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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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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三月初春百花齐放时,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被丁香、杜鹃、海棠层层围在当中的便是那瑶池仙宫,云烟似海,仙雾缭绕中可见金雕玉砌,莹彩流光浮动,半隐半显的煞是好看。
风景之外十丈远的地方,叶欢生揪了一把身边花枝繁茂的桃花,表情充满了愤慨。
“不就一帮人聚在一起吃吃桃子喝喝酒顺便相互炫耀一下么,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非要弄什么请帖才进的去?”
她身后的左小文同样悲愤,蟠桃大会还不隆重那什么才叫隆重啊?
原本打算上来凑个热闹就走的,毕竟她那师父在场,好不容逃出来溜溜岂能在这里就被镇压回去。不过她这人有个毛病,最见不得那些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好吧,其实只要跟她对着干的她都看不顺眼。
“走!”
叶欢生猛一转身,把左小文带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
左小文连忙扶住了树干,估计平日里是被折腾惯了,不怒不恼反倒是乐的一个劲的点头。
“对对,趁着师父没发现赶紧回荆州……”
“谁说要回去?说了是离山出走,哪有走回头路的道理。”
“师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哪次出走不是才出了荆州就被师父逮回来了。”看到叶欢生皱眉,左小文忙接着说,“这次不算啊,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强迫三师兄解了无过崖的封印,但最重要的是这次师父和师叔们都不在山上……”
所以你才得逞的,左小文滚了滚喉结,在叶欢生眯眼注视下愣是没敢把最后一句总结陈词说出口。
今年的蟠桃会倒真是隆重,以往师父、师叔们出门赴会总会留两个下来在山上坐镇,以免叶欢生之流掀了整座玉行山,这次不仅天青教的七星君全部到场,方才他若没被他师姐刺激的眼花,看到的应该是四方之神的南方朱雀——陵光神君的坐驾,毕竟那么招摇的红,艳之极处独其一家,并不是谁都压得住的。
“不对呀,师姐你上这儿来到底干嘛的?总不见得是自投罗网吧?”
“你懂什么,这叫出其不意!”叶欢生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双手插腰,仰天无声长笑,“就是老头子掐着指头算也算不到本姑娘现在会在这里!”
左小文抽着嘴角,一度丧失了语言能力。
叶欢生笑完接着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左小文无奈只得跟着。怪就怪他太容易心软,事实证明他就不该对他这个师姐心存半点愧疚,不然一定会被压榨的连渣都不剩,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不来这一趟也不会知道自己误打误撞中了毒,正所谓好人有好报,否则到他毒发再去找叶欢生,等人找来了他差不多也驾鹤西去了。
两人七绕八绕,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走在前头的叶欢生冷不防地又突然停下。
“好香……”
什么好香?左小文不解,皱起鼻子用力嗅了嗅。
“桃花酿?这边走!”
左小文还没闻出花香以外的味,就被双眼异常发亮的叶欢生拖着往云雾中走。
传闻蟠桃园里有三千六百株桃树,前一千二百株,花果微小,三千年一熟,吃了可成仙得道。中间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吃了可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细核,九千年一熟,吃了可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啧,这帮人成天吃饱了没事干,腾云驾雾的整出那么多水气,弄得连个路都看不清楚!”
这是叶欢生在不知道第几次差点撞到树干后激发的怨气,说完还不解气的朝着树干子就上去一脚,左小文一颗心险些没蹦出嗓子眼,瞪大眼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什么人胆敢擅闯蟠桃园重地!”
你看,报应来了吧,左小文不禁悲从中来,想到师父那张脸,他连哀叹的力气都没了。
叶欢生抬头,只觉眼前一花,桃红纷纷飘落,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身披霞云薄纱手执玉盘的桃花仙子。
重地?门口一个守卫都没的叫重地?叶欢生看向左小文。
其实一般正常的看到蟠桃园三个大字就知道这地方不能随便进的,所以有没有守卫都一样。左小文眨巴着眼传递他的意思。
哦,今天算是碰到我们两个不正常的了……不过小八啊,师姐就算了,你一个男生吓到女孩子就不对了,快去道歉。
左小文看着叶欢生眼儿弯弯,忽觉内伤的严重,他不正常也不知道是谁害的,而且凭什么要他这个无辜人士去认错啊!
