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堕神的白月光》墨三刀

20、护送

　　曲若瑶定了定心神，讨巧的笑了笑，“大王告知一下我，哪里不能去。免得我不知道走错的时候，下次大哥再这样搜我。”

　　少女笑得明媚，没有丝毫的虚意。

　　司徒寂走来挽住了曲若瑶的手，默不作声地将人拉在了身后，佯装责怪道，“你就是太冒失了，什么话都说，大哥怎么可能会搜你呢？”

　　说罢对上男人审探的眼神，面色淡然，“大哥莫怪，瑶儿就是这个性格。我一直与瑶儿在一起，商议怎么劝说夫人后日成婚的事情。”

　　谈论到此，男人的面色才稍作缓和，朗声笑了笑，“老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二人的安危罢了。”说着身后拍了拍司徒寂的肩膀，“后日定与你二人好好喝些。”

　　又聊了几句之后，山匪头子带着手下离开了房间。

　　曲若瑶莫名松了一口气，忽而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人紧紧地攥着，脸颊一红，慌忙抽了出来。

　　司徒寂感受着空落落的手，倒也不甚介意，自顾自地坐下，“你冒冒失失，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批评的口吻让曲若瑶不爽，“那个阁楼藏着秘密，你没有听到吗？”

　　“他若真的不是人，你那样，别说救夫人出去，自己都会搭进去。”司徒寂少有的冷言冷语，这教育的语气仿佛她是罪大恶极。

　　曲若瑶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哪里？”

　　此言一出，她瞧见司徒寂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眼眸低垂，“我自是看你过去了。”

　　屋外还有山匪叫嚣欢笑的声音。

　　屋内少年的声音清冷如泉水，淡然又好听，“怕你出事。”用最平淡的语气将关心的话说出来，若是换做别人，只怕曲若瑶真的会感动。

　　可是这个人，是少年堕神，就算他现在失去了所有的神力，可是琬儿说了，堕神骨子里都是邪、是恶。

　　千古难改。

　　想到这，她心中升起来那一点点异样之情都被捻灭。

　　“如果你想凭此利用我解你自身之困。”曲若瑶扑闪着睫毛，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那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

　　这两日，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地进行，曲若瑶不敢再去那个奇怪的阁楼冒险。

　　与此同时也得到了曲家女眷的消息，她们一直被山匪关押在偏僻的柴房，曲若瑶远远看了一眼后，心中已满是怒火。

　　她那将门嫡女的祖母，被折磨的不成样，发髻凌乱，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气。

　　她心中有恨，却不敢上前相认。

　　只等今晚，就今晚，她一定会把曲家人都带回去。

　　山匪头子好像很是注重和莫谙的婚事，将整个山寨都装扮的十分喜庆，能够挂红绸的地方全部都挂上了红绸，处处张贴着喜字，还有那寓意着祥瑞的大红花。

　　看的曲若瑶只觉得刺目。

　　曲若瑶看着镜子中身穿喜服的莫谙，美的不可方物，可却心疼至极，“娘，等天空炸起烟火，你就带着祖母她们沿着后山腰的小路下山。”

　　她们已经摸清楚了路线，只等今夜的宴席了。

　　莫谙有些出神，后知后觉地握上了曲若瑶的手，透过铜镜看着她，眉眼如她们第一次相见时那般温柔如水，“好。”

　　她娘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对自己，对家人，对丈夫。

　　曲若瑶心上有一处说不出的酸意，张开怀抱将女人拥入怀中，埋在莫谙的颈窝，“娘，我一定救你出去。等出去，咱们一起去吃品斋楼的糕点，看梨花苑的戏曲...”

　　莫谙动作一顿，缓缓闭了闭眼睛，过了良久才声带哽咽地回了一句，“好。”

　　安顿好了莫谙，曲若瑶看着夜色渐浓，心上的担忧不减半分。

　　那日的疯女人，提醒了她一件事情，那就是众人失踪了那么久，还是在这种豺狼虎豹之地，难保世人会用怎么样的偏见来攻击她娘，攻击她曲家女眷。

　　言论一旦向恶，那便是一把又一把的利刃，最是能捅进人心。

　　杀人于无形。

　　她很担心莫谙会因此想不开。

　　今日的山寨热闹更甚往日，处处都是叫骂的讨笑声，一片酒气四溢。

　　曲若瑶老远就在人堆里看见了那独树一帜的存在，一身与这里野气格格不入的白衣，被山匪头子挽着肩头喝酒。

　　少年的面容带笑，随和地应付着这一切。

　　她不自觉皱眉，看着司徒寂一碗又一碗的灌酒，心上动容，身子羸弱不宜饮酒才对。

　　他何至于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恰逢愣神时，司徒寂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越过层层喧闹的人群投来目光，那双好看的眉眼被酒渲染的有些微微泛红，颇有一种桃花流连样。

