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成妖》云容漫

50、第四十九章

　　对于自己被绑来绑去的命运，叶欢生已经不想发表感想了，因为醒来的时候后脖子痛得像要断掉一样，直接让她的大脑处于空白状态。
　　疼痛过后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破屋里，半夜里凄风迷雾的，颇有些阴森的感觉。
　　呆了半天，回想起来自己是被曾太乙施了咒，按理说应该是被带回了天青教，可现在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
　　“终于醒了，你倒是有点危机意识行不行，睡得像猪一样。”
　　叶欢生一个激灵，抬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白的反光，愣是把叶欢生给吓成了对眼。
　　“师父，你见到我不用这么激动吧，徒儿受宠若惊啊……”
　　“咳，小畜生你装疯卖傻？”
　　眼前的人可以说是凌延也可以说不是，还是那副白净乖巧的模样，但眼神已经全然变了。
　　“不然危急时刻怎么把你救出来？”
　　叶欢生眯起眼，摸了摸下巴，“装的挺像啊，不错，有为师的风范。曾太乙呢？”
　　凌延指了指墙角，“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当上长生大帝的，居然睡得比你还沉。”
　　“他发现你身份了？”
　　凌延摇摇头，“我们还在徐州范围内，这里是鹊山脚下一个村落，如今已被妖鬼蚕食殆尽了。方才从绝命关出来却碰上百鬼夜游，曾太乙施咒困住你耗费太多元气，应付不了，就找了这处先躲一夜。”
　　鹊山？叶欢生一惊，不过月余此处已面目全非，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小凌子，你向着哪边？”
　　凌延皱眉，“师父何出此问，是不相信徒儿吗？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甘愿来天青教，凭他安阳君也差使不得我。”
　　叶欢生侧头笑了，“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昆仑水不单净化了你身上的戾气连带着记忆都消除了？”
　　“师父明知道，戾气越重昆仑水的效果越甚，但还不至于可以消除记忆。我记不起来是安阳君动的手脚，他倒是想得周到，还怕我带着记忆骗不过柳晋元他们。”
　　叶欢生靠在墙上哼了声，“这家伙阴险狡诈，野心又极大，三途天时趁着我受伤失忆，做足了戏让人以为他有恩于我，目的不过就是想让我成为他手中的杀人魔，居然还将其心所想嫁祸给了苍旻太子。”
　　“说到苍旻太子，师父前段时间怎会与太子殿下走到一路的？”
　　“这个么，说来话长了……”叶欢生忽然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我在路上与你慢慢说。”
　　“可是百鬼夜游，我如今可应付不了，能走的出去吗？”
　　“啧，你当你师父假的啊？”叶欢生不满的翻了个白眼，随手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你的面具我这边还藏着一个，好歹戴上了出去唬唬小喽啰们。”
　　凌延沉默了一瞬，“还是不用了吧……”
　　面具是纯金打造的，在夜里还闪着华贵的金光，如果忽略面具上用朱砂写着的扭曲的“鬼”字，这面具还是很漂亮的。

　　百鬼夜游那自然是十分壮观，别说胆子小的，就是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人见了也要被吓得半死。
　　这两师徒一出设了结界的破屋，迎面就扑来好几只小鬼，但看到叶欢生后那群小鬼忽然口水不流了，鬼叫着跑开了，简直是夺命狂奔。
　　“哈哈哈，看到吧，都不用为师动手！”
　　凌延跟在后面无奈地叹气，他修罗殿威名在外，说来还是拜他师父所赐，他出师的第一课就是开封修罗剑，以千鬼百妖的血饮祭。
　　一路上走出去叶欢生简单交代了她与苍旻之间的渊源，凌延听后沉思良久，好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
　　“总觉得不真实，苍旻太子可是上古云荒的传说，要不是从血魔口中听到世尊二字，我还真不信那么个文弱的人会是苍旻太子。”
　　“别说你，连我一开始都被骗了去。”说着叶欢生想到了那天在瀛洲苍旻手上冒出的诡异符文，“他这样应该是文帝的封印所致，傅瑶虽然能把他从轩辕台带出来，恐怕也没办法解开他身上的封印。”
　　“文帝下的封印？不是吧，我看那封印狰狞的厉害，甚至透着一股子阴冷，不像是玄灵圣尊的手笔。”
　　叶欢生拍了拍凌延的脑袋，“想这么多干什么，他除了一开始有过想杀我的念头，不过后来知道我是夜伽罗的转世后倒还救过我几次，虽然排除不了要利用我的可能，但是……”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回来是想要毁了这紫宵天还是要将它夺回来，如果是前者还好办，不幸是后者的话就免不了要与他冲突了。
　　“但是什么？”
　　“没事，暂且走一步看一步，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师父可想好了要去哪？”
　　叶欢生掀开面具，回头销魂一笑，“瑶池仙境。”
　　“这种风头浪尖的时候？师父你是不是被龙火烧傻了？”
　　这次叶欢生倒没有跳起来，沉声道，“轮回台上的水镜你可知道？”
　　凌延想了想，皱起眉，“昆仑镜我倒是知道，水镜又是何物？”
　　“水镜便是昆仑镜的前身。”叶欢生说着戴好面具，边说边走，“无论多么厉害的妖魔鬼怪，前世今生，水镜前一照便一览无遗。古云荒时冥界还未成形，轮回之业尚在昆仑仙执判，所以到现在昆仑山那里还一直称作为轮回台。”
　　凌延了然，“这么说师父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
　　叶欢生蹙眉，“也不完全算，除了一些印象比较深的，很多都模糊了。”
　　凌延拉着叶欢生的衣袖，跟在后面掐指算着，表情猛然抽搐了一下，“从古云荒到今天的话……您老人家最少也有四十五万岁了啊？！”
　　“怎么，你现在才知道怕？”
　　“我那时候不是年少无知嘛。”
　　“哎哟，你现在就很成熟么？小屁孩！”
　　凌延突然有些无语，“师父你还记得你做刹魔时的样子吗？”
　　虽然一直被安阳君禁足在魔界，但怎么说也是叱咤一时的人物，连血魔在她面前都被压的抬不起头来，修罗殿那帮崽子更是把她当神一样的供着，要是知道刹魔变成了如今这样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凌延叹气的同时，叶欢生非常应景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竹篦，戴着面具在前面挥舞着，远看着就跟跳大神无异。
　　叶某人就这么一路跳出了徐州，出去的时候正值黎明，灰白的天色映在那张面具上折出一道诡异的金光。
　　“师父？”看到叶欢生忽然停下，凌延试探性的叫了下。
　　“小凌子，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凌延不满的皱起眉，“师父又说这种话。”
　　“不是为师要吓你，元始神并非你所能应付。我现在不过投身凡胎，即便后来修炼为魔毕竟不再是夜伽罗之身，此行九死一生，为师不一定顾得上你，即便如此你也要跟着吗？”
　　凌延见识过她身为刹魔时的阴狠毒辣，也见过她在天青教的吊儿郎当，却从来没见过她现在这般严肃的模样。