看到小师弟愤然转头,难得的跟她拗起脾气,叶欢生脸上的笑连个隔愣都没打,很快的对着几位桃花仙子点头赔笑。
“仙子姐姐辛苦了,我这师弟不懂事没见过世面,难得师父这次带他出来就缠着要看一眼仙桃,我这个当师姐也就一时心软……”叶欢生继续笑,瞧见有两个桃花仙子听她一番说辞放松了拿玉盘的架势,趁势伸手拧上左小文的耳朵,接着渲染事情的真实性,“这会儿满意了吧,出来非要给师父添些难堪才高兴是不是?丢这么大的脸,看我回去不剥了你的皮!”
“两位是?”其中一位貌似领头的问道。
“玄青教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仙子的神色略有缓和,今年蟠桃大会人确实比以往要多,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占了不少,只是玄青教下会有这么冒失的弟子?
“快开宴了,两位赶紧回座吧。”领头的仙子朝她身边一位吩咐道,“妹妹,给两位带路。”
叶欢生和左小文被请出去的同时,桃园深处一座玉雕凉亭内正有人在冷眼看着。
亭内人背对着亭外的桃林,朝向桃园内酒泉的泉眼,此人一袭青衣道袍已洗得泛白,清瘦的背影仿佛柳枝纤细却坚韧,再看那被整齐束高的长发,竟是触目惊心的白,根根银白如雪,更显得头上唯一一点异色的乌木簪子漆黑似墨。
“素来以门规严谨著称的玄青教也会出这样的弟子?”
从树上传来一个声音,仿佛是从琴弦间流泻而出的珠玉,透着一种特有的奢华质感。
见亭内人无动于衷,树上人晃了晃挂在树枝上的脚,桃红粉雾间便见一双绣着朱雀纹的大红短靴,极尽艳丽之色。
“喂,骆玄青,真不去抓来训训?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好说话啊……”
树上人一跃而下,衣上白红相间的祥云朱雀彩纹随着飘飘衣袂起舞。
那个发白如雪,名叫骆玄青的人缓慢的侧过脸。
转过来是一张异常年轻的脸,侧面的线条并不刚厉但也算不上柔和,五官生得很是俊朗,眼神平冷中带着严肃,唇线抿出一条冷色,严谨肃然的感觉,配着他的一头白发倒并不突兀。
“你该去前面喝酒了。”摩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骆玄青转开了话。
红衣之人象征性的平了平衣上的褶皱,闻言不禁嗤笑出声。
“酒有好坏,昆仑山的桃酿虽是一绝,但也要看是什么时候喝了。”
说罢他抬起头,长眉细眼,容貌生的极好,与骆玄青相比完全是另一种风格。此刻唇角微勾,眼眉间挂着几许讽刺的笑意,神态间流露出恣意的骄狂,和他一身张扬的红色倒是相得益彰。
骆玄青侧眉沉默一瞬,“确实不是喝酒之时,今日你是为了定灵珠而来?”
“现在传闻的版本是定灵珠四周的虹光日益消减,闹得人心惶惶。看在和它同一天降世的份上,来凑个热闹。”
世人都道灵珠与神兽同时降世就以为这两者有瓜葛了,事实上四方神兽之间最初的时候也都是互不相识的关系。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把他们四个凑在一起相提并论,结果扯着扯着又和定灵珠讲不清道不明了,这倒罢了,凭什么说那个阴阳怪气、明明就是个长着翅膀的蜥蜴硬说自己是龙的家伙是四神之首?
“你不是竭力要和灵珠保持距离?”骆玄青看他一眼,“有什么线索?”
陵光摸了摸鼻子,随即笑的跟做贼似的,“那颗珠子怕是被人调了包了。”
骆玄青一愣,眼神微变,“谁有那个能耐?触定灵珠即死的传言你当是无中生有?”
陵光又笑,顺便伸了个懒腰,“好歹本君活的年头比你长,那珠子来历不明极其霸道,所以触定灵珠即死是不假,但一物降一物,终归有人治得了那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
陵光眯了眯眼,侧身挥开衣袖,忽然有一道金光从他的袖中窜出,光晕渐圆渐亮,待仔细一看竟是一只烈火凤凰。
“不过啊……”边说着边坐上了他的坐骑,“那个人不会是你。”
骆玄青表情不变,望着半空中的金红,眼神渐沉,凉亭之内顿升起一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