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好梦 ...
-
朱宜修这一世产子很是顺利,虽然是头胎却没有任何不合常理的不爽快,玄凌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如何享受与朱柔则的新婚燕尔上,朱宜修奄奄地瘫在被褥上,玄凌依然淡然,虽也有些喜色,在外人看来却也是皮笑肉不笑:“好,传朕旨意,宓秀宫上下赏一个月的月俸。”
朱宜修耳边偶尔有几声孩子清脆的呢喃嘟囔,等到她睁开眼,身边几个奶嬷嬷并剪秋几个贴身宫女和朱柔则围在她的近旁,朱柔则怀中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婴孩,粉嫩嫩一片,脸上还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却可爱得紧。宜修几乎是要哭出来,她的孩子——朱宜修欣喜万分地从朱柔则手中接过那个孩子,婴孩唇边的唾沫气息呼出一个小泡沫来,朱宜修感觉心都要化了,前世这孩子生产的时候自己只顾着玄凌离开的苦楚,一味抹眼泪自哀自叹,都没怎么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刚来到这世上的模样。
朱柔则莞尔一笑:“奶嬷嬷说这孩子乖巧,哭得大声健康,哄起来却快。”
朱宜修脸颊上是几缕被汗凌乱粘着的发丝,若是玄凌看到,恐怕已经又开始厌恶起她的模样来了吧。剪秋端过盆来,又由朱柔则温柔地拿起牡丹花纹的一张丝帕沾了温水再慢慢替朱宜修擦了脸。温热抚平着肌肤上的疲乏,朱宜修只觉得心里一暖,前世也是如此,自己产后唯姐姐愿意给自己一些温柔呵护。
“皇上呢?”朱宜修明知故问。
朱柔则一瞬有些为难,眼神闪躲,努力将那些紧张化作温柔的关切,向朱宜修答道:“皇上在外殿,太医说产房污秽,不准皇上先进来。”
旁边的绣夏又忙不迭地送来补药,朱宜修轻轻啜了口,苦的。她抱着孩子就是一阵梨花带雨的哭诉:“姐姐,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这个孩子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朱柔则看着自己妹妹少有地这样哭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朱宜修哭哭啼啼:“我做了噩梦,梦见姐姐和孩子都不见了。”
朱柔则皱眉,嘴角却是上扬着:“别多想了,姐姐和孩子都好好在这呢。”
朱宜修小心地将孩子抱给奶嬷嬷,之后便扑向朱柔则的怀里,声泪俱下:“姐姐,我怕!今晚姐姐能不能留在宓秀宫陪着小宜!”
“好好好。”朱柔则哄着朱宜修的声音是无限温柔,“姐姐今晚就留在宓秀宫陪小宜。”
朱宜修明显是有了颜色就想开染坊,眨巴着眼睛,拉过朱柔则的手道:“一张床。”
朱柔则“噗嗤”一声笑出来,刮了刮朱宜修的鼻子:“你看看你,多大了还想和姐姐睡一张床,都依你。”
小山似的奏折堆在玄凌的眼前,他的心却仍遥遥挂在朱柔则的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这些朝政,夜渐渐深了,昏黄的烛光下映出玄凌心中灰霾的焦躁。他心有旁念地随意看了看奏折上的文字,又随便批上几笔,反反复复,扬袖将笔递给了一边的李长,吩咐道:“今夜去凤仪宫。”
李长垂着首,玄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应该是苦闷的:“回皇上,皇后娘娘今夜依然歇在宓秀宫。”
玄凌的脸上挂不住了:“还在宓秀宫?这都多少日了。”
李长不敢多言,殿内回归了沉默。这些日子娴贵妃一直霸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想挪脚就跟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似的,同吃同睡一张床,皇上倒像成了那个多余的人,只有白日去宓秀宫能见到皇后,思念之情让这个本就脾气不太好的皇帝更加暴躁起来,李长心里抹着眼泪,前几日开始就又是摔东西又是打发人的,可怜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真的是伴君如伴虎。
玄凌冷哼一声,恨恨地在心里埋怨起了朱宜修。
刚用完晚膳不久,朱宜修殷殷切切地为朱柔则奉上了一杯气香醇厚的杏仁茶:“来,姐姐,这个是你素日最爱的。”
朱柔则一笑,也不推脱:“还是你最清楚我的喜好。”朱柔则身着轻便粉衣裳,白皙的皮肤衬得却是比平日更光彩亮丽,纵然朱宜修与其朝夕相见,前世也看惯了各色美人,每每看着朱柔则,
她还是会为自己的姐姐究竟是个何等的美人而恍惚。她淡淡含笑,可惜了,这样的倾世容颜,玄凌暂时是没有福气见到了。
夜又深了些,宜修和柔则纷纷换好寝衣一起躺在床上。柔则手上的账本被墨水涂了一个又一个圈,圈圈圆圆圈圈,密密麻麻好不碍眼,柔则无端又是叹了一口气:“这宫务可真是难料理。”
宜修往她身边一凑,笑意若三月新芽般娇艳:“不若我来帮姐姐。”
柔则天真到让朱宜修想笑,她先是一喜,再蓦然凝起柳眉来,毫不掩饰她的忧心,眼睛却一眨一眨地全然让朱宜修看得穿她的其他心思:“会不会太麻烦你。”朱宜修钻进对方的被子,她俩的手脚互相贴着,让朱宜修自己能把朱柔则身上的温热感受得清清楚楚,朱宜修声音往下压了些:“只要能帮到姐姐,我就不觉得麻烦。”
朱柔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谢谢你,小宜。”她说罢拉过朱宜修的手,蓦地在那抹纤细的白上感受到一股突兀的冰凉,若置身寒冬一般阴寒,她不由得出神:“这玉镯你日日戴着,很是喜欢吗?”
朱宜修顺着朱柔则的目光,也看向自己手上的玉镯,不过也只是片刻罢了,她慵懒答道:“是皇上从前赏的。也并不是喜欢,只是没个更好的,便戴着了。”朱宜修浅浅一笑:“姐姐有什么好的可以赏给妹妹吗?”
这些日子来,她习惯了向朱柔则撒娇卖痴,要西要东,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朱柔则几乎无不尽力满足着,朱柔则闻得“皇上”二字,眼眸深处的秋水摇曳出一丝心酸悲凉,痴痴地又念出一句诗来:“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朱宜修看向她:“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朱柔则摇摇头,没消多久又笑了起来,“你若想要,我自尽心叫人给你找个好的。”
心中的得意泫然让朱宜修眼底的笑意深了很多:“那小宜就先谢过姐姐了。”朱宜修拿下手上的玉镯,轻轻靠在了朱柔则的身上,安然睡下。一夜好梦。