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案之人间道》狐惑百合

24、2更

　　――3/29/2010二更――

　　时间：接一更，五月底。

　　地点：长卿住处。

　　放弃电梯，徐长卿一步一阶。大口吸气，快要窒息的钝痛。

　　楼梯门打开，文轩掩饰不住的惊惶。“队长？”你为什么哭！

　　客厅里，徐长卿屈膝半跪在地上，往食盒里加猫粮，小呆爱娇的喵喵叫着，来来回回的蹭着他手。文轩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思前想后，终于忐忑开口，“队长，景天那么做，一定有苦衷。他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吧。”唉，我真笨！好像不应该再提这事儿，那应该怎么说？

　　“文轩，谢谢你。”徐长卿微笑，“你回去吧。”

　　你勉强的笑容，比哭还让人难受。文轩再次开口，支支吾吾，“你别难过。景天，他一定，也不想这么做。他喜欢了你，不可能再喜欢别人。”你那么好，景天得多有福分，才能和你在一起。

　　景天。景天！猫粮洒了一地。小呆受了惊，出溜一下蹿出好远。长卿抱歉的看着它，伸出手，“小呆不怕。”忽然想起，这句话，是两人偶有争执，景天最喜欢拿来哄自己的。 “老婆生气了，小呆不怕～”口里说着这话，会加上一脸委屈，用上撒娇的语气。脸对着小呆，眼神却一直瞄过来，期待自己对他心软。

　　文轩伸臂抱住徐长卿，心慌意乱。队长，你别这样。都是景天这家伙太不象话了！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他这么做，实在太对不起你！

　　痛到极致。已经不再万箭穿心，只是四肢无法控制的颤抖。眼睛迷离，意识渐消，身体本能的靠近慰籍。“小天，小天。”被人抱紧。

　　小天，你回来！我害怕。你不能再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记忆闪现，一幕一幕。景天温柔的脸。含情的眸。撒娇的笑。那些痴傻的情话！海边勾勒出的简单生活，“我们找个海边的院子。你喜欢花草树木，我会给你养很多很多花，种很多很多树。早上有鸟儿叫你起床，夜里有涛声伴你入眠。” 眼泪止不住的流。这样完美。当时我为什么没有答应你？！我后悔了。原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我们在一起！我要你给我养花种树。我答应你！求你不要再离开！

　　长卿泪流不止。文轩初时只是惊惶，此时内心骇然。他只能勉强抱住长卿，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文轩父亲早逝，由强势的寡母养大。性格单纯内向，脾气温吞怯弱。自警校出来，只有枪法技能还算不错，其余纯粹白纸一张。徐长卿欣赏他做事专注，亲自培训他数周，为培养他花了不少心思。他心目中，长卿渐渐不只是最友善的尊长。

　　景天和长卿的关系，在队里是公开的秘密。他懵懵懂懂的猜到这种关系时，有好一阵子，内心无限幻灭。不过景天的为人也是很好很好的，他这么安慰自己。何况队长让他迷恋的温柔慈悲，是对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可是他对景天，是不一样的。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要一见到景天，甚至是提到他的名字，队长的神情动作会有极细微的变化：声音变轻，隐隐约约带一丝甜蜜；眼睛变柔，似有似无含一个微笑。
　　（哭死～小闲～求抱！）

　　今天的事情，对文轩而言，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胡乱猜测到景天是利用了与重楼的联系，在毒贩身边做卧底。那么队长这么难受，是接受不了他订婚吧。是啊，怎么能接受呢？还必须要装出若无其事，恭喜自己的爱人和别人在一起。

　　许茂山牺牲后，嬉皮笑脸的那个景天就不见了，时常神色阴郁，仿佛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气。他那么冷淡，最伤心的人，是队长吧。景天你太过分了。不只是今天的事情。自从你的朋友死了，你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不考虑队长的辛苦。队长喜欢上你，太可怜了！

　　文轩这样想着，几乎要大喊出声：景天你是个傻瓜！一时对徐长卿无比痛惜。队长，你别难过，我也喜欢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陪着你。怀里徐长卿的温度和气息，让他头晕目眩。联想到因为好奇在网上搜到的GV，文他轩面红耳赤。以前我还一直以为，只有男女之间才能那样。我好像是喜欢女孩子的。可是，如果是和队长你，我不介意。

　　微凉的唇尖，被轻轻噙住。两瓣温软覆盖上来。脸上的冰凉被轻柔的抹去。恍惚间，回到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堂。这些日子，我以为已经做到了心无挂碍。思念不再痛彻心肺。我以为彼此信任就足够，哪怕不能长相守。可是站在这里，咫尺成天涯。小天，放弃一切，再抱着你，真好。长卿的手，束紧了温暖的来源。我是这样盼你回来。