　　妖孽。

　　曲若瑶暗骂了一句，匆忙错开了目光，朝着后厨走去。

　　司徒寂静静望着逃似的人，弯了唇角。

　　“纪弟！喝！”山匪头子今日从头到尾穿了一身红，像是个行走的喜字，此时酒过穿肠，黑脸看不出红晕。

　　司徒寂收回了心思，重新举起酒碗，只是入口之时无半滴进口。

　　曲若瑶将大量的药粉放入酒缸中，而后越过了巡逻的人，朝着山寨各处的粮食存仓走去。

　　将火折子抛进去的刹那间，火舌窜起，瞬间吞噬了一座草屋。

　　火势蔓延的极快，没一会的功夫就黑烟四起。

　　前院得到走水的消息时，半个寨子已沦为了火海，山匪头子大怒，拍案而起，“救火！！”

　　顿时，山寨乱做了一团。

　　曲若瑶趁乱将祖母等人放了出来，“祖母受苦了。”

　　老妇人多日来一直淡定自处，看到乖孙女的刹那忍不住落泪，“瑶瑶...”

　　“祖母莫慌，娘亲在不远处等你们，一会就沿着后山小路离开。”曲若瑶也有几分哽咽，可她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老人家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是分得清时候，当即带着女眷去跟莫谙会和。

　　曲若瑶脸上黑黢黢的，偷偷将信号弹放上了天。

　　与此同时，山下的人见到信号弹，立刻召集兵马冲上了山。

　　曲城等了多日，焦心了多日。

　　曲庆山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短短数日仿佛老了几十岁，布满沧桑的脸在见到信号的瞬间像是注入了生计，厉声喊道，“给本将军踏平山寨！”

　　“是！”曲家军齐天的吼声伴随着冲锋的呐喊，响彻了山林。

　　曲若瑶在护卫的守护下也朝着山下逃去，山匪还在忙着救火，有一部分还被迷药迷晕，沉睡不醒。

　　一时间，所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糟乱不停。

　　现在就是逃命的最好时间。

　　曲若瑶提着裙摆跟随着护卫朝着山下逃去，忽而那张酒场中微红的面容浮现在了脑海，细数了一下护卫。

　　一共十二人，有八人护着莫谙等人下山。

　　剩下的四人，现在居然全在自己身边。

　　曲若瑶猛然停住了脚步，手不自觉收紧，“司徒寂呢？”

　　护卫都给了自己，那他呢？

　　“我问你，司徒寂呢！”曲若瑶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的山寨，心上有一处在不停地动摇，“他人呢？！”

　　护卫训练有素，一板一眼地回着她，“属下不知，二皇子只说我等必须将您安全送下山。”

　　闻言，曲若瑶愣在了原地。

　　他在那个山匪头子身边，而所有的护卫都在自己身边，此番暴露...他无法控制邪祟，只怕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所有的动摇在那一刻变得清晰，她不能让他死，至少，不能让他因为救她们一家人而死于非命。

　　“曲小姐！”

　　曲若瑶不顾身后人的呼唤，毅然决然地重新冲上了山，看着被火海碾过的一切，欲要倒塌的房屋，手忙脚乱的山匪...没有，都没有他的身影。

　　“司徒寂！”

　　她奔跑在人群中，浓烈的烟雾呛得她不停咳嗽，“司徒寂！”

　　寻遍的山头，她都没有见到少年堕神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躲开坍塌的木桩，干净的衣裙早就见不出本来的模样。

　　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曲若瑶的心头，他不会...

　　如今肉，体凡胎，又是病秧子，稍微严重的苦难说不定都会夺走他的性命，若他因自己而死...

　　曲若瑶咬了咬牙，无数的画面涌入了脑海，他的逢场作戏，他辨不出真假的维护，他清透深邃的眼眸...

　　忽然，她瞧见后山处的火海之中，乍起一群黑鸦，惊走嘶叫散开，模样与那日缠绕着她的血鸦十分相似。

　　“司徒寂...”

　　曲若瑶猛然起身朝着后山跑去，火势蔓延的太快，面前那红墙青瓦的三层阁楼已烧了大半。

　　她顶着强烈的灼热感冲进去时，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