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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同样是人,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像我,参观下旧教学楼,就被困在了异空间。而庵歌姬他们,只是放学出来逛个街,就顺手解决掉了麻烦。

      还顺便给我解释这个异空间形成的原因——历年因为备考法考和论文的学生们的怨念和焦虑而聚集成的负能量。

      我书包里正装着一套六法全书,装着很认真的听歌姬解释,一次都没敢朝着六眼看去。

      从京都回来之后,我去过几次本家,但是一次都没遇到过他,还是从佣人的闲聊中得知,他现在住在高专的宿舍。

      我曾设想过,再遇到“六眼”的情形,那应该是在本家的走廊上,我们相向而行,六眼可能会和小时候一样的冷漠,但那无所谓,只要见到面,就可以把“我回来了”这样的讯息传递给他,这样我也就满足了。

      没想到这样卑微可怜的小愿望也无法实现,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自己陷入了莫名的困境之中去,我应该在见到六眼出现的时候,就做出反应,“啵酱”也好,“悟少爷”也好,身为下位的分家的我,必须要第一时间就去和他打招呼。

      而我却错失了良机。

      我正想着怎么办时,庵歌姬替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五条,这位是分家的孩子,你不认识的吗?”

      干得好。我一边在心中感谢着庵歌姬,一边迅速的转向五条悟,给他行礼:“悟……大人,好久不见。”

      我抱着沉重的书包,弯着腰,头顶上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响起。

      “哈?五条分家的人有几百个,我怎么可能一个个的都认识?”他和庵歌姬吵了起来。

      被完全无视掉的我,抱着书包站在原地,继续重复着尴尬的困境。

      “你们再这么吵下去,点心铺都要关门了哦。”穿着黑色高专校服,双手抄在口袋里,一直站在高处看戏的长发少年,开口提醒他们。

      “我们要去银座去吃点心,分家的孩子,你也要一起来吗?”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夏油杰,他跟我说的到第一句话就是替我解围。

      -
      听说人在临死之前,一生中发生的事会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有的人的一生丰富多彩,回顾人生的时候俨然是一部长篇的连续剧。

      但是对我那乏善可陈的人生来说,大约是连二十分钟的短剧也支撑不起来吧。

      在这可怜巴巴的短剧中,有限的几张面孔轮番闪过,又反复重复。

      夏油杰也是其中的一员。

      -

      第二次见到夏油杰,是在T大的门口。

      他独自一人站在一棵树下,见我出来,抬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呀。”

      我左右看了看,确认他是在我打招呼,才走上前去:“你在等我吗?”

      “上次法学部教学楼,我们见过。”他主动介绍自己:“我叫夏油杰,是悟的朋友。”

      “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点在意的事情……怎么样,一起去喝杯茶吧。”

      十分钟后,我和夏油杰坐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路过这里,这家咖啡厅以情调闻名,又靠近T大,来往的不少是大学生情侣。

      这应该算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吧,对方是个只见了两面的少年,之所以会跟他一起坐在这里,是因为我听到了他自我介绍时,说的那句他是五条悟的朋友。

      年轻的侍者送上来柠檬水和菜单,夏油杰翻开菜单,体贴的问我:“红茶可以吗?”

      我点点头。

      他把菜单还给女侍者:“红茶,两杯。”

      侍者离开之后,我们之间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我看着桌面上的冰柠檬水,冷热交替之下,有水珠顺着玻璃杯面滑落下来。坐在对面的夏油杰伸了个懒腰。
      “真是个好天气呢。”

      “确实是这样。”我附和着。

      “悟刚才还在抱怨,这么好的天气,他却要去出任务,心里很不情愿的呢。”

      “确实是这样。”我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附和。

      红茶被送上来,我们默契的停下了对话,默默的喝着茶。

      “凪小姐,你和悟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夏油杰喝着红茶,好像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却连我的名字都已经知道。

      “那天回去的时候,歌姬问悟为什么对分家的孩子那么冷淡,悟那家伙,罕见的沉默了好一会……而且……”夏油杰像是个优秀的心理学导师,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最初,他破墙而入的时候,你们的视线曾经相交过的吧……”

      “有时候,当事人认为微不足道的一秒钟,在外人看来却是异常的漫长……”夏油杰的手臂放在桌子上,托着腮,眯着眼睛笑得十分亲切。

      “悟那时候短暂的停滞,在我们看来却是相当的异常……”夏油杰一边分析着,一边抛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朋友?仇敌……还是,恋人?”

