活动的组织者吗？”
“是的，是我。唉，我不希望这种严肃的事件就这样泯灭在时间中，那些悲痛不会轻易地散去。”
两个人低声交谈了一会儿，男人很快就放下戒心，他说自己叫前田向里，停顿了一下，眼底泛起几丝悲痛和追忆：“当年阿浩很小的时候我去外地经商，就请了一个看护来照看小孩，结果没想到有一天我就收到妻子给我的消息，说阿浩因为见不到我，跑出去找我去了，让我赶紧回家。可当时我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有这个店了，我随口告诉我妻子说小孩就是这样说说，玩够了就会自己回来的，结果没想到孩子就真的不见了。我的妻子因为这件事受了很大的刺激，每天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我也花了很大的经历去找，结果都没有找到。过了三年后，警察们有了消息，告诉我是在擂体街，我赶紧就去了。”
“你见到你的儿子了吗？”
“见到了，我见到了他，我儿子还记得我，我答应他马上接他回家，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出了事……”说到这里，前田向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太宰治沉默地递给他一张纸，前田向里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中原中也站在二人身旁，看向远方的天空，表情有些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妻子现在精神不是很好，而我因为这件事一直责怪自己，如果，如果当初我马上就回来了呢，也许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
一旁的中原中也突然出声道:“不，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太宰治抬头看他，中原中也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只是眼底多了些许复杂之色。
前田愣愣地看了他一阵，肩膀塌了下来，像是压垮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在自欺欺人……我一直认为能陪伴他们的时间还很长，等富有了之后我就能好好地跟他们一起生活，却没想到……”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等到男人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太宰治才继续问道：“在你找到他之后呢？”
男人像是陷入到痛苦的回忆里去了，他的眉头紧皱，低着头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低声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我不想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他说他想跟自己的小伙伴道个别，让我别跟着，我想着就一会儿的功夫，不会出什么差错，就让他一个人去了，可我根本没想到，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我的阿浩就不见了。”
“我到处找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没办法我只能再次报警，然后警察就发现擂体街多了许多小孩。”
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太宰治想到了什么，问道：“请问，在你等阿浩的时候，是否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是？”
太宰治轻声道：“是这样的，我叔叔告诉我，他的儿子在丢失前，他不知为何，似乎睡了过去——你有过吗？”
“不，我并没有睡过去。”前田向里摇摇头，接着他皱了皱眉，迟疑地说道：“不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在等阿浩的时候，突然感到脑袋一阵刺痛，似乎无意识了一小会儿。但我觉得那是那几天我一直没休息好才会出现的症状。”
“我知道了，感谢您的回答。”
“那个，你们究竟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吗？”中年男人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您看起来并不像单纯来吊唁的样子。”
“我们是武装侦探社，这是名片。”太宰治从衣服里掏出名片，双手递给前田向里，语气颇为郑重：“抱歉，最近出现的案子似乎跟十年前的擂体街失踪案有关，所以我们想来调查一下，还望海涵。如果您有想起来的线索，还请来武装侦探社找我。”
“最近的案子？”前田向里一愣，思索了一番问道：“是有关前几日新闻报道的鹤见区儿童失踪案吗？”
前几日的新闻？中原中也抱着手臂思索。倒是想起来了一些，横滨大大小小的新闻层出不穷，小的案子并不会引起讨论度。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的失踪案只要人数不大，并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他当时也仅仅是过了一眼。现在想来，如果没记错，那些失踪的小孩子年纪都跟阿浩的差不多。
等等，年纪？
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点，在太宰治来不及答复时，他抢先一步问道：“请问，当时您的孩子几岁了？”
“……他走失那年是五岁的样子，被我找到大概八岁。”
没错，报纸上的报道大都是五岁到十岁的小孩。
太宰治朝中原中也点点头，也猜到他的想法。
两个人的打听的差不多，大致应征了太宰治的猜想，道谢后正要走时，前田向里低着头喃喃道：“这么多年，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口，我从来没有对旁人讲过，我甚至不敢面对我的妻子……其实你们刚来我就觉得你们不是来吊唁的，你向我调查的这些事，终于在这十年里我有个地方倾吐我的愧疚。”