　　一颗心狂热的跳动，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文轩的脸，红得似在滴血。颤抖的手，解开长卿的衣服。眼前的身体，美得无法言喻。又是觉得罪恶，又是深受诱惑。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揽住长卿的腰，唇舌更加深入。

　　小呆不知何时从藏身处出来。许是受了惊吓，它蹲在沙发一角，叫声凄厉。徐长卿遭到痛击而恍惚失常的神经反射弧，懵懵然的反应过来。渐渐回复清明：不，我是在自己家里。抱着我的，一直都不是小天！大惊失色，一把推开文轩。

　　文轩低下头，“队长，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景天。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徐长卿呆住。我看起来有这么绝望？要下属同情到愿意牺牲色相来安慰。“文轩，不是这样的。”要如何解释？我竟然把你当成小天。

　　文轩摇头，仰起清秀的脸，眼神真挚热烈，“你别担心，我什么都不要。”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话说得愈来愈顺溜，愈来愈认真，“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这一次。队长，景天会回来的。你那么好，他一定舍不得你。等他回来了，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就想，想――今天晚上陪着你。”我真的喜欢你。

　　酒店礼堂。贵宾休息间。

　　景天冷水扑脸，松开领结。很久不敢自视。镜子里的面孔，已然十分陌生。

　　重楼？景天在镜中与他对视，不自觉的全身戒备，一如狩猎时的大型猫科动物。

　　四处检查后，重楼站回到景天身后。闲闲的从烟盒里取出烟，ZIPPO放出一朵明亮的火焰。重楼长长的舒出一片烟雾，“景天，怎么谢我？”

　　景天冷笑。谢你保护我的贞洁？不用了。我自有办法脱身。小火鬼，不管为了什么，我这样利用你欺骗你，对不起。逼视镜中重楼，眼神生寒，“谢你把长卿引来？”转身出手。拳到一半，硬生生顿住。我现在还不能和你撕破脸。

　　重楼伸手握住他攥紧的拳，脸部冷硬线条变柔和，“乖，别生气。我有惊喜给你。”真的是惊喜。有心布置都布置不来的完美惊喜。

　　景天打开棕色信封。只扫了一眼，就丢在地上。“图片剪接得不错。可惜你忘了，我才是干这行的祖宗。”

　　“景天，我最爱你这份自信。”重楼大笑，“不过这次你错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丢过一张SD卡，指指桌上景天的笔记本，“这是原版。小祖宗，不信就自己去查。”

　　深夜。

　　开机。读卡。景天很生自己的气。我为啥还在这儿较劲？我应该把卡直接砸回到重楼脸上！手段这么低劣的造假，让人嗤笑。重楼，拜托你有点智商。用这招来糊弄我，太嫩了。

　　高清滤镜。广角夜光。组拍、连拍。时间、地点。景天猛地站起，从笔记本上拔出卡，打开台式机，调出专业图片分析软件。打开一张图片，开始自动分析。几分钟后，返回值：99% Original. Not Manipulated. (99%原版。无修改痕迹。)

　　景天咬住嘴唇，表情渐渐凝滞。调出另一款专业软件，进行手动分析。检索编码信息，逐格象素解析。返回值：100%原版。无修改痕迹。

　　27 寸显示屏上，几乎被一堆分析网格覆盖住的，是SD卡里的最后一张高清图。徐长卿衣裳尽解，微颦着眉，眼神千回百转。文轩环抱住他腰，吻得如痴如醉。

　　握紧的拳头砸下，数只按键支离破碎。景天抓起键盘，远远掷出。欲取出SD卡，可是手心湿滑，指尖发抖，捏了几次都没捏住。他狠踢了机身一脚。

　　怒极反笑。景天笑到满面讽刺。我该死的好奇心！如果不是因为隔墙有耳，他简直想大笑。重楼说的对，这次我错了。原来我真的太过自信。怔怔的坐下，实木地板冰冷。屈膝团身，景天咬住自己手背。不然我真的会狂笑大叫。只是被逼订婚。我在尽最大努力保持清白。哪怕是会带来危险，我也什么都没有做！你就这么不能忍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无声嘶喊。长卿，长卿！牙齿尝到血腥。内心深处残存理智发出小小声音，固执的提醒：也许他喝了酒，也许他认错人，也许他们就到此为止――不！！做没做到底，有什么区别？你的洁癖到哪去了？你任由他抱着，超过了一刻钟。那么长的时间，你在想什么？！长卿，长卿！！

　　无声嚎哭。发不出声音，流不出眼泪。忍到神经几乎分崩离析。一颗心缩成团。回忆一点一滴，蜂拥而至。最后只剩下那日分离时，长卿胶着在他脸上、给他带来烧灼感的目光。

　　景天一脸木然的看着地板。头脑冷静，分析自如，一如实习时回答导师提问：动脉出血。上背部剧烈疼痛，下背部和腹部放射性疼痛。疑似――捂住口，喉咙又一阵甜腥。放开手，掌心殷红，如暗夜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