　　到底凌延还是跟着叶欢生去往了瑶池仙境，出去徐州后两人腾云而行，途径豫州时因浓雾瘴气误了一天的时间才到昆仑山。
　　叶欢生双手抱剑踩在云端，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狗尾巴草，虽然还穿着灰扑扑的道袍，只不过看起来一点都不仙风道骨就是了。
　　“师父，好像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
　　“我看到了。”叶欢生眯眼笑了笑，“居然是安阳和离珠，这是狗咬狗么？”
　　凌延被口水呛了下，忽然觉得没有恢复记忆的叶欢生要可爱多了，毕竟那个叶欢生可不会随便说句话都带着浓烈的杀意。
　　“师父，我一直不太明白，夜罗刹和夜伽罗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叶欢生闭上眼，慢慢整理那些久远的记忆，良久才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只罗刹恶鬼，只不过我娘怀上我的时候是鸿蒙初开，天地中还有混沌之气未完全净化，九州大地也没有成形，更别提六道分化。当时鬼神堕天借混沌黑暗想推翻天帝的九重颠，最后正面不敌，矶石山上大败一场，鬼神便找上了昆仑仙上的天后。那时天后身怀六甲，而我娘还不知自己已经怀有身孕，替天后挡了混沌浊气，幸而我爹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祸患。后来太子殿下安然出生，我却在我娘的肚子里多呆了整整有一千年……”说到这里她顿了好一会儿，“我出生的时候与太子殿下的情况正好相反，昆仑仙外围绕着的是密密麻麻的乌鸦，一层叠着一层，杀不完烧不尽，白日里乌云四起红月当空而照，照得江河像血海，当日渡劫飞升的不管是小仙还是上神全数被荒火烧到魂飞魄散……”
　　凌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叶欢生看着他笑了笑，“害怕吗？”
　　凌延直觉摇头，想了想最后还是重重点头。
　　“在他们眼里，夜伽罗是云荒天时生活在赤水河边单纯的小女孩，夜罗刹则是混沌天留下的恶魔。”叶欢生叹气，“其实都是一个人，所谓心魔不过是我内心深处的恶念，但因混沌浊气的影响将它放大了，形成一种恐怖的煞气，他们觉得这个恶魔十恶不赦、杀人无数，渐渐地就将那个单纯的小伽罗吞噬了。所以柳晋元要抢定灵珠，为的不过是想依靠定灵珠净化万物的力量，唤起我的善念不去杀他罢了，至于安阳他只是想借定灵珠之力制衡所谓的夜罗刹，免得我难以控制。”
　　“那……叶欢生呢？”
　　“最无辜的就是我了好吗？”叶欢生忍不住冷笑，“我倒还要感谢离珠的封魂术，要不是他，我投入轮回后也不可能保存下完好的记忆。他以为封魂术封印的是夜伽罗的魂魄，而夜伽罗代表的仅仅只是我在云荒天和三途天的记忆，一旦罗刹被唤醒，伽罗的记忆也会跟着慢慢恢复。虽然记忆还在，不过可惜，进入轮回换了副凡胎肉身，要应付那些人就比较吃力了。”
　　“师父你会不会六亲不认？”
　　“不知道，大概。”叶欢生说着挑了下眉，“你下去看看，好像打起来了。”
　　隔着茫茫云层，恍惚看到昆仑山上有碎石翻飞，凌延分明看到叶欢生幸灾乐祸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