“直到今天，我的儿子还没有被找到，我连他的尸首在哪我都不知道。如果你们侦探社真能找到他，我，我真的无以为报！”说着他就要跪下去，但及时被太宰治拖住了。
中原中也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他压低了帽子，眼神望向那些悲戚的人们。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自己孩子的尸骨，只能对着照片进行缅怀，这大概是为人父母最大的悲痛了。
回去的路沉默又漫长。太宰治低头，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中也在想什么？”
“嗯？”中原中也回神，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只是心口堵得慌罢了。
“撒谎。”太宰治语气也听不出喜乐：“中也在想珩君吧。”
中原中也被人戳穿了心思也不否认，“差不多吧。我就是在想，如果我是他们，听见那小鬼失踪的消息，估计会发疯吧。”
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最多只是感慨，然而在真正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代入之后那种窒息和无力感渗透他的骨髓占据他的神经。他以前没有父母，不懂得怎么爱人，可在拥有了太宰珩后，他一边教育着太宰治，一边学会了什么叫爱，什么叫亲情，什么叫家人。
“是的呢。”太宰治轻声接了他的话。
中原中也垂眸看着地面，他平静无波的蓝色眼眸似乎在放空：“其实之前，小珩他有一次差点被我弄丢过，大概是我……十九、二十岁的时候。”
太宰治很少听他提起过以前的事，而这正是他想要了解的，他静静地听着。
“那时候这小子差不多一岁吧，整天又哭又闹，我刚带小孩也没经验。那时候也挺忙的，毕竟你……叛逃之后我要学的东西也很多。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上街，我那时候确实不太适应有人跟着我，看到有想买的东西就自顾自地去挑。我想着他跟在我后面我还能把他看丢不成，结果刚看中了一个帽子，回头的时候，就发现他不见了。”
太宰治勾了勾嘴角：“中也的心也太大了吧。”
“嘛，确实——可能我当时心态总调不过来吧，那时候我看他总觉得他不像我儿子，更像是我弟弟。”
太宰治微微走近，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见人没什么反应，大着胆子牵起了手，还十分自然地问：“那之后呢？怎么找回来的？”
中原中也被牵手的时候虽然没挣扎，但耳朵却红了，微微转头不敢看人，说话也磕巴了一下：“还，还能怎么找回来，调监控呗。”说到这，他补了一句：“不过我当时人给吓傻了，在商场里找了几圈找不到，赶紧打电话给红叶姐求救。红叶姐听完就差点背过去了，是她让人调的监控。”后来回去还被红叶姐训了好久，而且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把小孩带出去了。
“中也这性格，一看就不是会养小孩子的人。”
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就算我不会养，我还把小珩养到这么大。你看看你，他才去侦探社多久，哪一次没生点病？！”
“……”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闲聊也差不多结束了，见中原中也的情绪渐渐好转，两个人谈起了正事。
中原中也：“所以这个前田向里是因为看到了那则新闻才会举办这场哀悼会？”
“是哦。不过我以为中也会问，为什么他会注意到那则小新闻呢。”
“这不是很好就能猜出来吗。既然儿子是因为失踪案不见的，那他这几年肯定也有关注过其他类似案件才对吧。”
“没错。那中也还注意到了什么？”
中原中也摸着下巴沉思：“都是一个年龄段的，十年前是，十年后的今天也是。也就是说，这件事的关键点是年龄。对了，你之前说的那段应该不止那么简单吧？”
“哪一段？”
“就是什么，你叔叔的儿子……睡着了那一段？”中原中也面色古怪地重复了一遍。
“啊，那个啊。”太宰治笑了两声，手却不老实，中也的手比他的手小很多，他像是在把玩一个玩具一样，时不时挠挠痒，时不时又按两下，“其实是我猜测的。中也还记得之前来袭击你的那个白头发小孩吗？”
“你的意思是他用的异能才导致前田向里头脑的刺痛？”中原中也心思在案件上，没理会太宰治的小动作，皱眉道：“可是，很奇怪啊，即使精神系异能者的异能因个人体质的不同而产生的效果不一样，可也不至于差异这么大？你和侦探社的人当时是昏睡，小珩应当是被二段异能的精神攻击而昏迷不醒，怎么到了前田向里那里就只是小小的无意识了一会？”
太宰治举起一根手指，说了几个字：“——异能不稳定。”
“！”中原中也眼睛微微睁大，又圆又大的蓝色眼睛看起来像一只可爱的布偶猫，“你是说……”可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时可是间对不上，你之前说过，那些被送回来的小孩大多数都是十几岁的”
“川流刃，啊，就是那个之前涉案的小鬼，他有说过自己曾经有段记忆空白，所以说，那个小鬼连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被抓的都不知道。之后出现的几期案件也是如此，都有那诡异的一段空白时期。”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在小的时候就被抓走，不知道为何在这一段时间没有记忆，后来又被送了回来？……如果按年龄算，倒也对得上。”
“小孩，异能，失踪，时间跨度是十年，还有那个奇怪的白发小孩不稳定的异能，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下，中也能想到什么？”太宰治问。
中原中也看着他，缓慢吐出两个字：“……实验。”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