      —

      “凪小姐,你一副很痛苦的模样呢。”

      夏油杰蹲在我的身边,再一次的转动着手中的水果刀,带给我撕心裂肺的痛苦。

      痛苦到我的眼泪流个不停,不知道这地狱般的煎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副躯壳残留的意识告诉我……”夏油杰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

      “你和悟不只是幼驯染这么简单。”

      “凪小姐,你是五条悟的恋人吧?”

      —

      我不讨厌夏油杰,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邮件朋友。

      隔三岔五的,我会收得到他发来的邮件。

      都是些无意义的闲聊。

      “隅田川的花火大会,真好呢。”

      “请了可爱的后辈喝了可乐。”

      “悟,说讨厌红色的甜椒。”

      某个夜晚,我接到了夏油杰的电话。

      “凪小姐,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

      夏油杰有个上中二的妹妹,他要拜托我的事情,就是为这个妹妹补习。

      我顺着他邮件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

      那是一座鸽灰色的两层小楼,里面住着普通的双亲,尚未长成的稚气的妹妹。

      来过几次之后,我开始发自内心的羡慕起了夏油杰。

      普通,但是让人觉得安心的普通人的家。

      我想起母亲曾经说的那句话,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身为普通人,也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某天,我在给夏油妹妹补习的时候,夏油杰也回来这个家,他躺在沙发上,和妹妹闲聊着琐碎的小事——究竟聊些什么我早就已经忘记了,只是,那种舒服、让人安心的感觉,那将客厅染成暖黄的夕阳,竟成了让我难以忘怀的记忆。

      那天,他的父母为了表示感谢,特地留我吃晚饭,寿喜锅。我竟不知道,超市里买来的半价的牛肉和便宜蔬菜也可以这么好吃。

      我一直注视着,这一家人的互动,羡慕着,嫉妒着。

      兴许是因为我的目光太过于直白,他们突然停止了谈话,一起望向了我。

      “凪小姐,你……没事吗?”

      在他们的提醒下,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流起了鼻血,鲜红的血液,把我的T恤都染红了一片。

      纸巾,湿毛巾,从冰箱里现拿出的冰块。一件件的,没有一个能够让鼻血停止。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偶尔爱抱怨,但是亲切的夏油妈妈这么提议。

      我捂着鼻子摇头:“没关系,一会就好了。”

      这是事实,不多一会,刚才还流个不停的鼻血,突然就止住了,好像什么人从某处突然堵住了源头。

      因为衣服被弄脏,夏油杰去找了自己初中时候的T恤给我。

      换完了衣服,他送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他问我:“经常这样吗?”

      “一年前开始,偶尔莫名其妙会这样……医院也去过了,但是似乎检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我如实回答。

      他也没多问。

      快到家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六眼”。

      他好像刚刚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衣服上有着脚印,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带着伤痕。

      “杰……你是不知道,刚才我被夜蛾老师狠狠的教训……”

      他似乎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T恤上,那是一件印着FAITH字样的T恤。

      随后,他又看到我手中拿着的,被血染红的衣服。

      彼时,那副墨镜后面露出的,如同冬日冰封过的蓝天般清澈的双眼,缓缓的,低垂了那么百万分之一秒。

      黯淡了那么百万分之一秒,似在愧疚。

      那天,稍微晚些时候,我再次收到了夏油杰发来的邮件。

      依旧是闲聊。

      “凪小姐,你知道吗?我们高专的学生啊,从刚入学就要跟着老师出任务了。”

      “一年之前就开始了……”

      “不是那种假惺惺的演习,是真正的本番,就算是悟那种天才,偶尔也会被搞得遍体鳞伤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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